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有一點沒說錯,她確實很有本事。這誰聽誰不懵?偏偏他還很心動。</p>
張場長口乾舌燥,端</p>
起茶杯想要喝一口,發現已經空了,隻得又放下。還得拖延一下,仔細琢磨琢磨。</p>
張場長道:“這個事情,得跟討論一下,明天你們過來,給你們答複,可以嗎?”</p>
趙柯答應得爽快, “我跟縣革委會也打過些交道,有問題,隨時叫我,我們就住在招待所。”她還跟革委會打交道..</p>
張場長猛地想起報紙上說的,雙山公社種白菜渡過澇災,背後就是她提出並且先期遊說的。</p>
有預感,要答應了。</p>
張場長渾身濕淋淋的,有種剛從水裡遊了好幾圈兒才撈出來的無力, "行。"</p>
趙柯三人空手離開養豬場。</p>
劉誌剛送他們,還挺奇怪, "妹砸,沒買豬崽嗎?"趙柯笑得十分無害, "數量有點多,還得再商量一下。"</p>
劉誌剛立即邀請: “那你們今天不走了嗎?去家裡吃唄!”</p>
趙柯找了個借口婉拒: "提前約好了人,今天不行了,下回,下回一定。"</p>
劉誌剛遺憾。</p>
趙柯問: “拖拉機能停在養豬場嗎?離得近,我們走回去。”</p>
“可以,晚上有人巡邏,丟不了,推進來吧。”</p>
石頭馬上擔袖子。</p>
劉誌剛也幫忙,沒用趙柯</p>
伸手。三人跟劉誌剛道彆,步行回縣裡。</p>
石頭還處於大腦超負荷之中,運轉緩慢,語速也慢,"趙主任,能賒到嗎?"趙柯道: "不知道。"沒有確切的回複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數。</p>
趙新山問:"參加培訓的好處,真要分出去?咱們自己搞也行吧?"</p>
趙柯潑一盆冷水,幫他清醒一下, "大伯,咱們現在為了省點兒柴油錢,步行回去呢。"彆人也就算了,他怎麼也跟著頭腦發熱呢?</p>
趙新山一僵,終於想起來,他們還窮得給社員們打欠條呢。</p>
“籲……”</p>
趙新山冷靜了,問: “時間還早,咱們回招待所等著?”"一時半會兒沒人找我,閒著也是閒著,去看看玻璃。"石頭問: “看玻璃乾啥?玻璃不少錢呢。”</p>
/>“學校蓋好,如果能按上玻璃窗,娃娃們白天上課,多亮堂。”趙柯描述了一下那畫麵, "窗明幾淨,天兒晴的時候,光從玻璃窗灑進教室,應該是金色的吧?"</p>
石頭想象著,"那得多舒服啊……"</p>
學校都要用蓋磚,按玻璃有啥不行的?趙新山沒啥不敢想的, "看!"</p>
三個人溜達到賣玻璃的地方,問了價格。毫無意外的,現在他們買不起。石頭鼓脹的情緒縮了點兒。</p>
趙柯道: "學校還沒建呢,先看看,看看又沒毛病。"</p>
人家怕他們碰碎了,不讓靠近,於是三人就站在一米外,盯著透明的玻璃瞅。</p>
石頭盯著盯著,想象到他以後的娃,上學之後,在有玻璃窗的亮堂教室裡坐著,光是金色的,就忍不住笑了起來。</p>
當等待的是美好的未來,每一刻都是幸福的。</p>
中午,三人到國營飯店吃了三碗麵,才回招待所休息。下午三點半,張場長就安排了個人來招待所找趙柯,三人又來到養豬場。</p>
“我們商量過,鑒於對你們大隊誠信以及趙同誌能力的信任,縣養豬場同意賒六十隻豬崽和三個月的豬糞給你們。"</p>
趙新山和石頭霎時滿臉喜氣。</p>
