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塊兒磚的影響力大且綿長，涉及到生活的方方麵麵。</p>
本村人如何熱情高漲且不說，已經有不止一個趙村兒姑娘跟趙柯說，她們確定了對象，對象也願意留在趙村兒。</p>
不過她們也都說，要等男青年們回家後跟家人溝通，才能完全定下來。</p>
楊菲是目前唯一一個明確告訴趙柯： “羅風說他能給自己做主，他想留在咱們趙村兒。”</p>
今天的搶收任務是掰苞米，搬運的活兒更重，所以趙柯、趙芸芸跟婦女們一起掰苞米，想邊乾活兒邊聊天，相熟的就會湊在一起。</p>
趙柯問楊菲： “你們兩個現在就算是正式說開，過明路了?”楊菲害羞地點頭， "是，他現在是我對象，我爸媽都同意。"</p>
趙芸芸掰下一棒苞米，扔到中間的苞米堆兒裡，對羅風有些偏見： “他之前還跟人打聽趙柯呢，變得也太快了。"</p>
楊菲一頓，低聲反駁她： “你之前不是總在那個傅知青身邊兒轉?最近怎麼不見你盯著他了?也變心了?"</p>
“那是因為……”趙芸芸說到一半兒，瞥向趙柯，咽回去，揚著下巴說，“那是因為住在趙柯家，離得近了，我發現傅知青根本不是我喜歡的類型。"</p>
她手上還戴著傅知青友情提供的線手套，留口德沒說對方的壞話。楊菲沒懷疑她的話。</p>
趙芸芸從小就不是知難而退的性格，如果是傅杭不喜歡她，根本不足以讓她放棄，那就隻能是她自己放棄了。</p>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趙芸芸一邊掰苞米一邊說話，一張嘴吃了一嘴灰，噗噗吐了兩口，執著地問， "你心裡能舒服?彆以後為了這種事兒吵架，再心裡埋怨趙柯。"</p>
“手巾綁上。”</p>
趙芸芸不愛綁，但吃了灰，還是聽趙柯的話，抽出手巾綁在腦後，期間眼睛始終盯楊菲。</p>
楊菲說： “其實還有彆的原因，羅風說他在縣裡見過咱們，對趙柯印象深，所以靠山屯兒選男青年，他才報名過來，到咱們村兒之後就關注趙柯多一些。"她看向趙柯的臉，好看的，印象深很正常。</p>
趙柯沒想到還有前因，想了想，問： “是招兵那次?”楊菲點頭， "他說排在咱村兒後麵，我們都太緊張了，沒有關注過彆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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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關注了，但也隻是對競爭對手的那種關注，審視其他人的身高體形啥的，按照性彆，楊菲她們幾個女孩兒當然主要打量的是其他女青年。</p>
反正楊菲當時完全沒注意到羅風的存在。</p>
趙柯更不可能注意到，了然地點頭。</p>
趙芸芸說話不過腦子， "沒選上啊，他個頭比趙楓是矮一些。"</p>
"一百七十多公分，比我高一頭呢，沒選上的人那麼多，很正常嘛。"趙柯給了趙芸芸一個適可而止的眼神。</p>
趙芸芸撇嘴。</p>
楊菲不好意思地看趙柯一眼， "他說他喜歡溫柔點兒的姑娘，所以……"趙柯和趙芸芸沉默。</p>
所以，她們兩個那一腳振聾發聵，打破了沒有看透本質的男青年的幻想。趙芸芸心虛地瞥趙柯， "趙柯不溫柔嗎?她多溫柔啊……"</p>
她這話說出來，楊菲沉默了，絞儘腦汁地說： “男人喜歡的溫柔是那種………軟綿綿的，說話輕聲細語的，顯得他強大的。趙柯是溫柔，但是不一樣，她比男人可靠，嗯……羅風如果有好感的是棉姐，可能就沒我什麼事兒了……"</p>
趙芸芸吐槽： “男人膚淺唄。”</p>
楊菲連忙搖頭，對趙柯解釋： “我不是說喜歡棉姐就是膚淺，棉姐也不是……”她不知道怎麼說，眼裡有些急色。</p>
趙柯安撫她： "沒事兒，我知道你的意思。"</p>
趙棉是柔韌的，她整個人沒有任何攻擊性，但她有底線，也折不斷。很多男人有掌控欲，喜歡的與其說是溫柔，不如說是順從。</p>
楊菲不像大多數村裡姑娘那麼大嗓門兒，又善解人意，賢惠能乾，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符合男人心中“溫柔”、 “好妻子”的形象。</p>
不過，趙柯想到楊菲拿剿豬刀前慌張，下手時手起刀落的穩勁兒……</p>
她心理素質相當不一般。</p>
三人掰到各自壟溝的儘頭，換壟溝時，趙柯順手拍拍楊菲的肩， “保持下去，掃盲班一定要好好上，你有前途的。"</p>
楊菲眼睛裡瞬間燃起火炬一樣，興衝衝地保證： “我一定好好學!”</p>
她一下子吃了大力丸一樣，</p>
啪啪掰苞米，沒一會兒就把趙柯和趙芸芸落在後麵。</p>
趙芸芸望著楊菲越來越遠的背影，抽抽嘴角，又好奇地問趙柯： “你覺得我有啥前途?”趙柯上上下下地看她，看了很久。</p>
