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這次趙玉芬拉肚子了,一晚上跑了廁所七八回,第二天人都爬不起來了。
她人躺在床上爬都爬不起來,還不忘把兒媳婦叫到床邊罵了一頓。
趙玉芬沒有怪變味的食物吃了不好,而是怪兒媳婦沒給她把菜蒸熟殺菌,是兒媳婦這個人邋遢,做事不講究。
她每次腹瀉都要怪在兒媳婦身上,但是同時又每天讓兒媳婦給她帶熟食店老板賣不掉的熟食。
趙玉芬改不了貪便宜的習慣,又不想自己吃完腹瀉,所有的困難她都扔給了兒媳婦去想辦法。
之後不知道是誰給她兒媳婦出了一個主意,讓她去買一點瀉立停加在趙玉芬吃的肉裡,這樣趙玉芬就不會因為拉肚子找她麻煩了。
趙玉芬兒媳婦聽從了彆人的建議,去買了一盒試試。
果然,瀉立停的效果立竿見影,此後趙玉芬就再也沒有拉過肚子。
趙玉芬的摳門體現在方方麵麵,不光是舍不得買肉吃,家裡的各種糧食穀物一樣的能省則省,壞掉了照樣吃。
她自己在冰箱裡留著陳年麵酵子,歲數比齊天材還大,顏色變綠長黴她都不讓扔,使喚兒媳婦給她做麵食。
做好了之後當然也是她自己一個人獨享了,這種好東西她是不舍得給兒媳婦吃的。
而她兒媳婦深知趙玉芬的摳門兒性格,每次給趙玉芬麵食,她都不忘加一點瀉立停。
到最後演變成了,她每一次做飯,都的給趙玉芬加止瀉藥。
反正趙玉芬不舍得扔變質過期的食物,也不願意給錢買新鮮菜,加點瀉立停這也是為了不讓她拉肚子。
兩人這樣相安無事的過了好幾年,趙玉芬這段時間吃得好,看兒媳婦自然是順眼了不少,居然還會在外麵誇她了。
以前都是趙玉芬伺候人,先是伺候自己男人,然後伺候完兒子又繼續伺候孫子,當了一輩子的老黃牛,前一個兒媳婦人又厲害,不氣她就不錯了,更彆提伺候她了。
現在她是“翻身農奴把歌唱”,她成了被伺候的人,心裡彆提有多得意。
她從來沒想過,兒媳婦居然敢偷偷往自己的飯菜裡放瀉立停。
趙玉芬怒衝衝的回去,直接殺到了兒媳婦上班的熟食店,都沒看兒媳婦在不在攤位上,二話不說就在市場裡嚎起來了,引來了市場商販和客人的全體注目。
看到吸引了眾人的目光,趙玉芬當場控訴自己的無良兒媳婦。
“天殺的!大家來給我評評理啊,這裡有個兒媳婦要謀害婆婆,天天往我飯菜裡下藥,虧我對她那麼好,讓她嫁給我兒子,還幫她落了戶,變成了城裡人,結果她就是這樣對待我的,連續十年往我的飯菜裡下藥,想要藥死我這個老婆子……”
“下藥”兩個字剛出現的時候,確實是把大家都嚇了一跳,圍觀人群好多人義憤填膺,還真以為是一個可憐婆婆遇到了黑心兒媳婦。
再一聽就不對勁了,什麼藥十年間天天下,都沒藥死你,罵人還中氣十足,一百米外都能聽到。
“大媽,你兒媳婦給你下的什麼藥啊?”旁邊看熱鬨的大娘心想,我看你也沒啥事啊。
“她給我下瀉立停!”趙玉芬依舊是咬牙切齒,企圖煽動周圍看戲群眾的憤慨。
但是周圍的群眾更想不明白了。
“瀉立停能藥死人嗎?藥不死吧?”
“沒聽說過,瀉立停不就是止瀉的藥嗎,藥店裡到處都能買,要是能吃死人,那還得了?”