張場長看著趙柯,鄭重地說: “希望你們大隊不要辜負我們的信任。”</p>
趙柯答應: “我們大隊以後還要跟人打交道,當然會愛惜羽毛。”不白紙黑字簽的明明白白,不夠穩妥。</p>
趙柯跟縣養豬場一起商量出一份雙方都滿意的協議,一式兩份,簽完之後,約好明天天亮就來挑豬崽,這才再次踏出養豬場。</p>
趙柯走出來的時候,精神抖擻。這到手的便宜,味兒才對。舒服了。</p>
石頭傻樂, "這……咱們賒到了?年底結錢就行?"</p>
趙新山拿著薄但是重若千斤的紙,紅光滿麵, "事實不就擺在這兒嗎?這下好了,不耽誤建新密了。"</p>
石頭看向趙柯,驚歎:“趙主任,你可真厲害。”趙柯昨天的憋屈一掃而空,整個人也渾身舒暢呢,就沒謙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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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請,我花錢。"趙新山遞給她協議,示意她揣好,便腳下生風,昂首闊步地向前。</p>
省錢了,趙柯不跟他爭。</p>
趙新山點了一碗紅燒肉,要了三大碗米飯,澆汁吃。趙柯吃不了那麼多,大半是由趙新山和石頭瓜分。石頭吃得滿嘴流油,返回招待所的路上,眼睛滿足地彎著,時不時舔舔嘴唇回味。</p>
"趙同誌?"</p>
趙柯他們剛一踏進招待所的大門,便聽見一個男聲。</p>
三人望向招待所裡。</p>
趙新山和石頭滿眼陌生。</p>
而趙柯看清人,警鈴大作,出口的語氣有些微妙: “方同誌,這麼巧?你這是……要去雙山公社?"</p>
方煦手裡提著暖瓶,站在樓梯口,走向他們,點頭道: “我媽這個月底的工作結束,就要回省城軸承廠了,我正好請到幾天假,過來幫她收拾一下。"</p>
隻是為了於師傅?趙柯怎麼看這人都像是大尾巴狼,聽他說話也覺得冠冕堂皇。</p>
方煦坦然地接受她目光的審視。</p>
趙柯心裡哼了一聲,即便不情不願,還是看在於師傅的麵上,道: “我們明天一早要帶豬患回雙山公社,方同誌不嫌棄,坐我們大隊的拖拉機走?我們比小客車走得早。"</p>
方煦略微思忖, ”那就麻煩了。"</p>
趙柯告訴他時間,便跟他分開。</p>
第二天一早,趙柯三人和拿著兩個行李箱的方煦在招待所一樓彙合。</p>
那行李箱得有三十寸,他兩隻手提著,似乎不輕。</p>
石頭伸手要幫忙,"方同誌,我幫你提吧。"</p>
趙柯沒想到他還帶著這麼重的行李箱, "養豬場在縣外呢</p>
,這麼提過去,胳膊要廢了。"</p>
方煦聞言,便道: “如果不方便,我還是坐客車吧。”</p>
都邀請了,不好反口。趙新山道: “我們裝好豬崽,開過來吧,方同誌在縣裡等一等我們。”</p>
趙柯也道: “方同誌,在這兒等我們吧。”</p>
方煦有些歉意道:"實在是麻煩你們了。"</p>
趙新山擺</p>
手, "沒事兒。"</p>
趙柯三人著急抓豬,說完話便離開招待所。方煦將行李暫時存在招待所,隨後出去。</p>
趙柯他們抓豬崽很順利,挑出四十隻豬崽,抓到拖鬥裡。然後在拖鬥上麵鋪上擋板,蓋住下麵的小豬崽,用麻繩捆緊,免得車跑起來,豬崽甩出去。</p>
六點半,拖拉機突突突地開回招待所門前。</p>
