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新山意外地看一眼傅杭。</p>
傅杭說道："沒有，我和趙主任整天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從來沒有超出界限的接觸。"</p>
“聽見了吧?"趙新山訓斥， "彆說沒啥，就算真處對象，人倆年輕人般配的很，你們去摻和啥?"</p>
傅杭眼帶欣喜地望向趙柯。</p>
大隊長說他們“般配”……趙柯沒看他。傅杭收回目光，垂下眼。</p>
趙荷花還在跟趙新山爭論： "你信他不信我?你還打我!"</p>
“我信你啥，你有啥地方值得我相信的?”趙新山揭穿她， “我跟沒跟你們說過，傅知青跟美麗沒可能，讓你們彆惦記，你們今天打著我的旗號乾這種事兒，以後咋地，讓整個趙村兒大隊都供著你們嗎?"</p>
"舅舅!"</p>
嚴美麗難堪地瞄向傅杭。</p>
"你也是。"趙新山教訓她， "你跟著你媽胡鬨啥?你名聲不要了?你以後還想不想嫁</p>
人了?我再慣著你媽那也有限度，不可能為了她強買強賣!"</p>
嚴美麗咬唇。</p>
趙芸芸擠兌她們： "你們嘴硬不了吧，我就說我爹不可能老糊塗。"趙新山皺眉， "芸芸，咋跟你姑姑和表姐說話呢?"</p>
趙荷花臉上還火辣辣的疼， "我就知道，你答應爹好好照顧我都是假的，真有事兒，什麼兄妹，假惺惺!"</p>
趙新山心冷， "這麼些年，你有娘家有我這個哥哥依靠，才在婆家那麼隨便兒，你有沒有良心?"</p>
趙荷花非要爭個勝， ”那是應該的，你答應爹了!"</p>
趙新山氣得肺管疼， ”那我反悔了，立馬給傅知青道歉，不道歉，以後就彆再回來了!"趙荷花不敢置信。</p>
嚴美麗也驚叫一聲“舅舅”。</p>
"道歉!"</p>
趙荷花不願意，拽著嚴美麗往出走， "不回就不回，收拾東西，走!"趙新山喝道： "你彆後悔!"</p>
趙荷花一門心思跟他犟，絲毫沒有服軟的意思。</p>
趙柯推趙芸芸， "讓板兒叔送一下吧。"</p>
趙芸芸不情願，但看看麵無表情的親爹，還是跑了出去。</p>
趙荷花母女收拾完東西，連招呼都不跟趙新山打，出門。</p>
李荷花出去望了一眼，回來衝著趙新山陰陽怪氣： “咋沒硬氣地走回去?你看，她們可不傻，鬨脾氣就是仗著血脈親情，逼著你順她們的意。"</p>
趙新山沉默片刻，下狠心整治趙荷花： "以後咱家不往她那兒去，東西也彆送，我看她認不認錯。"</p>
李荷花眼睛一亮，故意唱反調： “你最好能忍住。”</p>
趙新山斜她： “我一個大隊長，還能說話不算話咋地?你這女人現在真是，越來越不尊重我了。'</p>
李荷花底氣足， "反正我有兒子兒媳女兒，離了你，我也過不上糟心日子，倒是你，沒有我伺候，看你咋辦。"</p>
"你說啥呢。"趙新山瞥向趙柯和傅杭，麵子上過不去，冷硬地說她，</p>
"老夫老妻的，老說這些乾啥!"</p>
趙柯微微清了清嗓子， "大伯，大伯母，我們先走了。"傅杭也跟趙新山夫妻道彆，隨著趙柯出去。李荷花看著倆人背影，嘀咕： "瞅著還真挺登對的，你說他們倆會不會真能成?"</p>
"你又不吵了?"</p>
李荷花瞪眼， "你還想找架吵啊!"趙新山不快地說：“自從老孫家春妮兒離婚回來，你看看你……”</p>
"人春妮兒離婚，回咱村兒過得也挺好，臉色兒越來越好，大家夥都看著呢。"</p>
趙新山嘴抿直。</p>
李荷花不理他，又忍不住向外瞧， "之前芸芸總追著那傅知青，現在知道傅知青稀罕的是趙柯，咋還那麼沒心沒肺的。"</p>
趙新山道： “芸芸那是小孩子心性，根本沒開竅。”</p>
李荷花一琢磨，讚同，不過， "她也老大不小了，咱村兒彆的姑娘那對象家都著急忙慌地過來定親，她啥時候能定下?"</p>
趙新山默然。</p>
傅杭安靜地跟著趙柯，眼裡隻有她。</p>
路上，碰到村裡的社員，問趙柯他們咋一塊兒去大隊長家，趙荷花母女咋突然走了。趙柯笑罵： "你們消息還怪靈通的，這前後腳的事兒，就知道了?"</p>