“大媽你是不是糊塗了,你兒媳婦真的給你下了瀉立停,不是老鼠藥嗎?”
趙玉芬真是有口難辯,想找自己的寶貝孫子來給自己壯聲勢,順便幫自己把事情說清楚,結果齊天材嫌棄她丟人,早就趁亂溜走,跑去打桌球了。
趙玉芬隻好自己比手畫腳,東一句西一句,七零八落的把事情交代了。
她的語言組織能力不行,沒講明白自己的跟兒媳婦的恩怨,也沒講明白為什麼兒媳婦要給她下瀉立停,把現場的圍觀人群急得不行。
這時有一個知情人士站出來了,一兩分鐘的工夫就講明白了因果緣由。
熟食店老板聞言大驚失色:“我店裡那些變味的熟食都是交代小劉拿去喂狗的,大媽要吃的話怎麼不來買新鮮的。”
知情人士嘲諷道:“舍不得花錢買唄,隻能跟狗搶東西吃了,有的人可見不得狗吃的比自己好。”
這個知情人士像趙玉芬肚子裡的蛔蟲一樣,把她貪便宜的心理剖析的明明白白。
這會兒圍觀人群總算是了解現場是個什麼情況了,其中也有不少趙玉芬的街坊鄰居,開始對她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這不是趙玉芬嗎,早就聽說她摳搜,沒想到能摳搜成這樣,搶狗嘴裡的肉吃。”
“真埋汰,你居然在狗嘴裡搶東西吃,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吃下去的。”
“說起來她兒媳婦對她是真不錯,要不是提前給她配好瀉立停,她現在不知道還有沒有力氣在這裡罵人。”
“我一直就覺得她兒媳人好,在市場裡乾了好幾年了,為人特彆熱心,心腸也好,就是這趙玉芬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看呢,就趙玉芬這人,早晚要把自己這個兒媳婦給折騰跑。”
“要我說早就該跑了,隨便找一家人都比趙玉芬她家好,一個刻薄難伺候的婆婆,一個遊手好閒的男人,繼子也是一天到晚不乾正事,不就是一個火坑嘛。”
“趙玉芬豈止是刻薄難伺候啊,她自己出來講的,說是讓兒媳婦掙的錢全部上交,白天給她做飯,晚上還要給她洗腳,兒媳婦數年間都沒有任何怨言。”
周圍人都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怪隻怪趙玉芬以前太能顯擺了,逢人就說自己如何如何調教兒媳婦,兒媳婦如何如何對她好。
她以為自己能讓外人羨慕,殊不知她在外人眼裡早就是臭名昭著的惡婆婆了。
眼看著周圍人都在誇兒媳婦,趙玉芬坐不住了。
“她心腸惡毒著呢,她自己存著小金庫不告訴我,我手上沒錢問她借一點來用也不拿出來,一問就是沒錢,跟我耍心眼兒。醫生說她長時間喂我吃止瀉藥,已經損害了我肝臟,說我要得癌症了,她必須要負責把我治好。”
任憑趙玉芬再厲害,如今也是一張嘴難敵眾口,根本沒有人相信她的話。
“你自己身體不好,還賴在人家身上?”