石頭跳下去,幫方煦拎行李。</p>
方煦出來看見坐在拖拉機駕駛位的人是趙柯,眼裡閃過一絲意外,又很快消去。</p>
他的單位,也有很厲害的女研究員,他的母親,他喜歡的人,都很出色,隨著社會的發展,掌握各種技能的優秀女性會越來越多,很正常。</p>
行李箱放在擋板上綁好,方煦將他買得肉包子遞給三人, "你們還沒吃早飯吧,墊一墊肚子。"趙新山推辭,實在推不過,接了過來。趙柯隻禮貌性地吃了一個,不多吃。</p>
她現在不是昨天能說會道的趙主任,她是有尊嚴的姐控。她絕對不會被糖衣炮彈買通。</p>
趙新山和石頭對溫和有禮的方煦都很有好感。</p>
石頭大口吃完包子,對方煦道: "方同誌,拖鬥裡有味兒,你坐前麵吧。"方煦搖頭, "沒關係,我臨時加入進來,不挑剔。"石頭為難。</p>
趙柯叫他, "石頭,上來吧,坐哪兒都一樣,回去開得慢。"</p>
石頭隻得去前麵。</p>
方煦穿著筆挺的灰色大衣,襯衫長褲,頭發也梳理得整齊,盤腿坐在小豬崽們上方,手扶著前方的圍欄,</p>
人都坐好,趙柯回頭看了方煦一眼,心裡幸災樂禍地希望他到公社之後,瀟灑不在。隨後,趙柯啟動拖拉機,為了小豬崽們,穩穩當當地跑起來。下午,拖拉機才到雙山公社。</p>
方煦衣服上有些浮塵,頭發有些散亂,但形容並不狼狽,甚至因為長相英俊,還有些不羈的味道。</p>
趙柯: "……"她姐肯定不會因為男人長得好就被拐跑。</p>
而方煦開口,又是一副溫文的模樣,向三人道謝。</p>
但他並沒有立即告彆,而是問道: "你們直接就回大隊嗎?"趙新山回答: "還要</p>
去公社一趟,等小棉下班,順帶捎她回去。"</p>
方煦便阻止石頭幫他拆行李箱,解釋道:“這是我媽托我幫趙棉同誌帶的東西,不用拿下來了。“</p>
他說完,便向三人道彆,徑直往軸承廠家屬院的方向走。行李箱還捆在拖鬥上,人都走遠了,叫不叫沒啥用。石頭轉向趙柯, "趙主任,咋辦?"</p>
趙柯看著行李箱,忽然鬱悶。</p>
兩個行李箱呢,裝得什麼啊?</p>
真托假托?</p>
不管真假,趙棉道謝還是推辭,倆人不就又有接觸了嗎?無孔不入的奸詐男人。</p>
"先去公社大院兒吧,正事兒要緊。"</p>
拖拉機暫時停在這兒,石頭看著,趙柯和趙新山走去大院兒。段書記辦公室——</p>
段書記、吳主任和趙柯、趙新山一起商量合同細節,程乾事在旁邊做文書。趙村兒大隊承包建酸菜廠,公社答應給的錢比縣裡建築隊低。</p>
按照兩位大領導的話說, "如果相同的承包價錢,公社不如承包給更專業的建築隊。"趙柯簡單算了一下,去了各種費用,趙村兒大隊幾乎沒多少掙頭。</p>
不過趙村兒大隊現在“家大業大”,債多了不怕癢,不怎麼在乎蠅頭小利,更看重的是背後的長遠好處。</p>
他們趙村兒大隊的發展離不開公社的支持,需要跟公社保持良好甚至蜜月一般的關係。</p>
通過建酸菜廠,可以加深一下趙村兒大隊和其他大隊的聯係。</p>
而且,後續他們建學校,也能提前積累經驗…….</p>
不賠就是賺。</p>
趙柯和趙新山交換眼神之後,幾乎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趙新山簽字兒,公社蓋章,合同就定下了。</p>
段書記和吳主任還以為要磨好一陣兒嘴皮子,為此做了萬全的準備。但趙柯他們答應得太快了。</p>
