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自玉室出來,大太監笑著問皇上,美玉是否滿意。
他聽到麵前的皇上,磨牙鑿齒的聲音,從嗓子眼裡擠出字來:“嗬嗬,滿意?朕滿意極了!”
太監覺得不太對,小心地瞧了一眼皇上臉色。
隻見站在門口的文嬰帝,身上仍是進去時的衣衫,但破損褶皺,頭發淩亂,手上還有玉石碎片的擦傷。
“皇上,您這是……”您這是怎麼了?
沒有人知道,此時的文嬰帝,已經不是剛才進去時的他,他的後頸,多了一道綠紋。
他建立鎮伏司,製人煞,如今,他自己,竟成了人煞,何等諷刺啊。
文嬰帝憤怒,絕望,怒目切齒,神情宛如惡鬼,他伸手,就將侍衛腰上的刀抽了出來,嚇得旁邊的小太監趕緊低下頭,跪了一地,以為文嬰帝要殺他們。
文嬰帝的確要殺他們。
“你們這一群廢物!廢物!”
文嬰帝癲狂地抬腳,朝這些小太監踹去,一腳踹翻三個,拿著刀砍過去,“朕叫你們,你們沒聽見嗎?耳聾了,還是眼瞎了!廢物,都是一群廢物,朕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皇上,皇上!”大太監嚇得在旁邊手麻腳麻,隻知道抖手,看著文嬰帝發瘋,勸不了一句,他也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知為何突然如此。
文嬰帝砍了幾劍,小太監身上臉上都出了血,他眼神卻像是墨汁一樣陰騭,回身,幾步衝進了玉室,舉著劍便對著那幅大聶江山圖一頓狂砍,狂劈。
像瘋了一樣,砍了一通,卻砍不動那江山幾分,他扔了刀,直接將那江山圖,扯到地上,摔個粉碎,昨日還站在大聶江山圖前,欣賞讚歎其玉華之美,如今見之卻恨之入骨,仿佛它是什麼妖魔鬼怪。
他不但摔碎了大聶江山圖,還在玉室裡,發瘋一樣將所有博古架上的玉石,牆上掛得所有美玉,統統摔到地上,價值連城的極品玉,像垃圾一樣,砸碎一地。
外麵被皇上砍傷的小太監,被砍的時候連叫都不敢叫一聲,躺在地上一動不敢動,最後被人拉走了,便是大太監望著玉室裡的皇上發怒瘋癲,每摔一下,他身子也要抖上一抖,宮女更是顫如篩糠。
直到一個時辰後,文嬰帝摔累了,他頭發淩亂,幾縷垂在臉旁,一身狼狽地晃著走了出來,最後被太監扶著,去了旁邊的小寢。
文嬰帝沒有精神地坐在塌上,大太監站在旁邊,手握在一起,什麼也不敢說,什麼也不敢問。
嚇破膽的小太監,走路跟沒聲的貓似的,大氣不敢喘一聲,送來茶。
大太監接過來,抖著膽子問道:“皇上,喝口茶潤潤嗓子吧。”都罵了一個時辰了。
文嬰帝盯著眼前這杯茶,終於緩過來了,他眼神陰鬱,畢竟是一國之君,登基前也是在眾多皇子裡殺出一條血路,他知道,今日的事,定是有人搞鬼。
大聶江山圖?
還有那塊血色玉石,上麵的蟲子…
…
是有人,想要他的命啊!
是誰?
文嬰帝掌鎮伏司十年,大聶江山圖裡的綠色人影,他清楚的知道,那綠影是個煞物,七子送來的江山圖裡,竟然藏著一個煞物!
好啊,好好好,將煞隱藏在玉石之中,真是他的好兒子!
這隻煞物的出現,雖短暫地救了他,卻讓他變成了現在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跟他的九子不同,他要跟那些人煞一樣,每月都要吃血煞丹,文嬰帝比誰都清楚,那血煞丹是個什麼東西,那是控製人煞的毒藥,劇毒的藥。
從皇帝,淪落到這步田地,他至今都回不過神來,許久,文嬰帝抬起頭,露出了一個讓人發毛的笑,“福公公,今日送來的玉,有誰接觸過,給朕查!都給我查出來!”
吼完,他的聲音又詭異輕柔,陰狠毒辣,他道:“朕定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是,皇上。”
幾名打掃宮女小心進入玉室中,發現裡麵的玉全被砸碎了,那幅皇上壽誕驚豔四座的大聶江山圖,更是慘不忍睹,沒有一塊完整的玉,變成了一地墨綠色碎石,再不複,這幅大聶江山圖,曾經輝煌的模樣。
……
闕清月感受到東方青楓心情低落。
他頭埋在她頸間,那麼高的個子,委屈地彎著腰,像個大狗狗。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元櫻小時候每次受了委屈,難過,都會低下頭,她就會摸摸她的頭,摸一會就好了。
後來元櫻就有個習慣,難過的時候,就要她給她摸頭,好在人現在長大了,難過的時候較少。
東方青楓的頭發不同於她的柔軟,又硬又刺手,不太好摸,但他好像與元櫻一樣,都喜歡讓她摸頭,不但彎下腰讓她摸,還拉她到塌上,讓她給他好好摸。
闕清月:……
摸了兩下,她便膩了,無聊地收回手,撫著袖子看向他,開口問道:“你進宮後,發生了什麼事?怎會如此?”
東方青楓可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必定發生了什麼事,才會這樣,難道是被他爹給訓了?
東方青楓緩緩坐直了身體,人坐在塌上,安靜了片刻,本是不想將這件事說出來,惹人擔憂,但在闕清月的那雙丹鳳目的目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