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之國。
一樹披著雨衣, 站在一家便利店門口的雨棚下,吃著一個飯團。飯團有些冷了,而且不夠甜, 他吃了兩口就不想吃了,正左右扭著頭想找垃圾桶扔掉,街的另一邊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碰撞聲, 一個老人裝著橙子的推車撞到了路邊的路燈, 車子倒在了一邊, 橙子散落了一地, 見此情形, 一樹立刻擔心的叫著“婆婆”跑了過去。
雨之國果如其名, 常年陰雨綿綿,地上永遠積著一地薄薄的汙水,踩上去會有啪嗒啪嗒的聲音,橙子滾落在汙水裡, 像是一鍋奇怪顏色的湯圓。一樹先幫老人把車子扶起來, 又忙不迭去撿地上的水果,毫不在意的把撿到的橙子放在了自己攤開的衣服上。
他頭頂上亂糟糟的電線割裂了昏暗的天空,破爛的居民樓裡人影晃動, 但大家都隻是冷漠的看著他的動作,沒有一個出聲製止。一樹撿著撿著, 順著橙子滾開的軌跡走進了一條幽深的小巷,正當他伸手想要撿起地上的最後兩個橙子的時候——
一個男人從黑暗裡猛地跳了出來。他站在蹲著的一樹麵前,就像一頭熊一樣高大, 伸手就要把一樹抓住, 然而還沒等他的手指碰到一樹的手臂, 麵前的小孩就猛地抬起頭來, 眼睛裡轉出了三勾玉的輪廓,同時扔掉手裡的橙子,迅速結了兩個印:“水遁·水牢之術!”
滿地的雨水好似一張大網一般騰空而起,化作透明的牢籠,一把將男人關入了其中,如果一樹想的話,完全可以用水把其中的人直接溺死,但他當然沒有那樣做,隻是重新撿起了剛才扔掉的橙子,把它們緊緊攏在衣服上,然後仰起臉來問道:“為什麼要抓我啊?”
“你、你是忍者!”男人被這突如其來的發展嚇得麵無血色,一樹看起來太小了,誰也沒想到一個這樣小的孩子居然能夠反抗突如其來的襲擊。他用力敲打著水牢,原本溫柔的流水此時卻冰冷的封鎖了他的所有入路,任他怎麼掙紮都撕不開哪怕一個口子,發現掙脫不得以後,他立刻跪下來朝著一樹嚷嚷道:“求求你,求求你,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什麼啊?”一樹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根本就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然而這個時候,男人突然指著他背後說道:“是她!是她讓我乾的!是她想把你賣了換錢的!都是她!不關……不關我的事啊!!”
一樹循聲回頭,就看到剛才那個推著推車的老婆婆正站在巷口。她矮小又瘦弱,麵對男人的指責,皺紋滿布的臉上是一副非常奇怪的表情——既沒有悲傷,也沒有憤怒,有的隻是一副冷然的麻木。
一樹甚至覺得她的表情裡還帶著兩分古怪的期待,他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卻不由自主的向旁邊挪動了兩步。這個時候,柱間爽朗的聲音出現在不遠處,是在便利店裡買東西的大人出來找他了:“一樹,你在做什麼呢?”
“柱間大人,我在這裡!”一樹連忙叫出了他的名字。很快,柱間就出現在了他的麵前,微笑著越過老婆婆,走過去摸了一把一樹的腦袋。
“你還真是膽大啊。”隨後,他看向那個被困在水牢裡的男人,如春風般溫和的表情頓時沉了下去。
“綁架小孩,以此來換取錢財,你有沒有想過失去孩子的父母是什麼心情?被賣掉的孩子又會怎麼樣呢?!”
“是,是,都是我的錯……”麵對還是個小孩的一樹,男人都沒有什麼辦法,麵對想來也同樣是忍者的柱間,他更是怕到了極點。
“雖然——”柱間話音一轉,神色突然變得有些哀傷的低落起來。“雖然……我也明白,你隻是想活下去,不惜一切的活下去,即使卑微如螻蟻,想要活下去的心,也不是錯的啊。”
自進入雨之國地界以來,親眼看到的種種都告訴他,這片因為忍界大戰而滿目瘡痍的土
地,已經不能支持它的子民有尊嚴的存活下去了。
“一樹,解開水牢吧,我們該走了,不能讓斑等得太久,他會生氣的。”
“誒……嗯嗯。”既然長輩這麼說了,一樹解除了水牢,那男人得到自由,驚喜的想要哭著逃走,誰知道一根樹枝突然伸出來,一把勒住他的脖子,把他勒暈了過去,隨後,樹枝捆住他,把無知無覺的男人拖回了柱間的身邊。
“要把他帶走嗎?”一樹詫異的詢問道。
“留他在這裡,他還會繼續傷害下一個孩子的,其他孩子卻不像你一樣能夠輕易打倒他。”柱間溫和的說道,帶著他轉過身,往巷子外走去。
那個老婆婆還孤零零的、一言不發的站在巷口,一樹走到她麵前,有些怯生生的說道:“婆婆,我把你的橙子都撿起來了,還給你。”
他把金燦燦的橙子好好的放回了老人的推車上,又左右確定地上沒有了,才默默退到了一邊。柱間則是平靜的對老婆婆說道:“我把他帶走了,雖然不知道你以後是否還會再見到他,但至少在現在,你可以為此感到高興了。”
老婆婆終於開口了:“你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