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醜話必須得說在前頭。”吳主任提醒道， “按照公社的規劃，會在明年春耕以後蓋磚廠，必須得產出足夠的磚瓦，也得保證質量，否則有什麼後果，都得你們趙村兒大隊承擔。"</p>
趙柯明白，為了表示誠意，主動答應簽一份協議，把責任寫在上麵。段書記表示不著急，下次趙新山</p>
帶著公章，一起簽。公社答應就不會反悔，趙柯麵露喜色。</p>
說完正事兒，段書記又對趙柯道： “舒怡和他對象處得不錯，打算關係更進一步，我和她媽媽也都很喜歡她這個對象，定了下周他們家人來公社訂婚，你是舒怡的朋友，她肯定希望你知道。"</p>
趙柯道： “我一會兒去供銷社找她。”</p>
段書記頷首，微微一頓，不再是領導，而是慈祥的長輩一般，笑道： “小趙啊，你和舒怡是同學，她都要訂婚了，你也不要一心工作，事業和個人問題可以兩手抓嘛。"</p>
趙柯靦腆地笑，不答話。</p>
果然，段書記下一句話便是： “舒怡媽媽之前還說，不知道你的打算，想給你介紹個好青年。”</p>
趙柯聞言，裝作害羞地拉擋箭牌出來， "其實有接觸到不錯的男青年，隻是我現在對大隊的發展比較上心，對方也一心進步，所以關係進展比較緩慢……"</p>
段書記一聽，了然， "你既然有誌同道合的，我回頭就跟舒怡媽媽說。"</p>
"還是謝謝段嬸兒。"</p>
段書記擺手，不以為意道： “你們年輕人有上進心是好事兒，我這個當領導的，當然樂見你們努力發展農村事業。"</p>
隨後，趙柯向他道彆，轉去婦聯，跟公社婦聯的張主任提議辦個各大隊之間的相親大會。</p>
趙柯現在是公社領導麵前的紅人，且她的建議又確實值得考慮。</p>
張主任笑道： “你這個建議好，可以有效地加深各大隊之間的溝通</p>
，婦聯會采納意見，商量可行就報上去，領導批了，我們就辦。"</p>
趙柯從婦聯出來，又跑去看了參加接生員培訓的三個人，聽說她們的成績在整個培訓班的前列，好一通鼓勵誇讚三人。</p>
而三人問了不少家裡的情況。</p>
趙柯隻跟她們說了她們三家的一些情況，沒說太多大隊的變化， "等你們回去親眼看見比較驚喜。"</p>
三人對視，更加好奇。"你們什麼時候放假?"五姑趙春花說： “元旦前。”</p>
省城的趙建國和趙瑞應該也是差不多的時間回來，趙村兒的變化肯定會震驚他們。</p>
趙柯跟她們分開，暫時沒有其他事兒，這才轉到供銷社去。</p>
年前的一段時間大家都要買年貨，是一年唯一的采購爆發期，其他時間供銷社都不忙，段舒怡舒舒服服地坐在爐子旁邊兒烤手。</p>
趙柯進來，她也沒起身，招呼她到爐子邊兒來暖和暖和。“你有沒有什麼事兒要告訴我的?我從段書記那離開的。”段舒怡豔麗的眼尾一挑， “知道我要訂婚了?”趙柯微微點頭，問她： “確定了?”</p>
段舒怡“嗯”了一聲兒，渾身都洋溢著幸福的氣息。趙柯玩笑著說： “你嫁去縣裡，我在供銷社不就沒有熟人了?”</p>
段舒怡一聽，柳眉一豎，氣道： “你這人怎麼這麼勢利?我對你就隻有那麼點兒作用嗎?”</p>
“當然不是……”趙柯拉長音，賣了個關子，“我雖然沒有供銷社的熟人，可我在縣裡的熟人又多了一個，也挺好。"</p>
段舒怡氣得掐她， "你趕緊走，招人煩。"</p>
趙柯躲了躲她的手指，躲不過，便一把抓住，哄道： "好了好了，不說笑了，恭喜你遇良緣。""這還差不多。”段舒怡收回手，驕橫道， “不過你也沒說錯，我嫁到縣裡，也是你的人脈了。</p>
趙柯得“討好”人脈，很是說了一番好聽話，哄得段舒怡眉開眼笑，才道： “我聽段書記說，你媽媽要給我介紹對象，下回你再聽說有人想給我介紹對象，提前幫我婉拒了。"</p>
“為什麼?”段舒怡睨她， "你在村子裡能見著什麼好對象，有人介紹就相看相看唄。"</p>
趙</p>
柯搖頭， “我將來的路還沒確定，暫時不打算找對象，我跟段書記說有在接觸的青年，你跟彆人也這麼回複吧。"</p>
她肯定要去高考，肯定要重新選擇方向，與其這個時候選擇一個有可能半途走散的人，不如先往自己的方向走。未來有可能會遇見真正誌同道合的人，也可能仍然是她一個人走，趙柯都能坦然接受。</p>
"不懂你。"</p>
段舒怡問： “我訂婚你來嗎?”趙柯答應： "你邀請我，我肯定來。"段舒怡便抬抬下巴， “那我邀請你來參加。”趙柯笑， "好。"</p>
晚上，趙柯住在趙棉的宿舍，順便跟軸承廠下了點訂單，然後返回趙村兒。</p>
