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又對趙瑞說： “這是我女兒，在滬市大學讀書。”</p>
趙瑞沒有抬起頭，很拘謹似的道： "教授，您女兒回來，我今天就不打擾你們了。"蘇教授點頭， "行，工作明天再做也不遲。"趙瑞立即道彆離開。</p>
蘇荷看著他離開時淩亂匆忙的步子，忍俊不禁，收回視線，對蘇教授說：“我還以為是爸爸專業的學生，真沒想到是農學院的。"</p>
"他有些文字功底，人也努力上進，學農確實……"</p>
趙瑞並不知道他走後父女倆關於他的對話，他根本無法控製紛亂的思緒，即便站在冰冷的室外，腦子裡依然全都是蘇荷出現那一刻的驚豔。</p>
這是不對的。</p>
他有媳婦兒。</p>
趙瑞提醒著自己，第二天再去蘇教授家，儘量避開蘇荷，能待在書房絕對不出去，避不開麵對麵時，也始終低著頭，不去看對方。</p>
如果不是不能帶走文稿，他甚至想要不出現在蘇荷麵前。</p>
然而蘇荷見多了追逐她的人，莫名其妙地覺得趙瑞這種不敢看她的死板模樣有趣極了。</p>
去年，蘇荷放假回來，肯定要跟朋友們出去玩兒，今年卻大多數時間都待在了家裡，有意無意地進出書房，替蘇教授倒倒水，或者隨便翻翻書。</p>
她看著趙瑞因為她的出現，慌亂不已，心情就格外好。</p>
趙瑞暫時無法抵禦她帶來的影響，心裡已經有了冒著被蘇教授厭惡，被推薦他的老師不滿，提前中止工作的想法。</p>
蘇教授起初還以為閨女是為了陪他，發現不是這回事兒，倒是沒嫌棄趙瑞，反而打趣她， “我就知道，我這個爸爸沒那麼重要……&#3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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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荷撒嬌， "您在說什麼呀，當然是爸爸重要。"</p>
蘇教授失笑，隨後便起了打聽趙瑞情況的想法，工作間隙休息，拉著他在客廳閒聊： “我對鄉下的情況有些了解，本地農民讓孩子讀書的少，被推薦入學的學員多數是知青，你有這樣的基礎，很不容易啊，父母很開明吧?"</p>
趙瑞回答： “我爺爺是老兵，他和我爹都是我們村兒大隊長，都覺得應該讀書。”</p>
“怪不得。”</p>
蘇教授暗暗評價，根正苗紅，能讀起書，條件也不是很差。他又問： “你家裡還有什麼人?”</p>
趙瑞沉默片刻，肯定地回答： “有個妹妹，還有個對象，已經定下了，就是還沒扯證。”這是事實。</p>
他用道德和責任約束自己，不能直接說是媳婦兒，那就是已經定下的未婚妻。</p>
蘇教授驚訝，下意識看向女兒的房間。</p>
那裡，原本開著一條縫兒的房門已經合上。</p>
蘇教授失語片刻，若無其事地說： “我是看你校正工作細心，有些文科天賦，學畜牧有些可惜，想問問你，不要轉專業?"</p>
趙瑞很高興受到肯定，卻並沒有驕傲，很誠實地說： “我的名額，是我堂妹讓給我的，她是高中生，比我優秀很多，我現在的專業很實用，謝謝您的看重，我沒有轉專業的想法。"</p>
蘇教授微微蹙眉，並不是因為趙瑞拒絕，而是因為堂妹讓出大學名額。趙瑞今天一再讓他驚訝，沒想到連名額都是彆人讓的。他下意識以為，是重男輕女之類的緣由，有些不喜。可很快又想到，一個能念到高中畢業的女學生，家裡肯定是支持讀書的……</p>
新聞人，更不能因為片麵的信息，未考證就無端下結論。蘇教授便問道： "你堂妹為什麼讓出名額?"</p>
趙瑞說起趙柯，一反之前的謙虛和沉默，極其驕傲地說： “我堂妹是我們大隊唯一的高中生，特彆聰明，這名額就是她幫著我們雙山公社用賣白菜緩解災後困境，公社獎勵給她的。"</p>
"她是我們大隊的婦女主任，要留在大隊帶領社員們增產創收，就把名額讓給了我。"</p>
“白菜?”蘇教授從事新聞，對幾個月前的澇災相關新聞當然有印象，就連大</p>
學食堂也采購過雙山公社的白菜， "原來是你們公社。"</p>
關於雙山公社的賑災解決辦法，有報紙報道過，不過側重點是在全省各單位上下一心助力受災公社上，沒想到還有這些內情。</p>
蘇教授敏銳地察覺到其中的新聞價值，追問起來。</p>
趙瑞知無不言，一五一十地跟他講澇災前前後後發生的事兒，對趙柯的誇讚源源不斷。</p>
蘇教授越聽越有興趣，迫切想要見一見趙瑞口中的“婦女主任”是不是真的這麼出色，這麼有魄力，直接提出： “你二月初回村兒是嗎?我跟你一起去你們公社。”</p>
他要深入挖掘一下，拍些照片，做些采訪，若是具有真實性，寫成文章，完全可以樹立成模範典型。</p>
趙瑞沒拒絕，趙柯能上報紙的話……應該不是壞事兒吧?</p>
而趙瑞從蘇教授家一走，蘇荷便走出臥室，站在蘇教授麵前，不甘心道： “我也要去!”蘇教授皺眉， “我是為了采訪，你去乾什麼?下鄉很辛苦的。”蘇荷執拗， “我就要去。”</p>
她很確定，趙瑞看她的第一眼驚豔而癡迷，之後的表現，分明就是喜歡她。</p>
明明隻要他不說，沒有人知道他以前有沒有對象，可他偏偏說了。</p>
他在抗拒她。</p>
蘇荷非要去看看，趙瑞的對象什麼樣兒，比她這個教授的女兒，大學生強在哪兒。蘇教授拗不過她，隻歎氣道： “到那兒彆胡鬨。”得知蘇教授要帶著蘇荷一起去趙村兒的趙瑞沉默，無法自抑地焦躁，不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