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劉司晨看殿下的情況,真的不太好,這麼燥動,一雙眼睛都憋紅了,臉頰處都能看到他在咬牙強忍的痕跡。
脖子前後都是紅的。
“要不,殿下,實在不行,找,找個女人試試?”他知道殿下可能還是個童子之……至少能緩解下不是?
“找什麼?”東方青楓紅著眼看他,然後低頭閉上眼睛:“沒用,街上有的是女人,我對她們一點感覺都沒有。”
“那殿下,你對誰有感覺?”說出來,他替殿下找。
“……”東方青楓深吸了口氣,豎起劍眉,看向劉司晨,用力地拍了下桌子,“你問什麼問!”帶著一絲少年稚氣般的賭氣道:“我讓你說張萬榮!不是說這個。”他喘息一聲,強忍問道:“張萬榮,他到底怎麼回事?”
劉司晨被那聲拍桌子聲,震了下,這才趕緊道:“我查到了,查到了一些張萬榮當年建府邸的事,當年他建府,用了不少工匠,但其中有六人,同一時間失蹤了,家人到現在也沒有找到人,且事後,張萬榮他還給了這六家人一大筆銀子,足夠他們生活幾十年……所以這事當年也就沒鬨起來。”
“殿下,這種情況,我懷疑,六個工匠是不是在為張萬榮府邸私建什麼密庫暗道之類,建完後便殺人滅口,可究竟是什麼密庫,裡麵還沒裝寶貝,就要殺人呢?”
這太可疑了些。
“而且這個張萬榮對自己的宅子頗為看重,光護院就請了三十多個,這不像是怕死啊,倒像是宅中藏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劉司晨道。
“嗬,他不會是將煞物藏在了自己府邸裡吧?他到底怎麼做到的?”張萬榮不過是一普通人而已。
“此事,絕對有外人參與其中,我被算計了!”東方青楓低頭諷刺地笑了下:“可彆又是我那心狠手辣的七哥做的吧?”若真是他,那這一環扣一環的手段,讓他做皇帝,都委屈他了。
“所以,我中的到底是什麼煞?”這種煞,東方青楓也還是第一次遇到,他很清楚,這煞必定針對的是自己體內的蛟龍煞,乃天克之物,必須除去,否則後患無窮。
每件事物,無論多強,都有其弱點,蛟龍煞也不例外。
“……蛇類獸物,修行年歲久,會產生兩種變化,一種蛇大走蛟,蛟渡劫化龍,再從江河入海,完成蛻變,成為一方水域的統領。”
“還有一種,蛇大成精,化為人形,入人間曆劫,無論化蛟或化人,都有一劫難逃,所以,我中的東西,到底是化蛟失敗的色煞,還是化人失敗的色煞?是蛟?還是人?”
劉司晨:“這……”他自然是回答不了的,大聶如今也隻出了一隻蛟龍煞,就在殿下身上,誰又知道,這蛟龍煞的弱點竟然是色煞呢?這蛟龍彆是修行千年找不到伴侶,饑渴的吧?
東方青楓手扶著把手,微弓身,虛扶在扶手上,頭發滑下肩,他轉頭看向劉司晨:“你去備點水,加冰,我再泡一會,天一黑,我們去夜探張府,我倒要看看,這張萬榮他狗@%……究竟在府裡藏了個什麼東西!”
那兩字殿下沒說出來,但劉司晨秒懂,就是,他狗娘養的。
殿下說不出口,他幫著說。
劉司晨見殿下又開始喘粗氣了。
也沒敢耽擱,但走前還不忘提醒道:“殿下,要不,我還是去給你找個女人來吧?”還是這個更容易些。
“滾!”
