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白芥穗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到嚴昱山, 之前因為好奇,她上網搜索過。
和網上的他略有不同,私下裡的嚴昱山沒有那麼強的距離感, 從五官和長相來說,也比熒幕上更加的立體和精致,倒是不愧粉影迷們對他世紀神顏的稱謂。
不知是他會保養還是先天條件優越,從他臉上看不太出年齡感,明明已經四十多歲的年紀裡, 說他三十出頭也沒有幾個人會懷疑。
阿參見到嚴昱山的第一眼,都覺得比起說是白芥穗的親爹,不如說更像是她的親哥。
白芥穗進屋後沒有說話,知道嚴昱山在盯著她看, 也大大方方的讓他看自己,但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
小楚返回去把門關上了,於是乎本來就無人說話的房間變得更加靜謐了。
小楚以為嚴昱山等了這麼久, 耐心早就沒了,應該會迫不及待說正事。
而他的老板, 就光盯著白芥穗看, 始終一言不發。
那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位老熟人,而且是讓他非常在意的人, 以至於他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行為有些失態,不應該盯著初次見麵的女孩子一直瞧。
當時小楚腦子裡就冒出了猜測, 難道他老板和白醫生還有什麼淵源?
“嚴哥……”小楚清了下嗓子先叫了一聲,見嚴昱山沒有反應,於是提高聲音又叫了一次。
這回嚴昱山終於是聽到了,也回過神來了。
從剛才隔著小窗玻璃看,到現在他們麵對麵, 隻有不到五米的距離,嚴昱山沒放過她臉上的任何細節。
嚴昱山發現,她臉上能和白霜重合的細節太多了,與深刻在他腦海中、珍藏在他錢夾中的那張臉幾乎能說是一模一樣。
他愈發的堅信,麵前這個女孩子一定就是白霜的孩子。
這種激動的心情讓他完全忽視了周圍的環境,也失去的了手腳協調的能力。
他原本是打算親自給白芥穗抽張凳子,然而他沒注意到麵前的小圓桌,抬腳便撞了上去。
小圓桌差點被掀翻,他放在桌上的手機也掉到了地上,好在地上鋪了地毯,他的手機才沒有被摔壞。
嚴昱山很少出現這種手忙腳亂的時候,也幸虧他出了點錯,才使得他稍微冷靜了點,可以正常的社交了。
“不好意思,失禮了,我們到這邊坐下說吧。”嚴昱山對著他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邀請白芥穗到靠牆的沙發上坐。
出於禮貌,白芥穗點了點頭,選中了一個單人沙發位,走過去坐下。
嚴昱山看她走了才動身,跟在她的身後。
而小楚默默無言地把嚴昱山剛掉地上的手機撿了起來,卓琦還在鍥而不舍的打電話進來,小楚當做沒看到,放到小圓桌上不管了。
他拉開小圓桌麵前的椅子,卻發現對麵已經有人先坐下了。
是白醫生那個雌雄莫辨的小助理,支著下巴興致勃勃的上下打量嚴昱山。
小楚覺得自己似乎從他的動作和眼神中看到了一絲看戲的興致。
另一邊,白芥穗和嚴昱山隔得不遠也不近,中間放了一個小茶幾。
“小白你好,我是……”嚴昱山想要先做一下自我介紹,卻突然卡殼了。
他發現他不知道該怎麼介紹自己的身份。
我可能是你媽媽的前男友?
“前男友”三個字他說不出口,說他固執也好,他始終不認為他和白霜分手了,是白霜單方麵提出來的,他還沒有同意過。
他還在為稱謂頭疼,然而白芥穗先開口了。
“我知道你。”
嚴昱山眼睛一亮,他還以為是白霜和她提起過自己,同時血壓上升,心跳也在不受控製的加速。
“聽說你是隔壁嚴奶奶的兒子,是她老人家托你來的嗎?”
嚴昱山激動的心情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
隨後搖頭失笑,笑自己太過於自作多情了。
“對,我是隔壁嚴緒瑾奶奶的兒子,不過不是老太太叫我來的,是我自己有事要找你。”
白芥穗沒接話,而是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
對嚴昱山來說,打聽白霜的事,需要他鼓起非常大的勇氣。
大概是有一種近鄉情怯的心態,已經時隔二十年沒有她的消息了,越是想要知道白霜的消息,越是害怕聽到她的消息。
他低頭深呼吸了好幾下,最後終於做好了心理準備,抬頭看向對麵的白芥穗。
“小白,我能請問一下你母親叫什麼名字嗎?”
問完之後他的目光就一直鎖定在白芥穗身上,期待著她的回答。
白芥穗警惕的反問道:“嚴先生問我母親的名字想乾什麼?”
