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7號，曆時一個月的零四天的重要會議結束。這期間，幾乎每天的報紙、廣播、電視都圍繞著會議內容報道。</p>
而會議的重要內容包括：大刀闊斧地全麵整頓，撥亂反正，改革發展，“把國民經濟搞上去”,恢複生產秩序。</p>
雖然“全麵整頓”還沒展開，就中斷了，但大勢已初現。沒經曆過那個時代，永遠不能真切地感受到每一步變遷的艱難。</p>
趙柯和趙村兒大隊知青們的出現，隻是順應時代的發展，是時代洪流中幸運被知悉的一朵浪花。一個人，到底能在當下的時代留下什麼呢?</p>
如果讓趙村兒大隊的人回答，能上一回報紙，簡直是祖墳冒青煙，這輩子太值了。</p>
村裡都知道蘇教授采訪，會登報，第一份刊登了趙村兒事跡的省報一出來，公社那邊兒便接到電話，讓人幫忙捎回來不少，當天就送了好多份到趙村兒大隊。</p>
社員們活兒都不乾了，全都擁上來看。</p>
活動室上課的社員聽到送報，也躁動起來，心全都飄到外頭去。</p>
趙新山難得沒約束喝斥眾人，任他們一哄而上，搶奪報紙，隻提醒："小心點兒!都小小心點兒!彆撕壞了!"</p>
“知道嘞~”</p>
掃盲的好處，這時候便體現出來，大多數社員都能簡單看報。</p>
“照片上咱們都在呢!”“俺家爺們兒咋沒照上?”</p>
"看這兒看這兒，有趙柯的名兒!""還有大隊長!""誒呦! '社員老板兒’!板兒叔，你名字都上報紙了!"</p>
其他社員羨慕、嫉妒地看著板兒叔， "是不是因為你送蘇教授去公社，蘇教授熟悉你的名字?"咋就他運氣這麼好呢，大家夥都采訪了..</p>
板兒叔一家激動地麵紅耳赤，傻笑。手小心翼翼地不住摩挲報紙。</p>
大家夥就算沒有被寫上名字，有他們趙村兒大隊，有趙新山和趙柯，也都差不多的模樣，與有榮焉。</p>
趙新山滿麵紅光，跟許副隊長他們商量著，要搞一個玻璃框，把報紙封起來，掛牆上。社員們喊著要傳給子孫後代。知青們也想要，劉興學、鄧海信、蘇麗梅、林海洋還想多要一份寄給家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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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新山大手一揮，道： “再托人買，家家都有。”眾人頓時不再爭搶，都有還搶啥。</p>
方靜是唯一心情不好的人。</p>
她這次休假沒能留在城裡，回來又知道村裡來人采訪，有可能登報，現在看到趙柯的名字在報紙上不止提了一次，滿心的嫉妒。</p>
僅有的慰藉是，文章裡隻是籠統的寫了“知青們”,並沒有具體寫某個知青的名字。</p>
然而，第二份省報、第三份全國報紙，都刊登了趙柯和趙村兒知青們的合照，還提了大半知青的名字，照片上連胡和誌都有，唯獨沒有方靜。</p>
方靜的心情一路下滑，直到跌落穀底。</p>
照片和名字能上報，這是多大的榮耀，沒準兒能回城...</p>
方靜每天看著其他知青們得意的笑臉，心裡樞得要死，快要樞出毛病了。</p>
而趙村兒大隊的人這一段兒時間，全都極其愛外出走親戚，有點兒休息就各處跑。人家關心："家裡咋樣兒啊?"</p>
趙村兒人就故作輕巧地說一句： "沒啥大事兒，就是我們大隊上報紙了……"人家問： “你們大隊……”</p>
趙村兒人回答： “誒呦~你們聽說我們大隊上報紙了?”</p>
人家說：“你……”</p>
趙村兒人： “上報了。”</p>
反正不管起了個什麼頭，趙村兒人下一句必保接“上報紙了”,說三句話，就再繞回“上報紙了"。</p>
親戚朋友們： ".…"都知道你們大隊上報紙了，還沒完了。</p>
