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青楓無奈地吐出口氣。
他頭發濕漉漉地披在身後,額頭還有水滴下。
睜開眼睛,眼中全是紅血絲,他看向闕清月。
“白衣……”他喚,輕聲,有些委屈道。
闕清月站在他麵前,目光上下打量他,覺得他與平時不對,看起來頗為可憐?眼睛還這麼紅?
她將手從袖子裡伸出來,關心道:“你怎麼了?昨晚沒睡好?”眼晴為何這麼紅?
“是否晚上守夜不睡,傷了氣血?我這裡有棗糖,可以補氣血。”說著,她就從袖中掏出了兩塊用紙包好的,方方正正的,元櫻讓她隨身帶的棗糖,放在手心。
像逗孩子一般,往他麵前一送。
可是沒想到,這糖一拿出,眼前人竟然強忍地低頭,表情要多委屈就多委屈的樣子。
看得闕清月一愣。
一個一米九的高大男子,竟然在她麵前流露出淚意來。
這倒是稀罕。
他是怎麼了?難道她今天逗一逗,竟將他逗哭了?
清月手拿著棗糖愣在那兒L,不知怎麼去哄的時候。
東方青楓手動了下,抬手,握住她揣起來的手腕。
然後虛弱地低頭,讓頭埋在她手腕上。
好似很疼的樣子。
闕清月麵露驚色,低頭看著這一幕,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因為東方青楓此人,在她麵前,從未如此軟弱過。
他遇到事了?很難過的事?
這讓她一時不知該推開,還是安慰一下……
隻不明所以地低頭,望向埋在她手臂上的人。
他的濕發,還未乾,露出的耳朵與後頸,都是紅通通的,像著了火。
這不正常!
這肯定不正常啊!
“你是不是病了?生病要看大夫。”
她搖了搖被他握住的手:“你不說話,我怎麼幫你?”怎麼幫忙請大夫。
東方青楓深吸一口氣。
虛弱道:“白衣,我中煞了。”
說完,將手裡那本巫山奇遇,放到旁邊桌上,“這本書的封麵顏料裡,有一種煞物。”
“它現在讓我渾身不舒服,很難受。”
他忍不住伸手,輕攬她腰身,往自己身邊帶了帶。
闕清月微仰著身,被帶過去,然後便看著埋在她腰上的人。
“你膽……”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竟然拱在她身上,輕薄她?
不過,不知為什麼,看他像個孩子一樣無助,埋在懷裡跟她求助。
實在是,讓人心軟得很啊。
闕清月微一思索,手從袖子裡擠出來:“你彆抱那麼緊了,我手都伸不出來了。”說著,抽出手來,傾身將桌上那本書拿過來。
“是這一本?這不是你昨日與牙人買的書嗎?還不許我看,我倒要瞧瞧,這是什麼……”
東方青
楓坐在椅子上,抱著她的腰,摟著人,聞到香氣,才感覺全身稍微好一些,心不狂跳了,剛才跳得他額頭的筋在都在蹦,終於能喘口氣了。
“那煞物,就藏在這幅畫裡?”闕清月拿在手中看了看。
“嗯。”他的聲音沉悶沙啞,想多聞些香氣解饑,拱得闕清月的腰有些癢癢,她抬手便拍了下他的背。
“彆動!”
她道:“一般來說,毒草三步之內必有解藥。”她看著這本書,又望向埋在她腰間的人:“既然封麵有問題,那裡麵的內容或許有什麼解決辦法,要仔細找找,裡麵寫了些什麼……”
說著,她就要翻開,看看其中到底寫了哪些風流韻事,有沒有什麼解煞的線索。
東方青楓用了好大的自製力,才從她身上起身,伸手奪下她手中的書冊。
他微微喘著氣,將書拍在桌子上。
“是,毒草三步之內必有解藥。”照這本書裡的內容做,也確實能緩解他現在的情況。
但是,能給這小祖宗看嗎?看了又能如何?
一離開闕清月,東方青楓心頭燥動,額頭冒汗,全身發紅,如果能冒煙,頭頂都能冒煙了。
他一手拍著書冊,一手還拉著闕清月袖子。
“你先彆走了,你先過來。”
“你說的對,得緩解一下……書你彆看了,我都知道。”東方青楓手撫著額頭,耳後全是赤紅之色。
他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闕清月,真是讓人受不了,“你讓我再貼一下,再貼一下。”聞聞。
說著,就將她拉過來。
臉貼在她身上,手臂將她小心圈在懷裡。
闕清月手抬在半空,望了眼那封麵,此情此景,她大概明白了,最後手臂慢慢地搭在他精瘦的肩膀上。
手指安撫地輕輕點著他的肩骨。
“你是中了色煞?此煞聽說是欲煞中,最厲害的一種。”
她看向那封麵:“其實,不必看內容,隻看封麵,就能知道很多事了。”
“你體內有隻蛟龍,而這封麵畫得卻是一隻蛇蛟,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聯係呢?”
“還有,這是一本豔書吧?你說封麵的顏料有問題,一本豔書,顏料有問題,且中招之後,會欲念難擋,身不由已,雙手緊抱姑娘不肯鬆手,怎會如此?”