嚴昱山坦言說:“實不相瞞,看到你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你們長得真的很像,所以今天才冒昧的來打擾你了。”
白芥穗:“長得像的人太多了,像嚴先生這樣的大明星,網上肯定也有很多長相相似的模仿者,難道說他們都跟嚴先生有關係?”
小楚心說不愧是白醫生,換個人見到嚴昱山,高興的都找不著北了,必定是有問必答,能這麼狂懟他老板的人,全國都找不出第二個。
嚴昱山澀然道:“你可以說我失禮吧,我也知道我的行為很冒昧,但我失去她的消息已經有二十三年十個月零三天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辦法找到她,所以我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能得知她消息的機會。”
白芥穗不知道這是他的真情流露,還是演戲的成分居多。
畢竟他的演技是專業的,得到過國內外專業人士和普通大眾的肯定。
即便是他說的再動情,白芥穗依舊是沒有太大的情緒變化,仿佛是在聽一個和自己毫不相關的話題。
白芥穗:“那嚴先生豈不是每見到一個和故人有幾分相似的人,都要親自去驗證一下?不知道迄今為止嚴先生驗證過幾個人了?”
嚴昱山之前隻顧著緊張和激動了,沒太注意白芥穗的態度。
現在情緒回複正常後,他發現白芥穗對他似乎有一種天然的敵意。
他們是初次見麵,雖然他行為冒昧了一點,但是不至於冒犯到她。
就算是白芥穗對他不滿,看在他家老太太和老爺子的麵子上,她也不應該對他有如此強敵意。
嚴昱山說不好她的敵意從何而來,不過他覺得這是一個可以值得觀察的重點。
他盯著白芥穗的眼睛說:“你是第一個,你和她長得像隻是一方麵,但我更信我的直覺,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就有一種非常強烈的直覺,小白,我不知道你了不了解演員這個職業,我們洞察力和共情力都很強,所以第六感也非常準。”
白芥穗像是聽不懂的眨了眨眼:“這第六感不買彩票可惜了呀。”
嚴昱山心道果然如此,明明是聰明人,非要跟他裝糊塗。
她越是欲蓋彌彰,嚴昱山越覺得自己這次找對了。
索性他單刀直入的問道:“小白,你母親是不是叫白霜。”
說是問,其實他自己已經有答案了,而且用的也是肯定句。
現在擺在白芥穗麵前有兩個選擇,承認或者是否認。
如果隻是想要徹底的斷絕嚴昱山的念想,那肯定得否認,然後再另外編一個名字出來。
可是她之前已經改變了自己的打算,沒有一定要否認他們的關係。
認真的考量之後,她故作意外的說道:“這麼巧,嚴先生那位故人也叫這個名字。”
嚴昱山的心臟簡直要跳到嗓子眼兒了。
“真的是白霜?”他猛然站了起來,急切地往前邁了一步。
“嚴先生你先彆激動,隻是名字像而已。”白芥穗依然表現的十分淡然。
嚴昱山確定了,她似乎就是不想承認白霜和她母親是同一個人。
他拿出了自己隨身攜帶了錢夾,從裡麵取出了裡麵的照片,往前一步,將照片輕輕地放到了白芥穗麵前的茶幾上。
“不隻是名字一樣,長得也一樣對不對。”
這是一張兩寸的單人照片,單從照片風格就能看出有一定的年代感了,但照片被人保護的很好,精心的塑封過了,跟新的一樣,上麵的人被定格的畫麵仿佛如同昨天一般。
白芥穗對她母親其實沒有任何印象,發生意外的時候她還太小了,根本無法對母親留下任何的記憶。
老頭子幫她收了幾張照片的母親,但也僅僅隻有幾張。
以及她母親拍過的,屈指可數的兩部影片。
白芥穗隻能通過影像資料,還有幾張照片認識自己的母親。
為數不多的兩部片子被她翻來覆去的看了無數回,能倒背如流。
寥寥數張的照片也被她從小揣到大,早已經破就不堪了。
哪像麵前這張,嶄新的猶如剛衝洗出來。
她也是第一次看到不一樣的母親,含情脈脈雙眸有光,像是被愛著的人,渾身都散發著幸福的氣息。
和她在劇中看的母親,以及照片中沉穩內斂的母親有很大的不同。
白芥穗的眼神幾乎是貪婪的看著麵前的照片,想要通過照片看到那個她未曾熟知母親。
人最真實的反應不會騙人。
嚴昱山都不需要她的回答了,他非常確定白芥穗的身份了。
他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
“想必你也應該猜到了,我跟你母親以前在一起過,因為一些複雜的原因,她選擇了不辭而彆,之後我再也沒有收到過她的消息,她……”
說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
白芥穗沒聽到她最關心的關鍵信息,側過頭看他,等著他說後麵的話。
在此之前嚴昱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從他家老太太的嘴裡得知,小白的母親早已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