膽小鬼。宋征玉在心裡悄悄罵了一聲戴景住。
才剛罵完,就見戴景住突然抬起了頭。
宋征玉還以為是又被對方知道了,嚇得臉猛地紅了起來,色厲內荏地先發製人:“你看我乾嘛?”
簡直是此地無銀百兩。
戴景住捏住了宋征玉都發紅了的耳垂,用了一點輕微的勁,不至於讓宋征玉覺得痛,隻覺得耳垂那裡更熱了,問:“在心裡說我什麼了?”
真的知道了!
宋征玉連回答的聲音都結巴起來:“我才、才沒罵你。”
不打自招。
戴景住眯了眯眼睛,隔著眼鏡,看上去莫名危險了許多。
“你捏夠了沒啊?”
宋征玉的一聲抱怨讓他回過了神。
戴景住突然覺得,跟宋征玉發脾氣並不是明智之舉。可能對方都聽不明白。
他笑了一聲,鬆了手。宋征玉聽起來戴景住好像是在笑自己,隻是又不能確定,直接就問了出來:“你笑我?”
“是,我笑你。”戴景住竟然直接承認了。
宋征玉不滿起來,人也跟著往前傾了一些:“你笑我什麼!”
他惱得明顯,眼睛裡都透著生氣。
“笑你笨。”戴景住伸出一根手指頭,抵住宋征玉的額頭,將人往後推了推,“坐好。”
被莫名嘲笑笨,又被抵著額頭推了一下的人更生氣了。他都還沒有笑戴景住膽小,戴景住憑什麼笑他笨。
而且他哪裡笨了?
“我不要跟你簽合同了。”
“講定了的事情,你沒有反悔的資格。”
麵對宋征玉的“毀約”,戴景住顯得很淡定。
菜已經在陸續上了,戴景住夾了一點去了刺的魚肉放到宋征玉的碟子裡,這家店的招牌菜就是紅燒魚。戴景住最後在宋征玉來之前,還是又讓服務員在菜單裡加上了幾道對方愛吃的,這時候也都陸續擺到了他麵前。
“你乖一點,彆鬨脾氣,等會兒帶你去玩。”
“去哪裡玩?”
“射擊場,教你開槍玩,要學嗎?”
宋征玉本來在那裡生悶氣,隨著戴景住的話,不由得感興趣了起來,於是最後彆彆扭扭地表示了要去玩。
“先把飯吃完。”不知不覺間,兩個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又變成了戴景住在單方麵地照顧著宋征玉。
一旁的律師看完了全過程,他自然也知道戴景住擬的那份合同內容,隻是不由得感慨,有錢人玩的花樣就是多。
他沒有再將那份合同當作是真的,而是以為戴景住是變著法地想要給宋征玉錢。
不過,有這麼一個男朋友,想要對對方好一點,也是人之常情。
律師又不是老古董,乾他們這一行,什麼沒有接觸過?
宋征玉這頓飯在戴景住的照顧下,吃得還挺舒服。不過他也沒有吃得很多,午飯還沒有過去幾個小時呢,他就是吃了些菜。
好在這家店上的菜都是小份的,戴景住似乎還沒有吃過午飯,在宋征玉細嚼慢咽的時候,就將其餘的吃得差不多了。
宋征玉給他數了數,一共吃了碗飯。
“你胃口好好。”他在旁邊誇了一句,以他們兩個人的身份來說,有些不合時宜。
律師因為宋征玉可愛的語氣,在旁邊笑了笑。
被宋征玉注意到了,朝他看了一眼,律師也就對他回笑了一下,看上去還有些和藹。
“吃飽了?”
