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麗梅委屈， “那我們就這麼讓她占便宜嗎?誰不知道她的心思，肯定惦記明年增加的老師，想要表現。"</p>
“你們之間的問題，你們自己得有能力處理。”趙柯餘光注意到身後進來人，站直，拍拍她的肩， "這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考驗，我希望不影響到社員們的學習。"</p>
蘇麗梅咬唇， “好吧。”</p>
方靜表麵上專心，實際一直注意著她們，猜測著兩人在說什麼。趙柯出去後，蘇麗梅轉身，對上她的視線，瞪她一眼。方靜一副極其包容的模樣，略顯難過地垂下頭。蘇麗梅氣得呼吸急促。</p>
另一頭，傅杭進到庫內，摘下帽子圍巾，跟趙柯說燒磚的進度： “大窯燒出第一窯磚，還在晾，目前看，合格的成品有半窯，後麵再調整，會有所增加，你要去看看嗎?"</p>
趙柯搖頭， "大隊長他們閒不住，肯定會去瞧的。"傅杭如實道： “這幾天，他們去過不止一次了。”趙柯靠坐在餘三舅搬過來的木匠工作台上，輕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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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杭眸光一亮， "那我們一起做餅乾?你之前答應過。"趙柯是答應過，爽快地應下：“行。”</p>
傅杭嘴角上揚， “那我明天讓劉知青盯著，他一個人看窯完全沒有問題，現在就是他在那兒看著。"</p>
劉興學相當有激情，巴不得傅杭不要搶他出風頭的機會。</p>
“那明天我叫孩子們過來一起做。”趙柯也挺有興致，笑彎眼， “我替他們謝謝傅知青。”傅杭低頭看著她，輕聲道： "不用謝。"</p>
趙柯回村兒，路過牛會計家，跟牛小強說了一聲兒，讓她明天通知孩子們。</p>
牛小強根本等不到明天，當天就東家走西家竄，挨個通知。他媽從掃盲班下課回來，找不見他，也沒當回事兒。村裡哪個小子不是成天在外麵野，知道回家吃飯就行。</p>
而這一晚上，全村的孩子都沒睡好，全都惦記著“做餅乾”,第二天扒開眼睛就要往外跑，有的被家長揪住按在家裡吃早飯，有的成功跑出去，然而到傅杭家院外才發現他們煙囪還沒冒煙，隻能遺憾回去。</p>
硬是捱到八點多，一群孩子湧向一個方向。村裡大人問了一句，得知他們去哪兒</p>
，就沒說啥。</p>
傅杭看到這麼多孩子，怔了一下，才叫他們進院，低聲叮囑： "聲音小一些，趙主任還沒起。"孩子們看向趙柯的屋子，捂嘴點頭。</p>
傅杭就近，摸了摸牛小強的頭，招呼他們： "先進屋，暖和暖和。"</p>
一群孩子擠進屋，傅杭的房間擠得一點兒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好幾個孩子隻能站在廚房裡。陳三兒蹲在灶坑前燒火，被一個小孩兒撞到，抬頭看去。</p>
孩子們大多聽家長說過陳三兒多“壞”,那個撞到他的孩子嚇得不敢動，害怕地看著他， “對、對不起。"</p>
陳三兒： "……"</p>
小孩兒快要嚇哭。</p>
陳三兒臉頰的肌肉抽動兩下，沒作出什麼和善表情，默默地轉頭，當作什麼都沒發生，繼續燒火。</p>
那小孩兒傻站片刻，才緩緩挪動腳，擠到其他孩子中間，找到安全感。</p>
牛小強等得著急， “傅知青，趙主任啥時候起來啊?咱們先做餅乾不行嗎?”</p>
/>當然不行。傅杭道： “你們上炕，把其他人讓進來，我給你們講故事，耐心等等。”</p>
"那我去叫趙主任……"</p>
“不行。”傅杭拒絕， "她累了，多睡一會兒，不要打擾她。"孩子們縱使急，也沒有辦法，隻能聽話。</p>
好在傅杭講得故事十分有趣，漸漸地，孩子們便投入進去，聽得入神。中途，傅杭去廚房吃了早飯，趙柯依然沒出現。差不多十點鐘，傅杭給他們講完了兩個科學探索的故事，趙柯才包裹嚴實的走進來。</p>
牛小強小小地抱怨： "趙主任，你咋才來?"</p>
"不是沒約時間嗎?急什麼?"</p>
傅杭家屋裡人多，還有點兒熱，趙柯解下圍巾，問： “開始嗎?”炕上的孩子們急忙下地，地上的孩子們推擠著出去。娃太多了。</p>
傅杭拎出白麵和糖。</p>
趙柯光動嘴不動手，指揮他們： "都洗手，洗乾淨了再碰麵。"孩子們自力更生，一個接一個地洗手。</p>
傅杭給他和趙柯留了一瓢麵，剩下的讓孩子們分了。</p>
麵板和盆不夠，立馬有家離得近的孩子蹭蹭跑出去，再抱著東西蹭蹭跑回來。傅杭給所有孩子講解做餅乾的步驟。孩子們紛紛動起手來，比他第一次熟練很多。</p>
傅杭有些慶幸他之前那一次的練習，否則要在趙柯麵前丟臉了。</p>
“你彆沾手，我來。”傅杭讓趙柯坐，一個人忙活。</p>
可他即便練習過，和麵的動作依然笨拙得很顯眼。</p>
“還是我來吧。”</p>