趙芸芸不忿， "咋，我還沒有點兒優點了?&#34</p>
;“優點是有，前途嘛……”趙柯故意拖長音。</p>
趙芸芸噘嘴，瞪她。</p>
趙柯輕笑， "誰不是向前走?路有那麼多條，我有說她走得是哪一條嗎?保持學習，肯定沒錯，至於最終走到哪兒，是她自己選擇的結果。"</p>
她可沒那個本事挨個指明路，就是犯了催人上進的毛病，說一說又不費事兒。</p>
趙芸芸立馬道： “我可不讀書。”</p>
學習又不隻是讀書。</p>
趙柯催促： “趕緊吧，落下太遠，你不丟臉?”</p>
趙芸芸忽然生氣， “最討厭一起乾活，比我勤快很多的人。”"討厭也沒有用，比你勤快的人太多了，你討厭不過來。"</p>
趙芸芸指責她： “你變了，你以前可不催我，我改口，我現在最討厭你。”趙柯不知不覺落下她一大段， "無所謂，你可以一直討厭我，順便給我墊底。"趙芸芸被刺激到，加緊速度，很快就趕到趙柯前麵，回頭衝她嘚瑟地笑。</p>
趙柯不以為意，勻速向前。等到趙芸芸一鬆散，兩個人持平，趙柯就刺激刺激她。每一次，趙芸芸都會被刺激到。</p>
中間休息的時候，懶人趙芸芸一回頭，驚了：她咋乾這麼多活?!</p>
第二驚：怪不得胳膊抬不起來了..</p>
然後才想起來找罪魁禍首，憤而指控。</p>
趙柯不痛不癢，毫無損失。</p>
玉米掰了兩天，割玉米杆兒又用了一天時間，趙村兒今年的搶收才進入下一階段。曬場堆滿豆秸杆，需要打出來。</p>
玉米直接進了大隊的大庫，得剝皮，還得剝粒兒。這部分完事兒還得篩，分成上中下三等，分彆入庫。這部分是慢活兒，尤其是剝玉米。</p>
趕巧，莊稼從地裡收回來的第二天，就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p>
雪不大，細細綿綿的，下個不停。</p>
這時候還沒冷到份兒上，等雪停，太陽出來，有可能會</p>
化。</p>
所以雪剛一開始下，趙新山就組織人拿之前蓋白菜的草席，把黃豆杆全蓋上了，草席不夠，就用玉米杆兒。</p>
一個早上，上麵蒙了一層雪皮。</p>
大隊辦公室生起了爐子，趙柯從外頭進來，立馬關上門，擋住雪花和寒氣。</p>
“來了?”趙新山招呼她， "過來暖和暖和。"三人圍坐在爐子周圍，給趙柯留出了一個位置。</p>
每次都是趙柯最晚來，但她從來不遲到，踩點兒踩得極準。趙柯在門口跺掉鞋上的雪，才過去坐下。趙新山道： “人到齊了，開會吧。”</p>
今天全大隊休息半天，趙新山就叫幾人在大隊部開小會。趙柯從挎包裡拿出本子和鋼筆。</p>
許副隊長和牛會計也都翻開本子。他們以前沒有開會隨時帶本子和筆的習慣，當然，以前也沒有這麼多小會要開。</p>
趙新山眉間擠出兩道小峰， “糧食還沒處理，又要蓋大庫又要蓋土密，天冷乾活，太遭罪了。”</p>
許副隊長道： “今年從八月開始，整個大隊就沒怎麼得閒兒，倒不出工夫乾彆的，已經儘量擠時間了，堆到這時候，也沒有辦法。"</p>
其實大隊要是不著急，留到明年天暖蓋也行，可這樣一來，今年這個漫長的冬天屬實有點兒浪費。</p>
牛會計建議： “大隊今年不用交糧，村兒裡糧食應該還夠吃，不如黃豆和玉米晚點兒再收拾，先緊著大庫和土密乾。"</p>
趙新山想了想， "隻能先這樣兒，掃雪勤快點兒，糟儘不啥，到時候安排顧校長他們三個老師領著村兒裡的娃娃們乾。"</p>
村裡的孩子們乾活兒，不是啥大問題，學校本來就有勞動課程，上頭也一直宣揚學校的課程要和農業結合，跟勞動結合。</p>
北方的孩子們讀書的時候，春天種樹，夏天打草，秋天撿地，冬天掃雪，哪個都是這麼過來的。這個沒啥異議。</p>
今天小會的主要內容，是社員們都關心的蓋磚房，以及秋收分紅。</p>
大隊辦公室門兒對著的牆下，趙新山讓人搬了個書桌放在那兒，兩塊兒磚跟供在那兒似的，誰進</p>
來第一眼就能看見。</p>
後來傅杭他們燒出第二窯磚，又撿了最好的一塊兒，擱在兩塊兒磚上頭，摞成個小山</p>
形狀。</p>
趙柯對燒磚的進度最了解， “傅知青他們院兒裡那個小窯，一窯隻能燒幾塊兒，目前燒了幾窯成品，穩定性還行，不過等大窯建起來，還得調試一段兒時間，出磚量肯定不大，而且真開始組織社員們燒磚，還得進行培訓。"</p>
這也是趙柯一開始隻要求燒出百平米房子磚量的原因。</p>
一冬天才百平米的磚量…..許副隊長失望， "照這麼說，村裡全蓋上磚瓦房，得好幾年啊。"</p>
趙新山心裡倒是有點兒數，說： "等大夥兒上手了，以後再多蓋個土窯。"</p>
“那也得挺久，農忙的時候土窯又不能開，耽誤出磚……”許副隊長煩惱得撓頭， "不過明年肯定能蓋幾間，先蓋誰家?大隊部嗎?"</p>
趙新山犯煙癮，抓了把玉米須子進搪瓷缸子，拎起爐子上的水壺，澆在玉米須子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