抱著闕清月的東方青楓,聽罷後背一僵,手微微一鬆。
“今日我與元櫻、鹿三七一同出門,在妓館門口,見到了遠來客棧六人其中一人,他已經死了,死在妓館裡,聽說是馬上風,之前我還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怎麼會這麼巧,直到你中招了,並懷疑這畫上顏料有問題後,那再將這些細節之處串聯,好似能說通了,你可以查一下,若中招的都是男子的話……”
她撫著衣袖道:“那他們中招後,就隻會去一個地方,就是妓館。按照得益關係推敲,妓館背後的人,與這件事,絕對脫不了乾係,且天源府的青樓妓館如此發達,居然沒有任何管治約束措
施,這很不正常,那此事又與開源府其它官員,有沒有關聯呢?你若能找到青樓背後的人,再順藤摸瓜,應該就能知道真相了。”
東方青楓摟著懷中人,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睛,眼睛裡泛著血絲,在闕清月一番話後,他有了一絲清醒,他已經知道是誰了,不由地眼露殺意地道:“……該死的張萬榮!”我不殺你,你倒舔到刀口上來了。
說罷,他將臉又埋入她腰間磨蹭,似乎痛苦難耐的樣子。
闕清月被他摟著晃了兩下,她看到簾後麵的浴桶,濺到桶外都是水,水麵還飄著冰,也不知從哪兒L弄來的冰,他這是才泡完冰水出來的嗎。
身上竟不涼,反而這麼滾燙。
這色煞,對他竟如此嚴重?能讓這位君子作風的九殿下,在她麵前這樣失態,可真少見。
他竟然不怕自己日後拿此事嘲笑他?
這九殿下可是個極要臉麵的人。
“就沒有什麼緩解的辦法?”冰水不行?那大夫呢?
說著,她伸手摸了摸他頭上半乾的毛,幫他順了順,然後又撫了撫,入毛絨絨,手感奇佳。
“要不找大夫,給你紮幾針吧?”她想到什麼,笑了一聲,之前他就經常找來大夫給她把脈,把脈的時候,還會特意問大夫用不用給她紮幾針,每次都能惹來她白眼三兩顆。
現在倒是山水輪流轉了,該輪到他被紮針了。
“若有大夫是能解了這該死的色煞之毒,就是給我戳成個窟窿,我都不喊一聲。”東方青楓脖子上紅得很,冒出滴滴汗珠。
這樣子,怪可憐的,闕清月不好推開他,但一個人總扒拉她,一米九多的大個子,還特彆沉,根本站不動,站不動,她就很累。
她一累,就想坐下,可左右也無坐處。
剛好看見他腿閒著,就乾脆在他腿上坐下來。
然而東方青楓已經燒迷糊了,她一坐下,幾乎順滑本能地就勢將人親密地抱在懷裡,彎腰,非常自然地將頭埋在她頸間,深吸了一口她的發香,清香極了。
仿佛是他瞬間的解藥。
這一口香氣下去,總算腦子清醒一點,但體內反而更燥熱難忍。
該死!
他將人摟在懷裡,睜開眼睛,還沒摟上一會,就看向門口,門是開著的,他看到劉司晨回來了,正低頭大步奔向東廂,馬上要進門。
他頓時挺身,強忍燥氣,生出一股力氣,伸手便將腿上的人拉了起來,“有人,轉過去。”兩人剛才親密之事,不能被劉司晨看到。
說完他便抬起手,撫向頭疼欲裂的額頭。
闕清月站起身,從善如流地轉過身,就見劉司晨剛好走進門,一分不多,一秒不少。
時間卡得正好,她不由回身看了眼身後坐在那兒L,哪哪都不舒服的人。
劉司晨一進門,便見到殿下與闕家祖宗一站一坐,似乎在說話,倒也沒意外,隻是腳步慢了下來,有幾分欲言又止。
闕清月隻一眼
,便知他何意。
她也不是討嫌的人,抬手,理了下衣衫,將袖子一揣,這才抬眼,“你的人回來了。”
看了眼東方青楓道:“那我走了。”
說著,便向門口走去,走到劉司晨旁邊時,還好心囑咐他:“我看你家殿下情況不太妙,實在不行,你還是找個大夫,給他紮幾針,或許會好一些。”
說完便留下這主仆二人在屋內說悄悄話,她回了西廂。
劉司晨聽罷,望了眼那祖宗邁步離開的身影,出了門後,他趕緊走過來,“殿下,你這沒什麼事吧?需要看大夫嗎?”還要紮針?他伸手要扶東方青楓。
東方青楓立即擋開他:“都是爺們,我還用你來扶,我沒事。”
劉司晨:……
“真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東方青楓勉強坐直了,看向劉晨:“這點煞氣,它能耐我何?”額頭一邊冒著汗,卻嘴硬如鐵,就算疼死,也得像爺們一樣死。
他擺手,“你快坐吧。”
劉司晨望著自家殿下又痛又難受,還不耐煩的神情,跟渡劫一樣,他繞過八仙桌,坐在一旁椅子上。
剛才他進來時,還覺得自家殿下情緒低落,表情莫名有些委屈。
闕氏那小公主一走,就頭一抬,一句沒事,哥是爺們兒L,不用他管,劉司晨還想多問幾句,殿下竟然煩燥地在椅子上坐了坐,不想聽他說話的樣子。
“張萬榮,查得怎麼樣了?”剛才闕清月提醒了他,這確實是個產業鏈,此人絕對有問題。
這克製他煞氣的源頭,也極有可能就在青樓背後的人,張萬榮身上。
若他真有這煞物,這該死的東西,東方青楓握緊手,他是真活膩了,將手握拳,一下子錘在了椅子上。
然後看向劉司晨:“你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