十裡八鄉對趙村兒大隊出名的事兒，全都羨慕的不行，不管心裡啥想法，嘴上都是好話，原來不太對付的村子，也消停了不少。</p>
最明顯的就是李村兒。</p>
外村兒冬天閒，人也閒。</p>
像春妮兒的事兒，不少人拐著彎兒地跟趙村兒人說啥“夫妻還是原配的好”, ”男方有毛病，肯定對女人好"之類的話，讓人煩不勝煩。</p>
春妮兒前婆家明麵上堅持春妮兒前夫沒問題，但都知道趙村兒不樂意聽還老有人提這些，很難說背後沒有春妮兒前婆家的作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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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如此類，不在少數。</p>
趙村兒大隊身邊，好像都是善意。鄉下尚且如此，市、縣、公社信息傳播更快。</p>
公社裡，段書記和吳主任是整個公社第一時間得知每一份報紙內容的人，次次都要交流一番。</p>
其他認識趙柯的人，也都要看看報紙，討論討論。不過受益最多的，當屬趙棉。趙棉和趙柯，在軸承廠同樣有人氣，但存在極大的區彆。</p>
趙柯好看，但相處久了，人們更喜歡的不是她的外貌。</p>
她待人真誠，不白占便宜，尤其懂得跟男工友相處的界限，大方而不暖昧，又很照顧女工友，隻要認識，幾乎都能處成朋友。</p>
男工友跟她相處自然，女工友也大多不會嫉妒她，屬於老少鹹宜。</p>
趙棉長得漂亮，性格溫柔，一入工廠就引得不少工友注意，特彆是男工友。</p>
即便她表現出沒有處對象的意思，趙柯每每過來也都要玩笑似的“敲打”一下男工友們，還是有不少人不畏艱難地獻殷勤。</p>
這種情況，難免被一些女工友不喜。</p>
而經過李大勝那一鬨，雖然趙柯和趙楓幫她善後了，廠內乃至於公社裡，仍然有許多人暗地裡說閒話。</p>
趙棉感覺得到，但她突破內心的桎梏之後，已有所轉變。</p>
徹底明白之後，她待人依舊溫柔，如水似風，實際真正放在心裡的人，隻有少數，旁人的目光根本無法影響她。</p>
這種變化，外在表現並不明顯，可當她再次表明“暫時沒有處對象的打算”之後，追逐她的男工友們莫名就沒了“早晚能拿下她”的自信，散去不少。</p>
原本弟弟當兵，爹去省城醫院進修，媽是大隊小學老師，妹妹是大隊婦女主任，還交友廣闊，對她的加成就相當大。</p>
受報紙的影響，趙棉的人緣兒又發生了一次變化，連工廠領導對她的態度都熱情了不少。</p>
軸承廠訂的《群眾日報》送到單位那天，工人們讀到那篇《信仰不滅，初心不改，知青力量譜寫時代之美》的文章，車間裡全都是對趙柯的議論。</p>
“咱們雙山公社也有傳到全國的人物了。”"趙柯可真是了不得。""她咋這麼有本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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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棉情緒少有太過外露的時候，這段時間本就肉眼可見的喜氣洋洋，現在滿臉都是對妹妹毫不掩</p>
飾的驕傲。</p>
午間休息，於師傅叫趙棉去她宿舍說話，也很為趙柯高興， "她之前要回村兒裡，我還覺得她浪費，沒想到是我短見。"</p>
趙棉搖頭道： “您是為了小柯好。她自己一開始也隻是打算在村裡過渡一段時間，誰都想不到會走到這一步。"</p>
於師傅眼睛盯著報紙，笑道： "真好……"</p>
是啊，真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