“飽了。”
吃過飯後,才開始了正事。戴景住讓服務員將吃完的飯菜都端走了,從律師那裡拿過了文件遞給宋征玉。
“看看,有什麼不懂可以問。”
文件一打開,裡麵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宋征玉看了兩行,就覺得頭疼。他不想被戴景住看出來,畢竟才被對方嘲笑過笨,於是硬著頭皮,一個字一個字地看了起來。
戴景住看著宋征玉,就見他盯著文件的目光不知不覺發直起來。不過也沒有打擾對方,在旁邊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飲了起來。
宋征玉雖然看不懂文件,但係統看得懂。它迅速掃描了一眼,最後發現戴景住開出來的條件比書裡麵記錄的原劇情要好得多。
就連每個月給宋征玉打的錢,也都比對方一開始說的五百萬高。
並且戴景住這份合同裡的期限隻標了個月,如果這個月內,宋征玉表現不好的話,兩個人隨時取消關係。要是表現得好,就重新簽訂長期的合同。
“宿主,不用看了,可以簽的。”
宋征玉被係統這麼一叫,才慢慢回過神,就見自己還在看第一頁。
於是裝模作樣的,把剩下幾頁全都翻過一遍後,才拿起手邊的筆直接就把名字簽了上去。
戴景住可以肯定,宋征玉應該沒有好好看完整。真不知道是該說他膽子大,還是該說什麼,他都給他準備了律師,連問都不問,就敢隨便跟彆人簽合同。
他已經給過宋征玉機會了,既然對方自己不珍惜,他也沒必要提醒對方。
從對方將名字完整地落在紙上那一刻,宋征玉就是屬於他的了。
“我簽好了。”
“上麵的文字彆的都不重要,但是這裡一定要記牢了。”戴景住眼也不看的,就將合同翻到了第頁,一些宋征玉在將來個月的基本規範。
一旦宋征玉違背,不但需要將戴景住給他的錢還回來,還需要賠償對方。
合同上列出來的都是一些最基礎的,比如這個月內,宋征玉不可以跟彆的人太親近,包括白適宴。再比如不管他要求宋征玉做什麼,隻要不是違法亂紀,對方都要無條件遵守。
至於其他的,戴景住也知道宋征玉記不住,就留著自己慢慢教導吧。由自己創造出一個完美的戀人,是一件充滿樂趣的事情。
帶著宋征玉去射擊場的路上,戴景住除了給宋征玉一張打了錢的銀行卡以外,還給了他一張副卡。
“這張是我答應給你的,這張你平時要買什麼東西,都可以用。”
也是在這個時候,戴景住才注意到了宋征玉手上戴著的那隻價格不菲的手表。
以他的調查,白適宴不可能買得起。他握著宋征玉的手腕看了一眼,最後注意力卻放在了宋征玉白皙的手腕本身上幾瞬。
“手表是誰買的?”
“薛直的爸爸送給我的,說是賠禮。”
關於手表的來曆,宋征玉也沒什麼所謂,直接告訴對方了。
戴景住之前既然能第一時間知道宋征玉是在醫院,自然也能知道,宋征玉離開小屋後被薛直跟了一段。
“你還真有本事,跟薛直分手了,還能勾得對方緊追不放。”
話說得充滿諷刺,可說完以後,戴景住不待宋征玉生氣,就將人壓在座位上,握著他的手吻了過來。比起那天晚上,要斯文許多,但同樣地毫無克製。
親吻的聲音清晰地傳到宋征玉的耳朵裡,讓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未及發出來的氣惱同強烈的羞恥交織在一起,令宋征玉的臉霎時間就紅透了。
等到結束,宋征玉被戴景住半抱在懷裡,看到前麵司機恪守職業道德,麵無表情的樣子,更是眼圈紅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啪嗒一聲,又掉了一滴眼淚。宋征玉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隻是當著彆人的麵被戴景住這樣,心裡很不舒服。
腕表已經被戴景住摘下來了,取而代之的是對方放在車子裡麵,準備的另一塊表。
這塊表是戴景住本來想要送給伊凡的,現在送給宋征玉也沒有什麼。
薛暇送給宋征玉的那塊表華貴,戴景住送給宋征玉的這塊表則低調許多。
隻是從價值上來看,相差並沒有多少。
“以後你身上的東西,隻可以戴我送給你的,知道了嗎?”
戴景住斯文依舊,毫不顧及宋征玉剛剛被他那般對待的心情,甚至還在他的眼皮上又吻了吻。
“要回答我的話。”
宋征玉紅著眼睛看戴景住,不說話,直接把腦袋埋進他懷裡去。
真是傷心壞了,又滴了不少眼淚。
戴景住的手動了動,似乎想要讓人抬起頭,繼續回答。
隻是在落到宋征玉身上之前,又轉了個彎,將前後座的擋板升了上去,徹底隔絕了司機的視線。
“好了,他看不到了。”
宋征玉沒反應,繼續埋著臉,但抽了抽鼻子。
戴景住抬起來的手終於還是落到了宋征玉的身上,隻不過不是讓他抬頭,而是拍了拍他的背。
“還鬨脾氣?”
“是、是你先不對的。”
哭著的時候,聲音聽起來也更可憐了。戴景住有些煩躁,但並不知道這煩躁是從何而起。
讓司機將車靠邊停下後,先下去半個小時再回來。
車子不一會兒就停了下來,車門打開又關上。
“沒有彆人了,可以把頭抬起來了嗎?”
“我不要。”
“生我的氣?”
不回答就是默認。
最初的時候,戴景住對宋征玉的印象是脾氣軟,好管控。可幾次番接觸下來,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宋征玉看著軟,脾氣也不小。
他們兩人並非是正式交往的關係,按照契約精神,宋征玉不該如此。
念頭轉過一瞬,戴景住到底沒有冷下態度說什麼。
“氣我親你,還是氣被彆人看到了?”
懷裡人的動靜停了一瞬,而後說:“都不好。”
脾氣是有,但乖也是真的,這個時候還會老老實實地回答他的問題。
戴景住直接就把宋征玉完全抱到自己腿上坐了,對方的臉因著變故,不得不露出了一些。戴景住又在宋征玉的臉上親了親,下一秒就被對方躲開了,還傷心地用手捂住了臉。
“你還要親!”
