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了太長遠，也不去想，隻好奇地問： "趙主任，你已經找到方向了嗎?"趙柯筆一頓。</p>
找到了嗎?</p>
算是吧。</p>
趙柯沒回答她，轉而問： “村裡姑娘們處對象，你們倆有沒有點兒想法?”莊蘭有些心虛地低下頭。</p>
趙楓到部隊安頓下來之後，寄信回來，也錯開時間單獨給她寄了一封。他在信裡說他們倆現在沒處對象，不用讓他媽和姐姐知道……</p>
雖然他們確實沒處對象，但莊蘭下鄉後收到第一封信時的心情實在算不上清白，他們倆的關係也算不上清白，這麼背著趙柯，莊蘭總覺得心裡怪怪的。</p>
可她又不能大喇喇地告訴趙柯：我在跟趙楓通信……多難為情。</p>
"要是不好意思說，就當我沒問。"</p>
莊蘭立即搖頭，脫口而出， “我現在沒想!”</p>
她說得太急了，馬上又找補： “我想先多學習，多充實自己。”而蘇麗梅擺弄著手指，滿臉不好意思。</p>
她是女孩子，肯定有幻想，尤其村裡姑娘們甜甜蜜蜜地談對象。可她不想找村裡的青年.…</p>
r />"我還沒有中意的對象……"</p>
趙柯了然，對兩人道： "不要著急，愛情隨時能開始和結束，沒有太多限製，或許很美妙，但太年輕的時候，人還沒有足夠去擁抱和負責任的能力，所以我想，婚姻之所以有年齡限製，一方麵是身體上的成熟，一方麵是心性上的成熟。"</p>
"把愛情可能會到來的時間預設的更遠一點，這期間，澆灌更好的花去迎接它的到來。"</p>
莊蘭問： "如果沒來呢?"</p>
"你還有漂亮的花，不是嗎?"</p>
她對每一個人說得都是“不要著急”,補充說辭都不同，內核似乎又是相同的。但這個說辭，聽起來就很美。兩個姑娘安靜地品味著。</p>
趙柯忽然一笑， "會不會覺得我在講大道理?"兩個姑娘連忙擺手： “不會不會。”</p>
“會也沒事兒。”趙柯微微聳肩，自嘲， “都說彆掌豆包不當乾糧，也彆拿婦女主任不當乾部，這有事兒沒事兒嘮叨兩句的毛病，明明很婦女主任嘛。"</p>
蘇麗梅反駁： “一手端著搪瓷缸子，一手背在身後，老神在在地走外八步，你才是老乾部的毛病呢。"</p>
她話音剛落下，趙新山推門進來，倆手背在身後，走著外八步，動作姿態跟她說得一模一樣，就差個搪瓷缸子擺樣兒。</p>
三人一怔，紛紛忍不住笑起來。</p>
趙新山莫名其妙，沒追問小姑娘們的“小秘密”,對趙柯說： "明天你能起來不?"</p>
"能。"</p>
"那你也來送送他們。"</p>
趙柯答應。</p>
趙柯三人在辦公室坐到下午四點多，村裡有適齡青年的人家都過來登過記，趙柯便收拾收拾關門。</p>
趙芸芸也差不多時間忙完，倆人一起回去。</p>
她一路都在念叨今天腦子受累了。</p>
趙柯看著她沒心沒肺的模樣，思忖起來。</p>
她不是符合一般人家期待的媳婦兒類型，按照趙柯“門當戶對”的標準，趙芸芸和陳三兒也不合適。</p>
而趙芸芸明顯還沒開竅，要不要告訴她</p>
陳老爹打算給陳三兒相對象的事兒?</p>
趙柯並不想做捅破窗戶紙的人……</p>
兩人回到家，趙芸芸一進院便向隔壁張望。傅杭院裡空無一人。</p>
陳三兒近來很勤快，應該在大窯那頭。</p>
趙柯注意到，微微垂眸。根本用不著她糾結會不會捅窗戶紙，倆人都不是乖孩子，不會順著大人的規劃活。</p>
北方冬天亮的晚，第二天七點多，外頭還沒完全亮堂起來。</p>
趙柯從暖和的被窩裡爬起來，從被子裡掏出衣服，迅速套上，簡單收拾了一下，直接出門。</p>
她又是來得晚的，大院兒裡已經站了不少人。</p>
趙柯跟趙新山、許副隊長、牛會計三人打招呼後，進屋拿了一遝紙出來，抱在懷裡，走到趙新山身邊兒等著。</p>
過了一會兒，各村兒的青年到齊。</p>
趙新山沒說啥，直接領著外村兒青年們去大庫門前。青年們糊塗地跟過去，看見裡麵一袋袋的糧，心裡有些猜測，又實在懷</p>
疑。</p>
要說今年雙山公社各大隊最缺的是啥，沒有第二個選項，就是糧。</p>
即便他們沒回去，即便知道賣白菜得了些錢，可想要吃飽肚子，順利度過一整個冬天，買糧的開銷太大了。</p>
