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寶張口就是一通嘲諷, 可把趙玉芬氣得不輕。
“呸!哪兒來的黃毛小丫頭,你算哪根蔥,還想爬到我老婆子頭上作威作福。”
雪寶一臉的無辜:“原來老婆婆也知道自己是在作威作福啊, 人家還以為這是老婆婆你家表達愛意的方式呢。”
趙玉芬發現這不大一點兒的小丫頭, 嘴巴還挺厲害的。
現場好幾個人都沒忍住笑, 嚴奶奶好不容易沒笑出聲來, 勉強做出了一個嫂子該有的樣子, 苦口婆心的規勸她。
“玉芬,你平時還是對你兒媳婦好一點,大家是一家人,應該互相尊重、互相愛護,哪能像舊社會的傭人一樣使喚,現在你兒媳婦能給你吃壞掉的剩菜剩飯,再過幾年你動不了了, 人家還指不定怎麼糟踐你呢。”
“她敢?就是借她十個膽子她都不敢在我麵前耍小手段,她生不了孩子,被原來的婆家嫌棄, 當初要不是我讓她來我家, 她早就回鄉下了, 如果被我發現她敢背著我搞小動作,我馬上就把她趕出我們家,讓她回想下去。”
這時趙玉芬發現白芥穗在笑,便覺得又事她在搞鬼。
“我知道了, 你這個死丫頭就沒安好心, 前麵故意整我,讓我吃了大苦頭,現在又在我老婆子麵前胡說八道, 想嚇唬我。我告訴你,沒門兒!我趙玉芬不吃你這一套!”
白芥穗無所謂的說道:“那你就當我是在胡說八道吧,反正你都吃了七八年了,現在不一樣活的好好的人,放了瀉立停你也不會難受拉肚子,完全可以當自己吃的食物是新鮮的。”
趙玉芬自然不肯相信白芥穗,始終覺得她是在胡說八道嚇唬自己,但齊爺爺老兩口不認為她在胡說,並且是在認真的思考,食用變質腐壞的食物對身體有什麼危害。
“小白,吃壞掉的食物不會對身體有影響嗎?”齊爺爺問道。
白芥穗:“腐爛變質的食物存在許多的細菌和黴菌,肯定是會對身體產生影響,比如胃腸黏膜受到刺激,然後導致腹痛、腹瀉,就是拉肚子的情況,但是這位老婆婆不用擔心,因為食物混合著瀉立停,她已經提前吃過止瀉藥了,腹瀉的情況不會困擾她。”
嚴奶奶已經能想象出一場明爭暗鬥的婆媳大戲了,她吃瓜看戲的魂再度覺醒。
“怪不得玉芬她一直沒感覺呢,這邊要拉,那邊馬上用藥堵住了。”光是想象那個畫麵,嚴奶奶就覺得好笑。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了!”趙玉芬氣得不行,覺得他們在場的人,除了他們婆孫倆,都是壞人。
白芥穗:“老婆婆你冷靜點聽我說,你兒媳婦是不是經常給你帶好吃的回來,什麼熟食豬肘子、涼拌豬頭肉、各種海鮮水產品,不少價格昂貴的食物你都吃過。”
趙玉芬沒想過白芥穗怎麼會知道這些,她隻覺得有麵子,因為兒媳婦會孝敬她。
“我兒媳婦在農貿市場工作,她帶好吃的回來孝敬我是應該的。”其實是她以前總罵兒媳婦不會做事,點名讓兒媳婦帶市場裡的好東西回來孝敬她。
白芥穗:“我猜,你的兒媳婦還擅長做麵食對不對?隔三差五的就會換著花樣給你做,你胃口不錯,每次吃的還不少。”
“我兒媳婦做麵食做的好,我愛吃就讓她做,哪裡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趙玉芬仍然不覺得哪裡有問題。
白芥穗:“老婆婆你這麼強勢,你兒媳婦帶回來的好東西,她給你做的麵食,她自己吃得上嗎?”