"嘿嘿，看見了嗎。”社員好奇地掃過傅杭， “聽說她們去傅知青家了?咋，真看上陳三兒了?是不是陳三兒那混性兒，沒給她們好臉?"</p>
村子與村子之間，說是封閉，閒話傳得極快。</p>
不管怎麼樣，嚴美麗一個姑娘的名聲都不是小事兒，以後趙柯管不了，最起碼現在，不能在他們趙村兒壞了。</p>
於是趙柯道： “男未婚女未嫁的，相看相看沒毛病，今天是我媽當的中間人，陳三兒也沒跟大姑他們鬨矛盾，這不是沒有合適的，她們也待好幾天了，著急家裡那攤子事兒，鬨著要走。"</p>
那社員半信半疑，但也不知道具體情況，跟他們倆人聊了兩句，走了。</p>
趙柯知道，她肯定要去跟村裡其他人八卦，微微搖頭，交代傅杭： “這事兒就按照我說的解釋吧，回頭我再跟我媽和</p>
芸芸他們也都通通氣兒，彆說漏嘴。"</p>
傅杭道： “我會轉告林海洋和陳三兒。”她真的特彆好，善良有度。</p>
傅知青的眼神越來越不掩飾，熱烈地讓人無法忽視。趙柯無奈，道： "走吧，去大隊部，那兒應該沒人，我們聊聊。"</p>
“好。”</p>
兩人轉去大隊部。</p>
辦公室沒點爐子，室內陰冷。</p>
"你彆動手，我來。"傅杭直接蹲在爐子前，先鋪豆秸在最下層，然後一層一層，從小到大塞木柴。</p>
趙柯站在旁邊，看著他的動作，問： “你剛到大隊的時候，會燒火嗎?”</p>
她主動關心他的事情?</p>
傅杭抬頭，眼裡像是有星星，乖順回答：“我以前要照顧奶奶，會燒爐子，雖然燒得是蜂窩煤，但是大差不差。"</p>
趙柯點頭，以傅杭的聰明，燒個火，確實不是難事。</p>
傅杭又試探地說：“我會燉幾個湯，如果有機會，請你嘗嘗?”趙柯沒應，轉而問：“你知道我要跟你聊什麼嗎?”</p>
"刺啦——"</p>
傅杭劃著火柴，伸到爐子下，點著豆秸，看著火苗漸漸變大，才低落地輕聲道：“如果是要拒絕我，也沒關係，你這麼好，本來就是奢望……"</p>
趙柯不禁扶額，直接要求： "你好好說話，不要總是這種語氣。"</p>
火燃起來，爐子周遭的溫度稍稍上升。</p>
傅杭嘴角上揚，泛起笑意， "我以為你喜歡的。"</p>
也沒有幾個女人能抗住吧?趙柯歎氣，沒有含糊，第一次跟他開誠布公地談： "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將來?"</p>
傅杭停頓片刻，認真道： “下鄉之前沒想過，現在想了，其實我從小就很崇拜父母，他們是我的啟蒙老師，我希望可以繼續學習，走上和他們一樣的道路，為這個事業奮鬥終生。"</p>
趙柯笑起來： “加油。”</p>
“我會的。”</p>
傅杭沒有刻意靠近她，隔著暖意融融的爐子，說： “隻是我想，如果我有一天真的走上和父母相</p>
同的道路，我可</p>
能對你來說，不是一個好的人選，但是我不想什麼都不做就退縮。"</p>
“趙柯，我會努力變成更好的人，即便你將來不選擇我，我也希望，傅杭這個名字，在你的回憶裡，是閃光的。"</p>
隨即，傅杭話鋒一轉， "但我又想，你應該不會想要浪費時間去跟新的人磨合，甚至我覺得，你可能不需要一個大家心目中固定模樣的家庭和丈夫。"</p>
趙柯眼神微閃。</p>
傅杭真誠地說： "如果你願意給我機會，我絕不會束縛你，我甚至為認識你了解你引以為豪，希望你能夠越飛越高。我們各自奔向自己理想的路，然後殊途同歸。"</p>
"傅知青，我承認你很優秀，也有觸動我，不過……"</p>
傅杭緊張地呼吸變輕。</p>
趙柯輕笑， "未來還長，我希望在更成熟的時間，做更成熟的決定，現在不是個好時機，我不會回應你。"</p>
沒有果斷拒絕，就是個好結果。傅杭絲毫不難過，內心還有幾分激動。</p>
他好像更靠近她了，起碼到現在為止，沒有彆人比他更近。傅杭感到滿足，問她： “那我還能去你家乾活嗎?”他這麼執著於乾活，趙柯哭笑不得。</p>
傅</p>
杭執著地注視她。</p>
趙柯微微聳肩， "你知道的，我不會放過每一個壓榨人的機會。"</p>
"我也會等水到渠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