他們知道趙村兒大隊會給報酬，可都沒想過，趙村兒大隊會給糧。趙柯說話好聽，趙新山讓趙柯上前麵去。</p>
趙柯便站在庫門前，道： “這段兒時間辛苦大夥兒了，我們大隊都看在眼裡，能力有限，昨天全村一起湊，才湊到這些糧，會對應我們大隊記的工分，發給你們。"</p>
真是糧!</p>
青年們滿眼震驚，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趙村兒大隊，總是在打破他們對這裡的印象。</p>
趙柯道： “咱們是兄弟大隊，以後你們就是我們趙村兒的朋友，肯定還要打交道，這些是你們勞動所得，儘管收下帶回去。"</p>
牛會計適時上前，拿著名單念一串兒人名，讓他們進去領糧。許副隊長站在庫裡，給他們指對應的糧袋。</p>
起初的幾個青年腳步比較慢，隨後，大家進去的步伐就快了，沒有耽誤時間。統共就九十五個人，很快就分完，放在他們各自的腳下。</p>
趙柯再次站到中間，對眾人道： “我們大隊冬天會</p>
組織人造水車，之前跟各個大隊約好了，會免費進行一些指導，勞你們回去給各自大隊帶個話，如果有意，月底之前，每個大隊派兩個人來學習，其中最好一個知青，方便你們做文字記錄。"</p>
同一個大隊的青年們交頭接耳，有的甚至眼睛炯亮。</p>
這樣他們中就有人還有機會再來趙村兒大隊!就算不能一直待下去，學到手藝，回大隊的待遇肯定也會變化。</p>
眾青年神色各異，已經開始打算起來。</p>
這時，趙柯又露出一抹笑， "還有一個事兒。"青年們止住小聲議論，安靜地看向她。</p>
“我聽說我們大隊一些姑娘跟個彆青年在談對象，我們大隊還有一些適齡未婚男青年，最近這一個月，跟你們一起乾活，各位對他們應該有一些了解，都是很不錯的青年。”趙柯展開懷裡的紙，“我們大隊很希望他們能跟各個大隊優秀的女青年們有一些接觸，如果有緣分能夠一起進步，那就更好了。"</p>
她說得正經，不過男青年們都理解了她的意思，是想要替村裡的男青年相對象。</p>
其實她不說，他們也有這個想法，趙村兒條件好，家裡或者親戚有未婚姑娘，能夠嫁到趙村兒大隊，多有福氣的一件事兒。</p>
有青年直接就喊： "趙主任，我家裡有個妹妹，你看啥時候相看一下唄?"</p>
其他青年一聽，也紛紛喊起來——</p>
“我有個姐姐，可能乾了!”</p>
“趙主任，我堂妹漂亮!”</p>
“我有一對兒雙胞胎妹妹!”</p>
“雙胞胎妹妹”一出，周圍的人立馬“籲”他——"你還怪貪心的。""就是。"</p>
還有人不害臊，給自己找對象， "要不給我介紹介紹唄?"</p>
這一句話，一下子又打開了思路，能來趙村兒的男青年，都是各自村子裡比較不錯的未婚男青年，介紹介紹好像也可以。</p>
不過，首選當然是趙村兒大隊，繼續向趙柯推薦自家的“姐姐妹妹”。</p>
趙柯滿臉笑意，挨個大隊選代表發一張傳單。</p>
好些男青年不認字，不明所以。</p>
有個彆認字的，看懂上麵的內容，表情變得有些怪異</p>
。</p>
十九張傳單全都發完，趙柯揚聲解釋： “上麵是我們趙村兒適齡男青年的一些基本條件，以及他們和他們父母期望的對象的一些要求，有的可能要求比較高，但是對應男青年的條件也匹配的上，並不是攀高枝啥的。"</p>
不認字的男青年這才知道上麵寫得是啥，但不知道具體有啥條件和要求，隻能抓耳撓腮乾著急或者向認字的人打聽。</p>
趙柯打斷： “可以回去再研究，彆耽誤路遠的趕路。”</p>
“另外打個預防針，有可能你們相中的我們大隊的哪個男青年會先一步跟彆的大隊的姑娘定下。”趙柯在有些人麵露急色出聲之前，道， "這也沒有關係，如果有需要，我可以給公社婦聯提個建議，趁著冬天農閒按照我們大隊這個模式，組個相親大會，互相相看相看。"</p>
牛會計立刻捧場： “這個主意好，省得村子之間互不相熟，交流少，能夠接觸到的好青年不多。</p>
他一說，男青年們也都露出讚同的表情。</p>
有那腦瓜轉得快的，喊： “要是有相親大會，你們趙村兒大隊的男青年也一起唄，多挑挑嘛。”趙村兒隊委會的四個人全都笑起來。趙柯笑眯眯地說： “到時候再說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