趙新山他們也有了結果，隔天，他就召集全村開社員大會，地點就在村外大庫。</p>
中間的隔斷拆掉，大庫變成一個寬敞的會場。</p>
趙新山站在最前方的平台上，舉著喇叭道</p>
： “都靜一靜，聽我說啊。”</p>
底下喧鬨的社員們漸漸安靜下來。</p>
“今天社員大會，主要是講幾件事兒。”趙新山用著正兒八經的官腔，道， "這第一個，就是關於冬天勞動的安排。"</p>
趙柯和趙芸芸板著一塊兒巨大的板子走到台上，正麵對著全體社員。</p>
隨後，趙芸芸拿出一章大紙，貼在板子的左側。</p>
趙芸芸糊報紙、畫這些板報之類的東西，已經經驗豐富，這是她按照趙柯他們的一周安排，獨立做出來的公告板。</p>
大多數社員都不認識太多字，也不太懂看表格。趙新山提前預習過，但他沒給社員們講解，而是讓趙芸芸說明。</p>
趙芸芸毫不露怯，指著表格道： “從十二月開始，大家就按照這個表格進行輪班和上課，時間都在上麵。"</p>
表格上沒有具體的人名，隻有三個數字，代表著三個組。三個組的組員，大隊已經安排好，單獨備注在表格下方。三組各有一個組長，就是之前帶外村兒大隊的三個人：許誠，王老三王向全，趙成。</p>
趙芸芸道： “我是咱們大隊的記工員，合作社的潘翠蓮有孕，暫時考勤記工都由我一個人負責，等她坐完月子複工，可能由我們兩個輪班，如果上工需要請假，遲到早退，</p>
人員調動之類的，不用再直接找大隊長，先找我和潘翠蓮。"</p>
這個消息，最驚喜的就是王老三和潘翠蓮，夫妻倆可以說是直接升了一級，不再是普通的社員。老王家一家人甭管心裡頭咋想，此時麵上都有光，昂首挺胸地迎接全村人羨慕的目光。</p>
這時候，大隊長趙新山大公無私道： “三個組長和負責記工的兩個人，並不是鐵飯碗，如果工作做的不好，就會換掉。"</p>
說到這裡，接下來，就是趙村兒大隊重新製定規章製度，需要全體社員一同參與協定。這樣可以提高集體榮譽感和凝聚力。</p>
而社員們確實也很激動能參與到大隊標準的製定中去。</p>
這個涉及到方方麵麵，大隊也都開會列出了他們能想到的一係列內容，甚至參照了國家幾年前發布的合作社社章和公社的一些製度。</p>
這些都是趙柯從縣裡、公社收集到的各種文件中采集出來的。</p>
依舊有趙芸芸做成大字報。</p>
巨大的一張紙，她一個人展開雙臂抻不平，叫趙柯幫忙。趙柯笑著扯住另一頭，兩個人拉開。社員們看著那得有兩米長的紙，激動的心情冷卻。</p>
“這我們哪懂啊?”</p>
“我們都不認字啊。”</p>
"這也太多了……"</p>
牛會計和許副隊長對視忍笑。</p>
大隊開小會時，他們第一次見到趙柯拿出來的密密麻麻的規章製度，也都眼前一暈。太多了，而且又細又雜。</p>
趙新山嗓子也癢，拳頭抵在嘴唇前咳了咳，道： “一會兒會逐條進行講解，由社員們投票，超過三分之二的人讚同，那一條就通過。"</p>
講解的事兒，趙芸芸負責不了，隻能由趙柯本人負責。</p>
趙柯從第一條開始，每講解完一條便停下來，等趙新山組織大家投票。隻要滿十八歲，都有投票權，包括知青們。</p>
趙柯說得口乾舌燥，間隙不停地喝水潤嗓子，而社員們也聽得兩眼發懵，等她講解完還得互相議論一番，才能理清楚。</p>
越到後來，社員們的精氣神兒越是低迷，眾人滿臉都寫著：太可怕了，開會真的太可怕了!放過我們吧……</p>
但大隊不可能“放過”他們，必須要走這一段流程。</p>
r />等到所有的規章製度都投票結束，已經過去半天時間，社員們坐都坐累了，捶肩的，捶腰的，捶腿的，全都精神不濟，心不在焉，迫切希望今天的社員大會早點兒結束。</p>
趙柯嗓子有點兒啞，站到一邊兒歇著，趙新山道： “下麵說第三件事兒，就是大家都惦記的蓋磚房。"</p>
“蓋磚房”三個字一出，幾秒鐘前還疲憊不堪的社員們立馬支棱起來，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眼睛鋥亮地盯著趙新山。</p>
“土窯出的第一批磚，賣給公社建酸菜廠了。”社員們有些失望，轉頭一想，賣錢了，是好事兒。</p>
“土窯出的第二批磚……”</p>
眾人眼巴巴，第二批該蓋村子了吧?會從誰家開始.…趙柯垂眸，滿眼笑意。</p>
趙新山掃過眾人，緩緩道： “蓋學校。”</p>
眾人：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