揮拳打沙包,結果沙包是棉花的。兩位領導內心都有點兒沒著沒落的。</p>
趙柯屬於一通百通,也不糾結,跟公社的承包合同已經定下,以後隻需要想怎麼擴大這個工程對趙村兒大隊的好處。</p>
事兒辦完,豬崽還在等著</p>
,趙柯笑盈盈地起身道彆,準備走人。趙新山卻說: “我有點兒事兒想跟段書記彙報,你</p>
先在外麵等我一會兒。”</p>
有什麼事兒不想她聽?段書記和吳主任對視,隨後吳主任招呼:"小趙啊,到我辦公室坐會兒。"</p>
趙柯隨吳主任出去,程乾事一並離開。</p>
段書記溫和道: "趙大隊長,有什麼事兒,說吧。"</p>
趙新山從胸前的口袋裡,拿出一張紙,展開,慎重地雙手送到段書記麵前, "段書記,這是我的檢討書。"</p>
"檢討書?"</p>
什麼檢討書?他需要檢討什麼?</p>
段書記神情意外,疑惑地接過來。</p>
而他看著趙新山的檢討書,始終不苟言笑,不顯露任何情緒。</p>
趙新山的檢討書中,寫他為了個人私利,左右了大隊選舉,並且詳細寫了他如何左右,造成了一個什麼樣的結果,現在他已經深刻認識到錯誤,因而作出檢討。</p>
他的字跡帶著刻意書寫的板正,每一筆都很重,寫下檢討時的心情都從一字一句中表露出來。趙新山是真的在意他做的這件錯事。</p>
很多時候,公社不能做到麵麵俱到地管理,大隊長在村子裡的權力很高,一直都是連任,選舉裡有些貓膩,大家都心知肚明。</p>
一般來說,這種村子裡的權力集中,大部分“無事發生”,小部分會隨著個彆人的惡行愈演愈烈而翻車。</p>
趙村兒大隊這種情況,極其極其少數。</p>
趙新山的檢討,從結果來看,甚至可以說成,他挖掘出趙柯這個能人,為了留下她犧牲自身前途,承受壓力..</p>
這個人為的意外,對趙村兒大隊乃至於雙山公社的影響,起碼到目前為止,相當正向。但段書記作為領導,不能因為結果有利,就縱容這種導向。</p>
因此他放下檢討書,嚴肅道: “你身為大隊長,做出這樣的錯事,我當然要嚴厲批評你。”趙新山垂頭,接受批評。</p>
"不要因為一個大隊地處偏僻,人員稀少,親緣關係嚴重,就存在僥幸心理。如果造成管理的崩壞,你們大隊出現嚴重問題,造成集體的損失,你怎麼對得起你大隊長的身份,怎麼對得起幾百個社員,怎麼對得起國家和公社對你們的信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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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新山愧疚不已, "段書記,我犯了錯,沒有臉再當大隊長……"段書記問:“你卸任,讓誰接?小趙嗎?”</p>
趙新山服氣道:“趙柯說她還打算競選婦女主任,但她比我有能力,能帶領趙村兒大隊發展得更好,她當大隊長……"</p>
段書記打斷: “現在你是大隊長,你的責任,你當然得擔起來。壓力都甩給年輕人,我們這些老前輩吃現成飯嗎?羞不羞?"</p>
趙新山羞愧: "書記……"</p>
段書記語重心長, “豪情壯誌不是年輕人才有,我、吳主任,還有一些老同誌,堅持奮鬥在一線,不是舍不得權,是也還有熱血,我們的國家還需要我們,我們就要在每一個崗位站好最後一班崗,繼承先誌,為年輕人鋪路,為國家的未來鋪路。"</p>
