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背景，全憑一己之力闖出來的，趙柯值得。趙棉彎眼。</p>
"你也很出色，技術上已經可以升上二級工，就是差一點兒資曆。"趙棉去年下半年就升為一級工，她勤奮好學，技術上甚至遠超一些資曆老的工人。</p>
於師傅很欣賞她， “我月底就要調回省城軸承廠，給你寫推薦信，爭取今年下半年去總廠進修。"</p>
趙棉認真地點頭， “我一定會努力爭取到。”</p>
於師傅放好報紙，轉而道： "方煦頻繁給你寫信，沒造成你的困擾吧?"</p>
他有了喜歡的姑娘，也沒忘了親娘，通常都是一次寄出兩封，趙棉和於師傅都有。至於省城的老父親，就沒有這個待遇了。</p>
於師傅從愛護她的師長轉變為追求者的媽媽時，趙棉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聲音綿了些， "沒有，方大哥很有學問，通信的時候給我不少幫助……"</p>
兩個人沒準兒有戲。於師傅看著趙棉的眼神慈愛了幾分， "我在省城等你。"</p>
方煦休假，回省城也比到雙山公社方便些……趙棉隻想到進修的事兒，乖巧地答應。</p>
縣裡，革委會認識趙柯的人，養豬場的劉誌剛、老方，還有丁正陽丁小慧，看見報紙，沒少說起趙柯。</p>
省城裡，趙建國、趙瑞在醫院和工農兵大學，也都因為出身趙村兒大隊，受到不少關注，也或多或少有所受益</p>
兩人當然很自豪，也更加不想丟了趙村兒的臉。趙瑞經事後，性子沉澱下來，更加專注地學習。</p>
而報紙的影響，遠不止如此。</p>
>滬城大學，熟悉傅杭的人看見他的照片，欣慰不已。</p>
蘇荷作為第一個報道趙村兒大隊的作者女兒，自然免不了跟同學們說一些去趙村兒的見聞。她親自去過趙村兒，講述的內容，比報紙上更細節，也更真實，每每引得同學們氣憤感歎。莊蘭家——</p>
幾個鄰居拿著報紙《群眾日報》上門，詢問： “莊濤他媽，你快看看，報紙上這是不是你家莊蘭?"</p>
"啥?我家莊蘭?"莊媽媽搶過報紙，看著照片上變化不小的女兒，大吃一驚。</p>
鄰居們互相使眼色，其中一個問： "聽說，省報早就登了，你家莊蘭沒跟你們說啊?"</p>
莊媽媽麵上不自然，埋怨道： "女孩子心眼兒小，肯定怨家裡讓她下鄉呢，她是當姐姐的，不得讓讓弟弟……"</p>
"可報紙上，不是這麼說的。"</p>
鄰居手指有莊蘭采訪的地方，莊蘭說她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兒就是下鄉到趙村兒大隊，下鄉的日子比在家裡的每一天都要充實滿足。</p>
莊媽媽神情僵硬。</p>
鄰居們對視，了然，抽走報紙，離開她家。</p>
“都沒聽說莊蘭寫信回家，也沒見他們寄信過去關心關心，肯定一點兒也不了解女兒下鄉的情況。"</p>
"莊蘭那多好的丫頭，偏疼那不學好的小子。""等著吧，莊蘭出息了，有他們後悔的。""後不後悔不知道，莊蘭要是好了，他們指定撲上去吸血……"</p>
方靜家裡——</p>
繼姐當著方靜親媽的麵兒，手指點著茶幾上的報紙，嗤笑， ”瞧瞧吧，沒福的人這輩子也就那樣兒了，還好意思撒謊，我都替她丟人。"</p>
方靜親媽沒有維護女兒，拿起報紙一看， "這不是小靜下鄉的地方嗎……."</p>
她說不下去了。</p>
方靜這次回城，一直黏著她出門做客，對外說了不少在趙村兒大隊的事兒——幫助趙村兒大隊進行掃盲；跟知青們合作，造出水車；受到公社領導的誇獎……但報紙上，掃盲的人是彆人，造水車的是彆人，受到公社領導誇獎的也是彆人.…方靜媽尷尬地說： "也不一定是撒謊了，沒準兒是因為小</p>
