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清月將手揣在袖中,也轉身看向李鬆英,上下打量著李鬆英道:“你說,你表哥經營綢緞鋪,也接成衣生意?”
她看著李鬆英:“他的生意,不會是這些風花月坊的人吧?”說著她抬手指向麵前風花月坊的牌匾。
李鬆英在闕清月與元櫻的目光下,抱著包袱。
她東方公子和劉公子,他們竟然分彆都走開了些,一人負手,一個摸馬毛。
估計也忌諱這裡是風月場所,姑娘太浪蕩了吧。
她摟著包袱道:“我表哥真的是正經開綢緞鋪的,隻是他手藝好,風花月坊的姑娘會找上門讓他做衣衫,街坊的生意他偶爾也接的,而且……”
李鬆英道:“他住的也不是這裡,是旁邊……”
她伸手往旁邊指了指。
隻見風花月坊旁,還有個很不起眼的小門。
東方青楓與劉司晨聞言,這才看這去,也是一戶商鋪,但卻是後門。
幾人又看向風花月坊。
“為何隻有它掛了牌匾?”
“應該隻有風花月坊的牌子掛在後巷。”闕清月也原地打量了周圍,然後回身看向風花月坊,門口風情萬種的姑娘已經進去了:“這裡隻有它掛牌子,掛在後門,寓意夜半生意,互不打擾,不走前門,各做各的。”
元櫻看向闕清月:“祖宗,你怎麼知道的?你好懂啊……”
“我……”闕清月左右看了眼。
抬腳就踢了下元櫻,壓低聲音罵道:“……你這傻妞,你那些話本都白看了?”
“那本書生夜遇青樓,與姑娘共度一宵,不就是你從羅煞城書攤買回來的?”看過就忘,朽木不可雕也。
元櫻被祖宗踢了一腳,還拚命在回憶:“有,有嗎……”
“你說有沒有?”
闕清月踢完她,轉過身,理了理衣擺:“搞得好像就我明白似的。”她回頭瞧了瞧懵懂的元櫻和膽小的李鬆英。
解釋道:“我也是在話本上看到的。”
其實她確實第一次見到這種風月場所,以前隻匆匆一眼掃過,她也不懂這些好吧。
“元櫻你去,敲門。”闕清月沒好氣地衝那後門,點了點下巴。
劉司晨摸著馬頭,往回看,見月風花坊門口沒人了,才鬆了口氣。
看向和他同樣尷尬的殿下。
天還沒黑呢,這晚上生意就做上了,他家殿下,走下馬車,當即就轉過身,看天,看地,看花草。
避嫌的不得了。
所以他也就跟著避嫌了,但是,為什麼要避嫌啊?
無視她就好了啊。
不過,這李鬆英的表哥,可厲害,這生意都做在勾欄院的旁邊了。
牛!
元櫻直接去那小門處狂敲一通。
闕清月揣著手在後麵看著。
過了一會兒,才有人罵罵咧咧地打開了門,“誰啊,你們這麼敲
,門都敲壞了。”
是個小廝模樣的人。
李鬆英趕緊抱著包袱上前:“一寶,是我,表哥他在嗎?”
那個叫一寶的小廝一見是她:“啊?表小姐,你怎麼又來了。”一望後麵,還帶了不少人。
“少爺不是說,不讓你來了嗎?”一寶一見到她,就頭疼,少爺這一表三千裡的表妹,一年跑來三次了,真讓人沒法說。
李鬆英怯聲道:“我來看看表哥。”
見李鬆英如此卑微。
她身後站著的四人,都有些尷尬,元櫻撓了撓頭,東方青楓直接看向彆處,劉司晨繼續摸馬頭。
闕清月乾脆轉了個身,麵向街道,看路上行人。
打算李鬆英一進門,他們就告辭罷。
叫一寶的小廝,看向李鬆英後麵的人,有些詫異,這些人看起來非富即貴,氣質非凡,關鍵是一個比一個長得好看,光看側臉,就美得驚人。
“那……行,你們進來吧。”一寶立即將後門打開了。
闕清月向後方使了個眼色,元櫻接收到,她對李鬆英說:“鬆英,你既然到了,我們就走了,還得找客棧,就不打擾你了啊。”
李鬆英見幾人要走,急忙邀請:“你們不進來喝杯茶嗎?我表哥很好的……”
闕清月伸手摸了下眉,看了眼那小廝。
這也叫好?連門都快不讓你進了,要換作她,早就扭頭走了。
她瞥了李鬆英一眼。
李鬆英低著頭,前麵小廝見她不動,還催道:“快點啊!”