趙新山微駝的背不自覺地挺得更直。</p>
"這一次,諒在你沒有犯下大錯,也有改正的心,檢討書我收下了,公社暫時壓下,給你一個改正的機會,如果再有下次,絕對不姑息。"</p>
趙新山保證: “段書記,您放心,為了大隊,我也一定會時刻反省自己。”</p>
段書記點點頭,語氣緩和道: “你們大隊有現在的變化,也是你們相輔相成的結果,和有小趙這樣的好同誌分不開,和你以及你們整個大隊也都分不開。"</p>
"這個錯誤,當然糾正,但不要說你的私心了,影響你大隊長的威信,不利於管理,就說是公社發現你們管理上的弊端,批評了你們,督促你們大隊儘快改正。”</p>
趙新山慚愧, "明明是我的錯,還要公社領導為我承擔……"</p>
"都是為了集體的利益。"</p>
隔壁,主任辦公室——</p>
吳主任吩咐人倒了兩杯水過來, "小趙啊,咱倆聊兩句。"趙柯乖巧地坐著,等聊。</p>
吳主任慈祥地看著她, “我呢,和段書記一樣,一直很欣賞你,很多時候啊,我和段書記對你們這些年輕人都是當自家晚輩一樣,既希望能為你們遮風擋雨,讓你們走得順一些,又希望你們多些鍛煉,將來走得更高更遠。"</p>
趙柯道:“您和段書記對我們的幫助,我們一</p>
直記在心裡。”"你是個好孩子,不過有些事情啊,還是得讓你們知道。"趙柯洗耳恭聽。</p>
吳主任微微一歎, "公社壓力大,並不是單指財政上,樹大招風,你知道從你露頭</p>
到你上報,那段時間,公社接到過多少舉報,又替你們在上頭做過多少背書嗎?"</p>
趙柯呼吸停滯片刻,隨即倒吸一口氣。</p>
吳主任點頭,肯定她心中所想,"政策是緊,可大家都有難處。國家有國家的難處,公社有公社的難處,老同誌有老同誌的難處,你們青年也有你們青年的難處,越是如此,我們越是要同舟共濟,這樣未來才是光明的。"</p>
趙柯不得不承認,她先前的那一點兒情緒,徹底消散。</p>
年輕人崇尚自由,其實不愛聽這些“嘮叨”,不愛被左右,容易受到煽動,也容易有逆反心理。趙柯偏冷靜,但她也還年輕,且會一直年輕下去。</p>
吳主任的話,讓她一下子產生一種被包裹著,卻沒有絲毫窒息的感覺。</p>
大概像是在母親的腹中,母親承受著孕育的壓力和痛苦,而“她”,在溫暖和給養中肆意地伸展著越來越強壯的四肢,在母親的陣痛中出生,在母親的庇護下成長..</p>
到你上報,那段時間,公社接到過多少舉報,又替你們在上頭做過多少背書嗎?"</p>
趙柯呼吸停滯片刻,隨即倒吸一口氣。</p>
吳主任點頭,肯定她心中所想,"政策是緊,可大家都有難處。國家有國家的難處,公社有公社的難處,老同誌有老同誌的難處,你們青年也有你們青年的難處,越是如此,我們越是要同舟共濟,這樣未來才是光明的。"</p>
趙柯不得不承認,她先前的那一點兒情緒,徹底消散。</p>
年輕人崇尚自由,其實不愛聽這些“嘮叨”,不愛被左右,容易受到煽動,也容易有逆反心理。趙柯偏冷靜,但她也還年輕,且會一直年輕下去。</p>
吳主任的話,讓她一下子產生一種被包裹著,卻沒有絲毫窒息的感覺。</p>
大概像是在母親的腹中,母親承受著孕育的壓力和痛苦,而“她”,在溫暖和給養中肆意地伸展著越來越強壯的四肢,在母親的陣痛中出生,在母親的庇護下成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