靜請假回家，被頂了功勞……"</p>
繼姐不屑， "她有沒有那兩下子，咱們還不知道?現在倒好，報紙出來，她說得話全被揭穿，咱家丟人都丟到外麵去了!"</p>
方靜媽看一眼丈夫，委屈地低下頭。</p>
繼姐最討厭她這作態， "嗬，她在鄉下乾那麼好，何必讓家裡想辦法給她說親留城?要是不回來，不管乾沒乾，照片上好歹有她，咱們家也風光，非得回城。"</p>
"她從小就這樣兒，嫉妒心重，不滿足，還心思多，以為就她聰明呢，彆到後來什麼也撈不著。"</p>
"行了，彆說了。"</p>
方靜繼父打斷女兒，看一眼報紙，眼露可惜，多有麵子的事兒.…</p>
方靜媽試探道： "外人又不知道那麼多，就說小靜隻是回城探親錯過了，也行吧?"繼父微頓，片刻後點頭。繼姐看著後媽，冷笑。</p>
西北某駐地家屬院——</p>
自從劉三妮兒提出要帶孫子孫女回老家，婆媳就陷入了冷戰。劉三妮兒啥沒見過，壓根兒不放在心上，該咋過咋過。</p>
趙棉特地打電話給姥姥和舅舅，告訴他們趙柯上報紙的事兒，還說給他們寄了報紙。</p>
老太太左等右等，還沒等到郵件兒，又接到趙棉的電話，說又上《群眾日報》了，駐地這邊兒應該有。</p>
劉三妮兒撂下電話就催促餘秀民去找，拿到報紙，滿家屬院兒的炫耀： “這是我老家，報紙上的婦女主任是我外孫女兒。"</p>
能上報紙，到哪兒都是厲害的人。</p>
家屬們的稱讚聽得劉三妮兒走路都帶風，餘秀民也暗暗炫耀過外甥女幾次。兩個女孩兒沒少追問表姐的事兒，還沒見麵就滿眼崇拜。連餘嶽都為了跟小夥伴炫耀，黏起奶奶，問這問那。</p>
隻有林清，她一貫看不上丈夫的鄉下親戚，可這鄉下親戚竟然上了這麼有影響力的報紙?!就好像她的瞧不起全都是笑話，老太太的得意也是在嘲笑她，林清心裡難受極了。</p>
沒人在乎她舒不舒服。劉三妮兒再次對餘秀民提出帶孫子孫女回老家。</p>
已經好些日子沒提過了，突然又提，林清阻撓， "不行!小嶽外祖父外祖母心疼他，也不會同意的。&#</p>
34;</p>
劉三妮兒反問： “他們不同意，能來照顧嗎?”</p>
有兒孫，怎麼可能來照顧外孫。</p>
林清看向丈夫，柔聲退讓， "那也可以送他們回我娘家，鄉下太苦了，你舍得嗎?"餘秀民不言語。</p>
劉三妮兒冷哼： "他們是我老餘家的孩子，有我這個奶奶，偏要送去外家，信不著我嗎?"</p>
林清可憐地哭訴： "他們是我的孩子啊，為什麼媽你非要這麼狠心地讓我們骨肉分離?"</p>
“我就是為了教育好孩子!”劉三妮兒不想指責兒媳婦啥，轉頭對兒子說， “我閨女和兒子教養得好，外孫女外孫子也全都有出息，反倒是你們的孩子，越大越不像樣兒，我不能眼瞅著孩子養壞，你不信彆人，還不信你媽嗎?"</p>
林清哭著搖頭，“秀民，小嶽會改的，我也會改的......"</p>
餘秀民看著報紙，下定決心，“媽辛苦些，帶著孩子們回去，就我們夫妻兩個，你不是想過二人世界嗎?”</p>
林清哭聲稍緩。</p>
劉三妮兒道:“鄉下花銷小，省下錢，放假我再帶他們回來，就當是寄宿。”</p>
林清依然低聲哭。</p>
餘秀民給了母親一個眼神，拉起妻子的手，半摟著她，回屋慢慢勸說。</p>
劉三妮兒喜歡的是勤快能乾的兒媳婦，但他們夫妻倆感情好，看不慣她也忍著了，搖搖頭，進廚房去做飯。</p>
而小兒子餘嶽回家聽說親爹決定讓奶奶帶他回鄉下了，如遭雷劈，滿地打滾，哇哇大哭:“我不回鄉下那個破地方，不回!嗚嗚嗚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