在趙玉芬眼裡,隻有她兒子和孫子是寶貝,兒媳婦那是外人,家裡的好東西怎麼可能有兒媳婦的份兒。
“她年紀輕輕的,以後吃好東西的時候多了去了,她好意思跟我這一把歲數的老婆子搶?”
白芥穗不知道是趙玉芬是過於愚蠢了,還是過於可惡了,反正惡婆婆自作自受的形象是把她逗笑了。
“難怪你肝臟堆積的毒素會那麼高,原來你家變質的食物都是你吃的啊,你有沒有經常感覺胃裡燒得慌,有時候胃裡又抵的難受,像是吃撐了消化不了,在床上折騰好久才能睡著?”
以上的症狀正好戳中了趙玉芬的身體情況,她不自覺的摸住自己的胃。
“有時你還會惡心、發熱、頭痛、頭暈,但是你都沒有放在心上,難受的時候會自己吃一片止痛藥解決。你沒有拉肚子,但是你會便秘,而且經常好幾天都沒辦法正常排便。你的記憶力減退了不少,經常忘記自己要乾什麼事,或者是出門忘記拿東西。”
趙玉芬一琢磨,自己好像還是真是這樣的,都忘記插話了。
白芥穗:“惡心發熱,是食物中毒的表現,便秘是因為你吃的東西裡有瀉立停,記憶力減退則是由於你中樞神經中毒的反應。變質食物跟瀉立停還是要少吃,不僅會對肝臟造成負擔,還會誘發癌變,藥物也會損傷你的中樞神經,很多對身體的影響都是不可逆的。”
趙玉芬這老婆子心眼兒是不怎麼好,但不代表她腦子會一直都轉不過彎兒來。
她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先前信誓旦旦篤定兒媳婦不敢害她,這會兒想法也動搖了。
平常很多時候齊天材父子倆都不在家,父子倆遊手好閒慣了,在家裡待不住,一有時間就往外跑,除了回來要錢,很難才有機會見他們父子倆一眼,家裡一直都隻有趙玉芬婆媳倆。
兒媳婦極有可能趁著她兒子孫子不在跟前,偷偷的謀害她。
趙玉芬狠狠地一拍大腿,恨得大牙都快咬碎了。
“好你個挨千刀的,敢在我老婆子吃的東西裡下藥,想害我老婆子。”
兒媳婦以為她兒子跟孫子不在麵前,就是沒有人給自己撐腰嗎?
巧了,她的乖孫子現在就在她麵前!
趙玉芬趕忙去拉住齊天材的手:“小材,奶奶的的好孫子,現在你那喪天良的後媽要害你奶奶,你跟奶奶回去,咱們找那個惡婆娘算賬!”
齊天材完全在狀況外,趙玉芬二話不說要拉著他的手往外走。
可齊天材不想走啊,他的事還沒辦好,他還要當大明星呢。
趙玉芬一心想著要回去找兒媳婦算賬,哪還有心思跟齊爺爺一家磨嘴皮子,回家算賬才是大事。
齊天材一百萬個不願意,不過就是一點變質食物,吃了有不會死人,他奶奶現在不就還活得好好的,至於那麼緊張嗎。
但是趙玉芬鐵了心要出去算賬,齊天材自知自己說話沒趙玉芬有分量,趙玉芬一走,他留下來也沒有什麼意義。
最後不情不願的跟著趙玉芬一起走了。
老兩口被鬨騰了一上午,終於把倆不速之客送走了。
“可算是把他們送走了,小白今天謝謝你,要是沒你在的話,我們今天早上還不知道怎麼辦。”齊爺爺說道。
“趙玉芬倒地上的時候把我嚇壞了,我的血壓都跟著上去了。”嚴奶奶現在想起來都還有點後怕。
白芥穗:“她是裝的,從一開始就沒有暈倒,我剛搭上她的脈就發現了。”
老兩口驚訝不已。
“啊?那你怎沒說出來?”