趙柯看不過眼，拽過麵盆，捏著麵大力揉搓起來。她會做，就是一貫都有姐姐和媽，用不上她伸手。</p>
趙柯的手指纖長，傅杭盯著看了幾眼，不自然地撇開， “我去掌模具。”</p>
還有模具?</p>
挺像樣兒的啊。</p>
趙柯邊揉麵邊側頭看。</p>
片刻後，傅杭洗完模具回來，留下一個，剩下的全都分給孩子們。他很不經意地放下模具，手指撥到麵板角上。那是一個木製的心形模具。</p>
趙柯：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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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杭瞥了她幾眼，見她完全沒有發現他的小心思，心裡放鬆的同時，又不禁想歎氣。在意的話，一點點不同尋常都會注意到放在心裡.…</p>
趙柯可沒那麼多兒女心腸，跟孩子們一樣兒，一心都在做餅乾上。大家一起做好，等著傅杭點好外頭的小密，一批一批地送出去烤。</p>
這次，傅杭控製好溫度，沒有烤糊，並且隨著一批一批的餅乾出爐，他火候控製地越來越好。親手做的餅乾，孩子們格外珍惜，隻掰下一小塊兒，塞進嘴裡，細細品嘗。</p>
傅杭問趙柯： “味道怎麼樣?”</p>
硬。也不酥。不過……趙柯笑道： “是甜的。”</p>
孩子們大多沒吃過這種餅乾，七嘴八舌，都覺得可能就是這樣的味道，甜甜的很好吃。還有不少年紀更大或者更小的孩子沒有來，傅杭讓他們帶回去分一分。孩子們紛紛道謝。</p>
牛小強吃過江米條，對這個餅乾興趣不大，留一份也隻是想帶回去給樹根兒吃。他更好奇的是： “傅知青，那個窯能不能烤彆的?”</p>
"你想烤什麼?應該可以。"</p>
牛小強便跑過去跟幾個小孩子說悄悄話，沒多久，又跑回來， "傅知青，你請我們吃餅乾，我們也請你吃好吃的，你等我們回來!"</p>
他說完，帶著一群孩子風似的跑走。</p>
傅杭的院子裡霎時便空了，隻剩下趙柯和傅杭。</p>
"你……"</p>
傅杭想邀請趙柯進屋，但是想到兩個人單獨在屋裡，又張不開口。趙柯則是爽利地說： “我先回家</p>
，等會兒再叫我。”</p>
"好。"</p>
傅杭的聲音很輕，視線一直跟著她，直到她關上屋門，才收回來。劉知青說一起做餅乾增加相處的時間，好像沒什麼用..一個半小時後，牛小強和幾個孩子神神秘秘地返回來，喊傅杭出來點火。</p>
傅杭問是什麼。</p>
牛小強捂緊碗， "傅知青，你先彆看，你肯定沒吃過，特彆香特彆脆。"</p>
傅杭好奇心不大，見他們不想說，不再追問，隻衝著趙柯院子喊了一聲，叫趙柯過來。趙柯重新裹嚴實出來，正好看見牛小強背對著傅杭，把什麼東西倒進窯裡。</p>
"牛小強，你在弄什麼?"</p>
牛小強飛快地關上窯門，衝著她搖頭， "趙主任，等會兒你就知道了。"</p>
不正常。</p>
趙柯盯著牛小強的神色，又看了看他手裡的空碗，有了一點猜測。牛小強連忙把碗扣在肚子上， "趙主任，你猜到了也先彆說!"傅杭終於有些奇怪起來， "什麼東西，這麼神秘?"</p>
趙柯看著他一無所知的眼神，微微勾起嘴角，決定替牛小強他們隱瞞，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確實是好東西。"</p>
傅杭帶著疑惑，燒火。</p>
牛小強一直在旁邊兒念叨： “傅知青，小點兒火，彆燒壞了。”</p>
慢慢地，窯裡隱隱散發出一點兒焦香，孩子們開始吞咽口水。</p>
"差不多了吧?"</p>
"很容易熟的。"</p>
“我記得也是……”</p>
傅杭一聽，便收了火，挑開門。</p>
更大的香味兒溢散而出。</p>
傅杭戴著棉手套，抽出石板，一看清楚上麵的東西，便呆住。</p>
那是一個個不到指節長的、乳白色的蟲子，烤的焦黃，聞著香，看起來……難以言喻。可他即便一臉受到震撼的表情，也沒有扔出去。</p>
趙柯好笑。</p>
牛小強他們口水泛濫，不斷地推薦： “傅知青，你嘗嘗，特彆好吃，你嘗一口一定會上癮的。”</p>
傅杭：並不會</p>
"傅知青，這是我們剛才去摳的，很新鮮的。"</p>
傅杭：看出來了。</p>
"傅知青，你真的不嘗嘗嗎……"</p>
傅杭看著他們凍得發紅的小手，不忍心浪費他們的心意，又實在下不了口。偏偏這群孩子不是惡作劇，他們是真心分享他們喜歡的東西。可怎麼會有人吃蟲子呢?怎麼會有人吃蟲子呢?</p>
傅杭帶著深深的疑問，五官微微糾結，捏著筷子緩緩夾起一個。筷子夾住那一下，蟲子烤得酥脆的表殼破碎。</p>
但再酥脆，它也是蟲子。</p>
r /></p>
嗯?</p>
傅杭睜開眼，慢慢嚼，好像……還行?</p>
"哈哈哈哈……"</p>
趙柯看著他的表情轉變，笑不可抑，笑聲極爽朗。傅杭看著她失神。</p>
好像也不是沒有用，至少……她今天笑得很開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