“大媽你還是多積點德吧,你這麼缺德,等你老了之後有的是苦頭吃。”
趙玉芬說不過周圍的幾百張嘴,一氣之下衝回家了。
嚴奶奶跟白芥穗說起來的時候,邊說邊忍不住笑:“好像這回趙玉芬是真的被氣出病來了,回家一躺就是一天,期間水米未沾,起了滿嘴的乾皮在床上哀嚎。 ”
據說他給兒子孫子都打了電話,兒子在牌桌上,沒空回來,孫子玩兒得起勁,甚至連電話都沒接。
她的兒媳婦倒是回去了一起,不過很快就離開了,她離開了之後,趙玉芬嚎得更大聲。
鄰居聽牆角聽了一會兒,好像是趙玉芬在罵兒媳婦把家裡的錢和存折拿走了,並且之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鄰居都有些意外,趙玉芬這兒媳婦平時不聲不響,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原來也不是沒主意,還留了一手。
趙玉芬遇到這種事,首先,她沒辦法報警抓兒媳婦偷盜。
因為兒媳婦拿走的是她自己掙的錢,存折也是她的名字,隻是趙玉芬想當然的把這些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其次,趙玉芬也沒辦法起訴兒媳婦,要求她對自己履行贍養義務。
起初趙玉芬看不上她鄉下來的,隻想找個能乾的伺候自己,把前一個厲害的擠兌走,根本沒打算讓自己兒子跟她辦結婚證,戶口的事也拖了好幾年。
現在兒媳婦翅膀硬了,趙玉芬想找兒媳婦繼續伺候自己,卻發現因為自己的自作聰明,她找不到任何一條適用的相關法律。
趙玉芬在陰溝裡翻了船,越想越氣,越氣病情也就越重,三兩天的工夫就沒了以往的精氣神,關鍵是這回沒人來伺候她了。
嚴奶奶聽完趙玉芬的八卦,沒覺得趙玉芬可憐,就覺得她活該。
但是不免又有點擔心,怕齊天材父子走投無路來找他們接濟,這倆父子就跟寄生蟲一樣,惹上了就扯不掉。
她把自己的擔憂在電話裡給兒子說了。
嚴昱山從來沒把趙玉芬一家放在心上,他都懶得搭理趙玉芬跟天材父子。
“他們家跟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家人,我們對他們也沒有任何幫扶的義務,他們要是再來就趕出去,您跟我爸實在不想跟他們打交道的話,我給您二老換個房子住,喜歡住哪兒跟我說,國內什麼地方都可以,我找人去看房子。”
嚴昱山隻是隨口一提,誰知道老太太的反應異常強烈。
“我不要,搬走了豈不是就見不到小白,我跟你爸說什麼都不會搬走了,我們要在這裡跟小白住一輩子。”
嚴昱山不禁啞然失笑,他早就該想到了,家裡的老爺子老太太喜歡隔壁的小姑娘,已經多過於喜歡他這個親生兒子了,怎麼可能會願意搬走。
“他們再來我也不怕,反正小白在隔壁呢。你是不知道趙玉芬多會算計,竟然在我們家裡裝暈,想要賴在我跟你爸身上,我跟你爸當時嚇得魂都要散了,還好小白及時趕到我們家了,被她發現趙玉芬是在裝暈……”
老太太生動形象的給嚴昱山轉述當時的情形,包括趙玉芬撞到腦袋,腦門兒上鼓了硬幣大一個包。
後麵又給趙玉芬紮針,故意讓趙玉芬難受,使得裝暈碰瓷的趙玉芬不得不清醒過來。
以及如何一針見血的指出了趙玉芬的身體問題,迫使趙玉芬自己主動離開,去市場鬨了一出洋相,然後成功的讓趙玉芬丟了一圈人,還把她自己氣出了病。
老太太不管跟人講幾次,依然覺得好笑。
嚴昱山沒有親曆當時的現場,聽著同樣也沒忍住笑意。
儘管他還沒有見過老太太嘴裡常常提到的這個小白,但不得不說,每一次聽到老太太提起,他心中的好奇就會多一分。
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孩子,能讓他家的老爺子老太太這麼喜歡。
或許應該說,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孩子,居然能有那樣厲害的一身中醫本領,又那麼的熱心良善,也難怪他家的老爺子老太太會喜歡。
他身後套間的沙發上是他跟小楚一起去買的禮物,全都是他自己親手挑選的,堆成了兩座小山,隻會比當初卓琦買的多,不會少。
隻等著跟草烏老師順利談完合作,然後帶著這一堆的禮物回去交差。
然而此時他腦海裡竟然冒出了一股念頭,要不見草烏老師的行程先緩緩,他現在想要帶著禮物回去,先見一見老太太口中那個隔壁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