白芥穗:“就算我當麵拆穿她說她裝的,她也不會起來,肯定還會繼續裝下去,她和她孫子早就提前商量好了,就是為了在你們麵前演一場戲。”
嚴奶奶嫌棄的瞪了齊爺爺一眼:“你們齊家的人,在外麵缺心眼兒,心眼兒都用在自己家人身上了。”
齊爺爺直乎無辜:“他們隻是跟著老太爺姓齊,在血緣上跟我們齊家可沒有半點關係。”
即便是這樣,嚴奶奶還是又瞪了他一眼。
然後就是以看熱鬨的心態,興致大發的問白芥穗。
“小白你給趙玉芬紮針的時候,是不是故意紮疼她了,她受不了才起來的?”
雪寶把小胖手舉得高高的,爭著搶答:“穗穗紮了她的癢癢穴,還有痛痛穴,最後又給她紮了便便穴,她以為自己要拉肚子了,怕直接拉到褲子裡,自己就主動醒過來了!”
她不懂穴位的名稱,自己給起的名字,把嚴奶奶給逗得捧腹大笑,直誇她機靈,會起名字。
按常理來講,趙玉芬回去之後免不了要折騰一番,鬨出不少動靜。
嚴奶奶真的是一個愛聊八卦看熱鬨的人,尤其還是趙玉芬的八卦,她絕對不可能缺席。
一想到趙玉芬要強了一輩子,到老了居然被兒媳婦收拾了,實在讓人忍不住發笑。
她人是不可能去老屋那邊現場看熱鬨,但嚴奶奶那邊有幾個相熟的人,電話還一直保留著。
這通電話不打不要緊,跟老姐妹聊完之後才發現,事情比她想象的還要精彩。
跟齊爺爺聊這些沒意思,嚴奶奶第一時間就跑去找白芥穗分享。
“哪兒是她兒媳婦要害她啊,其實都是趙玉芬她自作孽,自己給自己找的事。”嚴奶奶說著自己都忍不住笑。
然後才慢慢說起來來龍去脈。
趙玉芬這個人呢,大家都知道她極度吝嗇摳門,對外人摳門,對她自己也一樣吝嗇摳門。
她隻對自己兒子和孫子舍得,家裡再多的錢都舍得拿出去給兩個敗家子揮霍。
平時兩個敗家子不在家,趙玉芬是一分錢也舍不得拿來買肉吃,每天跟兒媳婦吃糠咽菜。
雖然趙玉芬舍不得花錢買肉吃,但不代表她不饞肉啊,尤其是她兒媳婦還在市場的熟食攤位上工作,每天回來帶著一身的鹵味香,讓吃糠咽菜的趙玉芬更饞了。
兒媳婦能在店裡時不時的偷個嘴,她就隻能在家裡乾聞味道,吃點青菜白粥。
於是趙玉芬就想出了一個餿主意,讓兒媳婦每天從店裡順一點熟食回來,她也嘗嘗味。
可她兒媳婦是一個本分的人,乾不出偷雞摸狗的勾當,再說熟食店老板對她不錯,她不願意乾這種事,接著就說要是趙玉芬想吃,自己晚上就花錢買幾兩回來。
趙玉芬聽聞後把她臭罵了一頓,她還真是舍得,花的錢難道就是自己的錢嗎?以後還是她寶貝孫子的,誰敢花她寶貝孫子的錢,她就饒不了誰。
兒媳婦不願意偷東西,趙玉芬又不舍不得讓兒媳婦花錢買,然後就想出了一個更餿的餿主意,讓兒媳婦去管熟食店老板要那些賣不出去的熟食。
然而熟食店怎麼可能會有賣不出去的熟食,賣不出去的隻會是快變味兒壞掉的熟食。
這些變味的食物老板會交給趙玉芬兒媳婦處理的,她通常都是拿去喂附近的流浪狗。
趙玉芬知道後可心疼了,大罵兒媳婦糟蹋東西。
“那麼好的肉,你不知道往家拿,你家裡還有一個老娘沒肉吃呢,你居然拿出去喂狗!”
本該是拿去喂狗的東西,最後卻進了趙玉芬的肚子裡。
趙玉芬本就不是個講究人,又許久沒有嘗過肉腥了,即便是聞著有點變味的熟食邊角料,她的口水還是饞了一地。
當天她把肉一個人吃光了,半點沒給外麵的流浪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