他還要關門呢。
“罷了。”闕清月倒是要看看這表哥是個什麼人,若真是個風月場玩弄少女感情,戲弄人間之輩,還是勸李鬆英早早坐船回去,回家嫁人去吧,不必留戀。
她率先跟著李鬆英走進去。
元櫻見狀跟在她身後,好奇地望著後門的院子。
劉司晨放開被她揉了許久,直打噴嚏的馬頭:“殿下……”
東方青楓望了眼後門處掛的牌子:“風都鹿家?”他對劉司晨道:“你找這邊的暗線查下,風都鹿家住的是什麼人。”
“是。”
每個鎮守史都會在其它城市安插眼線,殿下在風都城有眼線,這不奇怪,就像其它人也在殿下的朝歌城安插諸多眼線一樣。
隨後一人也進入鹿宅。
“……表哥家以前在風都城很出名,現在問也有人知曉那個做綢緞生意起家的風都鹿家,隻不過後來家道中落,如今就剩表哥一人,這裡是鹿家老宅,是個一層的鋪麵。”
李鬆英進去後,與闕清月與元櫻說道。
院子很大,收拾的很雅致。
“你與你表哥是親戚?是本家還是遠房?”闕清月一開始忘記問了,剛才小廝說她是一表三千裡的表妹。
李鬆英這才道:“我娘是表哥母親的遠房表妹,表哥以前到我們那裡遊玩,才認識的。”
闕清月立即扭
頭撫額,還真是一表三千裡的妹妹。
這事不好整啊,她回頭望了眼東方青楓與劉司晨。
要不。
還是撤了吧?
她又看了眼元櫻。
罷了,喝口茶再走人吧。
小廝一寶將人延著院中小路,帶到前麵鋪麵。
一樓鋪麵很大,擺掛了許多綢緞真絲,各種顏色的暗花布料,或厚稠或薄紗,綾羅綢緞應有儘有,另一邊還有各種男女成衣。
這鋪子排麵看著就是富戶人家的底子。
一個頭頂發髻上插了七八根銀針,一身白袍的男子,手裡正拿著一把銀扇子。
腰間掛了一個黃老符牌。
在劈裡啪啦打著算盤。
東方青楓見到黃老符牌,看向劉司晨:“他是黃老門的人?”
劉司晨也愣了下。
沒想到,隨便遇到的一人,以為是普通人,竟還是個人物。
闕清月看向他的符牌。
能被一姑娘心心念念之人,不是一個玩弄感情的騙子,就是一個人品尚不錯的男子,但出乎意料。
李鬆英的表哥,竟然是個頗有來頭之人。
劉司晨輕聲道:“沒想到,黃老門的掌門牌,竟然在他手中,他手裡的那把銀扇,是否就是多年前以浪裡千針暗器出名的暗器高手,鹿菖黎的扇子?”
“他是鹿菖黎?”
闕清月也打量了他一番,看向這間隱在民間小巷裡的綢緞鋪子,平凡又接地氣,不時還有客人進店,看了看布又走了。
“這民間,真是臥虎藏龍啊……”
在撥動算盤的鹿菖黎,似乎感覺到有人從後門進來了。
他念念有詞,算帳算得搖頭晃腦的一抬頭。
就見到站在店鋪裡的三五人,其它人好說,他一眼就見到了被他們圍在中間的那個人。
他明顯愣了下。
拿著銀扇子的手都停住了。
另一隻手還保持著撥算盤的動作。
闕清月見他盯著自己,她也手揣袖中,看向他。
這個人微敞著的領口,在脖子靠下的位置,有一個月牙形痕跡。
好似戴了一件銀色飾品一樣,泛著白色。
這印跡有些眼熟啊。
鹿菖黎突然站了起來。
看向幾人。
小廝一寶走過來:“少爺,他們是表小姐帶過來的,聽說一路護送表小姐坐船來風都……”
“倒茶,倒好茶!”鹿菖黎打斷了他。
然後繞過櫃台,親自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