一本書飛向他。
“好咧!”這就滾,劉司晨轉身跑了。
夜幕很快降下,東方青楓實在等不了了,天一黑便要夜闖張府,把那折磨他該死東西給揪出來,但他現在的情況很不妙,很不妙。
他找個借口把元櫻支走,來到西廂。
闕清月一身白青正衣,端正坐在書桌前看畫本,見他過來。
便將手中的畫本放下,看向他。
“你身體……可好些了?”闕清月觀來人,黑紅玄衣,手拿刀,與平時一樣,看著也正常,隻是眼睛還是紅的,步履也有些淩亂,沒有平時的四方步邁得穩如泰山。
她猜到,這兩人恐怕要去找張萬榮了。
但他現在這狀態,行嗎?
東方青楓一路走到她書桌前。
低頭望著她。
冰水也不行,唯有她能解其一二。
他眼晴紅晃晃的,說不清是憋的,還是淚意,顯然在極力克製,維持正常。
闕清月坐在那裡,側身仰頭看他,上下看了看,見他這狀態,尤其看著自己時,頗有幾分委屈的樣子。
像跟她討什麼東西似的,像個要糖的孩子。
“你真要今晚去?”
東方青楓喉嚨吞咽了幾下,然後朝她伸手。
“讓我握一下。”
闕清月見了,頓了頓,看著他,從容地,頗為信任地抬起袖子,將自己微翹的手指,平放到他手上,白如玉,形若仙。
想看他要做什麼?
東方青楓握住她柔軟的手,然後一個用力巧勁,將她拉了起來,再一下子將她旋過身來,從背後抱住她。
然後彎下腰,臉貼在她臉頰,委屈道:“就抱一下,讓我抱一下。”
闕清月一驚之下,微微側頜,這太親密了。
她伸手抵著環著自己的堅硬手臂,耳邊聽著他或深或淺的喘息聲。
似乎在忍耐,在忍耐,然後感覺到他抬頭,在她發間嗅了一口。
闕清月被聞得也不知為何,微低了下頭,耳朵也有些暈紅,她朝旁邊側過臉,露出了平日不被人看見的雪色頸項。
“你……若需要,我可以將我的頭發,剪下一些,放進香囊,這是否能讓你緩解一二?”
剛說完,她耳邊傳來了低啞笑聲,和喘息聲:“剪發絲裝進香囊裡,送給男子,那是告白,是喜歡。那你喜歡我嗎?”
闕清月被他又摟緊了些。
突然被這樣的情話包圍。
闕清月有些不自在,她想動,卻又被摟得無法動彈,隻能左右看了看。
掙了下道:“一切都是權宜之計,我需要你平安歸來,護送我回京。”
東方青楓呼出氣,似乎冷靜下來,半晌才低沉道:“你放心,我死不了,此諾言,我必實現。”
她聽著聲音不對,忍不住回頭道:“東方青楓,你若是實在受不得,也可以去……”後麵的話她沒說出來,他這狀態,異常亢奮,這很容易被操控,若能暫時緩解,那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東方青楓聽罷,隻覺得自己心頭一陣憋悶,憋得他快要炸開,他一個用力,自身後將她一下子抱起,原地快速轉了個圈。
驚得懷中人,“啊!”了一下,手緊緊抓住他手臂,捏住他的肌肉,發絲都飛揚出去,在空中劃過美的弧線。
放到地上後,放穩了,這才將她鬆開,他退了一步:“好,我沒事了。”
“走了。”然後不待闕清月回身,他便掉頭,頭也不回地拿起桌上的刀,向門外大步走去。
闕清月看著他的背影,猶豫了下,將手伸入袖中,身上的淩亂也來不及管。
她清楚地知道,東方青楓到京城之前,都
不會死。
可為什麼呢?為何感覺,這像一種決彆?
難道今晚真的會出事嗎?
隨即,她繞開桌子,不放心地也走向門口。
剛出院子,就見到院中東方青楓,劉司晨和元櫻都在站在那兒L,鹿三七站在樹下,正搖著扇子一言不發地望向房頂上方。
而房頂,不知何時,竟然圍滿了人,並拉滿了弓弩,箭尖全部指向他們。
他們,被包圍了?
“嗬嗬,東方青楓,你想去哪兒L啊?上次在且聽風嶺沒有殺了你,這次,你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嘍,現在,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看看吧,今夜,我為你準備了什麼送行的好東西!”
