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柯答應段舒怡，她訂婚的時候去公社。</p>
不過兩家正式見麵的時間，因為一些意外因素，推遲了，段舒怡托趙棉轉告趙柯的。趙柯不知道她訂婚的新日子，先迎來了人。</p>
上午八點多，趙村兒大隊的人剛開啟新一天的忙碌，丁向陽開著一輛小汽車，載著段舒怡和丁小慧，緩緩停在村外大庫。</p>
丁向陽問： “是這兒?”三人全都順著右玻璃窗，向外打量。</p>
段舒怡點頭，與有榮焉： “我上次來，還沒有呢，這都是趙柯帶他們大隊搞出來的。”</p>
三人下車，丁小慧仰頭望著冒滾滾白煙的巨大煙囪，驚歎： "真厲害……"</p>
丁向陽也點頭。</p>
他們不是沒見過條件更好的工廠，但一路過來，村村都是低矮的土房，從縣城到公社再到鄉下，那種視野和心理上的變化，哪怕他們對趙柯本人很欣賞，期待仍然在不斷降低。</p>
這個高大的土窯，重新拔高了他們對這一趟行程的期待。</p>
尤其，頂著寒風在土窯外忙碌的趙村兒社員們，露出的一雙雙眼睛，炯炯有神，這跟他們印象裡的鄉下人，很不一樣。</p>
而丁家兄妹觀察著周圍，趙村兒大隊的社員們當然也在看他們和他們身後的小汽車。</p>
段舒怡的相貌太好了，見過一次就很難忘記。</p>
不少人認出了她，問她： “你們是來找我們趙主任的?”丁家兄妹心中暗想：說話也不畏畏縮縮。</p>
段舒怡記不得他們誰是誰，禮貌答話： “是找她，她在哪兒呢?”社員指向大庫。</p>
於是三人便按照他們的指示走進庫裡。</p>
外頭的社員們穩重地目送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門內，迅速圍向小汽車。他們全都沒有伸手摸，隔著一拳多的距離，稀罕地瞧。</p>
“這是哪來的人啊?還開小汽車呢。”“趙主任咋認識這麼多不一般的人?”</p>
“我第一次這麼近地看小汽車，原來裡頭長這樣兒……”"彆擠，彆擠，劃壞了賠不起……"</p>
庫裡，林海洋取代兩個女知青，成為了新的登記員。</p>
丁向陽跟他交流，登記三人的名字。</p>
一眾外村兒青年看著三人，手上的活兒都慢了。工作間暖烘</p>
烘的，一群男人乾活兒，味兒不太好聞。段舒怡忍不住拉了拉圍巾，捂住鼻子。丁小慧沒表現出來，隻是微微屏住呼吸。</p>
林海洋給他們搬了條長凳， “我們趙主任不讓人進去打擾上課，你們先坐一會兒，掃盲課還有幾分鐘就結束了。"</p>
段舒怡看到個眼熟的人，直直地對著那個方向。</p>
丁向陽回應完林海洋，扭頭就看見段舒怡兩隻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一個長得特彆好看的男人。</p>
對象還在旁邊兒呢，馬上就要變成未婚夫妻，她也太明目張膽了。丁向陽重重咳了一聲，眼神危險。</p>
丁小慧注意到他們兩個的異常，順著段舒怡的視線望過去，驚訝——鄉下竟然有長相氣質這麼好的男青年，他還在這種環境下專注地看書，仿佛沒什麼能乾擾他的注意力。</p>
而林海洋對此已經見怪不怪。</p>
丁向陽見段舒怡還在看，吃醋地握住她的手腕，輕輕捏了捏。</p>
段舒怡迫於對象的壓力，不得不收回目光，但她對丁向陽帶著醋意的眼神毫不心虛，理直氣壯地反過來責問： “乾嘛啦，我們都要訂婚了，你是不相信我嗎?”</p>
她模樣兒嬌的很。</p>
丁向陽即便醋意未消，也凶不起來，轉而哄她， “我相信你，但你當著我的麵兒這麼看彆的男青年，我怎麼可能不酸?"</p>
段舒怡睨他， "不當著你的麵兒就行了?"</p>
丁向陽捏著她的細腕子，拉近，果斷地說： “不行。”</p>
段舒怡推他，嬌嗔： “走開，要你管~”</p>
丁向陽不走，隻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控製著，沒有離太近。</p>
但即便保持著距離，兩個人身上那種處對象的男女散發出的甜蜜氣息，依然熏到了周圍的人。最近趙村兒大隊處處都是這種麵帶桃花的年輕男女。孤家寡人林海洋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p>
丁小慧則是習慣了哥哥和未來嫂子相處模式，問： "舒怡，你是認識他嗎?"段舒怡微微點頭，卻隻說： “我在供銷社見過傅知青幾次。”傅杭在對角位置，離得有些遠，聽不見他們說話，也不關注外來人，始終沉迷於書中。</p>
他太出眾，即使段舒怡不再看他了，丁向陽仍然免不了多注意他幾分。幾分鐘後，一堂課結束，林</p>
海洋進去敲門叫趙柯。"舒怡?”趙柯出來， “你們怎麼來了?"而她一出現，傅杭便抬起頭，注視著她。</p>
男人最了解男人，傅杭眼裡那一瞬間璀璨的光，丁向陽便確定，他喜歡的是舒怡的同學，趙柯。旁邊，段舒怡傲嬌地說： “我對象一家開小汽車來的，正好有</p>
車方便，就帶他們來你家看看。”她又在炫耀小汽車和對象。</p>
趙柯習以為常，招呼丁小慧兄妹： "這兒人多，說話不方便，我帶你們去我家吧。"段舒怡沒有得到想要的反應，微微嘟嘴，再一次刻意地強調： “坐小汽車吧，我對象開。”知道你有小汽車，也有對象。趙柯好笑， "行，我還沒坐過呢。"段舒怡舒坦了，揚了揚精致的下巴， “那你今天有機會了。”</p>
一個漂亮可愛的事兒精。</p>
趙柯從來不討厭。</p>
丁向陽看段舒怡這樣說話，眼神裡也滿滿的喜歡。趙柯返回活動室拿棉襖。</p>
段舒怡看著她洗得發白的舊棉襖，忍住沒說啥。</p>
村裡的路窄，沒法兒進車，趙柯告訴丁向陽停在曬場上， “我們大隊的人不會亂碰，放心停在這兒。"</p>
隨後，四人下車，步行到趙柯家。</p>
趙村兒的房子，跟丁家兄妹一路上看到的村子沒什麼區彆，他們這時候又有了身處偏遠鄉下的實感。</p>
趙柯大大方方地領著幾人回家，進到廚房， “家裡沒人，爐子斷火了，先在廚房坐一會兒，我燒火。"</p>
丁向陽問： “需要我幫忙嗎?”</p>
“你們坐吧，我一個人就行。”趙柯直接安排段舒怡， "你先替我招待他們一下，我很快抱柴禾回來。"</p>
段舒怡才第二次來，就很隨便地拉著兄妹倆找馬紮坐。</p>
丁小慧有些好奇地打量著不太亮堂但是乾淨的廚房， "原來趙柯是在這樣的環境長大的……"完全看不出來。</p>
她身上沒有一絲鄉下人的窘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