“一開始我就跟你說了,我會對你做這些事情,你也簽下了合同。所以,這是不可避免的。”
“要是你生氣我親你,這並沒有什麼用。”
宋征玉不再埋著臉了,被戴景住的話說得唰一下抬起頭,又氣又難過地道:“剛才還有彆人,他都看到了。”
“他是我的司機,不該看的不會亂看。”
“那也聽到了。”
眼看宋征玉步步緊逼,戴景住那點煩躁反而消失了。
“這麼在意被彆人聽到?”
宋征玉被問得又要再把臉埋起來,被戴景住提前攔住了。他自己也沒發現自己的語氣有點哄人的意思,承諾了一句:“以後不會了。”
“你要是不守信用呢?”
“我保證給你的,你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總是這樣,說一句好話,就能跟一句要氣人的話。
宋征玉眼睛一眨,又要哭。
“那你要怎麼樣?”
“不知道。”
硬邦邦的。
要承諾的是他,不知道怎麼辦的也是他。
“好了,彆哭了,待會兒眼睛都腫了。”
“我答應你,不會不守信用的。”
交涉完畢,宋征玉才對兩個人過分親近的姿勢不太適應,要下去。
“等一下。”戴景住沒有鬆手,又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看上去是裝首飾的盒子,打開來是一根手鏈。
他把“手鏈”挑起,卻是將其戴在了宋征玉的腳上。原來那裡裝著的不是手鏈,而是腳鏈。
這份禮物,才是戴景住要給宋征玉的。
他在節目期間就打電話讓人按照自己的要求定做了一條,上麵還鑲了綠鑽,宋征玉的腳動一下,就會閃出碎光來。
本來是準備送人回去之前給他的,抱著人的時候,戴景住覺得現在給對方也沒有差彆。
腳鏈的涼意就像是初秋的晚風,是一點一點滲進皮膚裡的。
而戴景住握住他的腳踝細看了兩眼的神情,才是真正令宋征玉覺得不自在的原因。
有什麼好看的?
那種目光上的狎昵感令宋征玉蹬了蹬腳,企圖擺脫戴景住的控製。結果卻適得其反,害他的腿被戴景住握得更緊了,手指在小腿處陷下了一個個小小的坑。
宋征玉急起來,要伸手拂開對方。
戴景住又是先他一步,將手放開了。
“很襯你。”
不是好看,也不是漂亮,是那條腳鏈在襯宋征玉。
甚至是因為宋征玉,腳鏈才得以展現出設計上的所有亮點。
宋征玉沒工夫聽戴景住說什麼,起身將褲子整理好,拉下去想要把腳鏈蓋住。
本身他就覺得戴腳鏈有點怪怪的,戴景住那兩眼看得他更不適應。
戴景住這時也沒有阻止,等宋征玉弄好以後,又將人圈起來,說:“腳鏈戴著不許隨便摘下來。”
宋征玉才不會聽戴景住的話,他說不許就不許?等回家他就摘下來!
隻不過人在麵前,宋征玉也就敷衍地答應了。
“現在可以放我下來了嗎?”
看宋征玉那副要哭不哭的情形總算沒了,戴景住也沒再勉強。等人回到自己的座位後,戴景住才讓司機又回來了。
一路上,明明已經不被戴景住抱著了,可腕表和那根腳鏈好像是取代了對方,分彆將他束縛住。宋征玉時不時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要不是戴景住還在邊上,或許還會再把褲子拎起來一點,看看腳上。
車裡的擋板始終沒有再降下,宋征玉第五次低頭要看手的時候,戴景住的手牽了過來,跟他說:“到了。”
接著,他就被人這麼帶了下去。
一到射擊館,宋征玉在其它方麵的注意力總算是少了許多。
戴景住應該是這裡的常客,負責招待他的人言辭當中都滿是熟悉,隻有在看到他還牽了一個人時,有點意外。這麼多年來,戴景住身邊除了伊凡以外,還是第一次看他身邊有人,又是這麼親密的。
“麻煩先拿幾個冰袋過來,等會兒我們再去挑設備。”
原本以為宋征玉哭的時間短,也沒有什麼事,等下了車以後,戴景住才發現宋征玉的眼睛有點腫。
是以沒有急著帶人去玩,而是最先說了這個要求。
“好的。”
自然,招待的人也看到了宋征玉紅腫的眼睛。
他以為宋征玉是戴景住的男朋友,兩個人來的路上吵架了,麵對宋征玉時,也跟著十分熱情。
戴景住看出對方的想法,不過也沒有解釋什麼。
無關緊要的場合,就算伊凡過來了,也不會有人提起來。一定要解釋的話,反而還顯得欲蓋彌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