開口的人一看裝束,便是當初圍殺他們的廖家塢人。
東方青楓握著刀,抬頭盯著他們,廖家塢?真是陰魂不散!離開了風都城的勢力範圍,竟然又跟了上來。
隻看他一旦中招,這些昔日追命的鬼,就又欺上門來,便知,這次又中計了。
果然出事了!
闕清月揣著手,望著宅子四周,慢步走到幾人中間。
東方青楓見到她走過來,扭頭低聲道:“快回屋子裡,這裡沒你的事。”頭上全是弓弩,一不小心護不了她周圍,她就要受苦了。
闕清月站在他旁邊,看了他一眼,然後望向那些人,此時月色正美,懸於樹梢。
為何每逢十五,多是殺人夜呢?
難道月下身死,會比較淒美?
她道:“東方青楓,你錯了,唇寒齒亡,巢傾卵破,唇齒相依,休戚相關。不可能存在你死了,我還活著的事,他們既然敢第二次圍殺你,必然有了萬全把握,又怎麼會放過我?你們若死了,我也無法獨活。”說完,她看向他。
若真身死,她寧可死於箭下,也不獨活於屋中,這是最後的自尊與顏麵。
東方青楓於月光下,看著這闕氏祖宗的臉,清淩淩的丹鳳眼,即便麵對死亡,麵對無數弓弩的圍剿,依然無比冷靜淡定,再配上那美得驚心動魄的五官,在月色中,美輪美奐。
這是一輪,讓人無法忘記的明月,像極了他心中的月亮。
闕清月揣著手手,望著他:“你可不要忘記了,你我的約定,你要護送我到京城,你東方青楓說的話,可要一言九鼎,說到做到。”她微點下頜。
上一次這樣站在月下說話,還是在上一次,李府的小院中。
東方青楓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
兩人目視許久,仿佛千言萬語在其中。
那時,他覺得這是他一定要傾儘所有,也要護送她到京城的女子,可現在,他滿腦子都是,剛才她要跟自己同生共死的誓言。
你若死了,我也無法獨活……
他不由地閉上眼睛。
這該死的色煞。
“不過你放心。”闕清月轉回身,四下看了看那些人,“今日,你死不了的,我們誰也死不了。”
具體為什麼死不了,她也不知道。
元櫻急死了,急忙跑到她旁邊,擠著擋在她身前,手在後麵,悄悄扯她,“祖宗,你快走。我可以死,你不能死……”
“嘖!”闕清月一把撥開她,擋著她視野了,瞥了她一眼,道:“誰說會死?我們誰也不會死,你憋說話,閉嘴。”
然後挺直腰背,看向前方。
人可以死,氣勢不能倒。
“嗬,小姑娘,長得還挺漂亮,你說誰也死不了?你要知道我們為他準備了什麼,就不會這麼說了,這次,他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可管不了你們的死活!今日你們,都得死!”
說著,身邊一胖乎乎的人出現了,手中還拿著一隻慘白的匣子。
“是器門的骨匣!不好,裡麵是色煞!快閉息!”鹿三七立即用扇子擋住了臉,像這種骨匣,裡麵裝的肯定是能噴射出什麼東西來的陰人之物。
“欸,你錯了,這東西可不是對付你們的,張萬榮。”那人看向胖乎乎的人。
“對不住了各位,我也沒辦法。”張萬榮在房頂上無奈地說了一句。
旁邊的人罵道:“少廢話!快點!”
隻見張萬榮往裡麵不知扔了什麼東西,裡麵那煞物像發青了一樣,開始鼓漲起來。
它一鼓一動。
如霧狀的東西在夜裡散開了,看不清,根本看不清。
但所有人都覺得全身燥熱。
隻有宅院中的東方青楓,臉色一變,一下子半跪在地,以刀身支撐才沒有倒下去,他整張臉漲紅,咬緊牙關,手死死地握著刀,抬起劍目,怒目看向房頂。
“嗬嗬,色煞的滋味如何?九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