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體驗到了之前悄然寄了的四員大將的感受,於臨死之前。
鬼舞辻無慘打出GG。
隨著鬼之始祖的死亡,隻是被控製,而不是被替換了本質的鳴女緩緩化作飛灰。
她是最後一個死去的惡鬼。
失去了鳴女的控製,無限城開始坍塌了。
山穀裡傳來轟隆一聲巨響,無數動物被驚起,連山都跟著抖了抖。
和夜色幾乎融為一體的陰影在山脊處蠕動了兩下,升起兩道障子門,互相攙扶著的九柱陸續從門後走出。
【不滅鬼王·灶門炭治郎】和【鬼之輝月姬·灶門禰豆子】變回了正常的人類形態,不過……
和高興得想要蹦起來的九柱相比,【不滅鬼王·灶門炭治郎】的狀態不是很好。
容貌精致的白衣少年扶著山脊處僅有的一棵鬆樹,吐的昏天黑地。
他的臉色原本就很蒼白,現在更是慘白一片。
——他終究還是吃了鬼舞辻無慘。
……他不乾淨了!
嘔!
“繼國先生……還好嗎?”煉獄杏壽郎小聲詢問。
【鬼之輝月姬·灶門禰豆子】一手不死川實彌,一手時透無一郎,麵色複雜:“……讓哥哥靜靜吧。”
太慘了,哥哥,太慘了。
不明真相的九柱麵麵相覷,從善如流地給繼國先生留下了獨處的空間,他們走遠一點再說話。
將不死川實彌和時透無一郎扶著坐好後,【鬼之輝月姬·灶門禰豆子】走到哥哥身邊,輕聲細語地安慰著。
九柱圍成一圈,他們現在已經很累了,渾身過度酸痛,眼皮都在打架,可他們實在是太高興了,就連洶湧的困意都不能使他們倒下。
情緒平穩如富岡義勇,也忍不住揚起了一個顯而易見的笑容。
太好了,鬼舞辻無慘死了,人類的噩夢結束了!
……感覺像在做夢一樣。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
黑夜已經過去,光明即將到來。
……
鬼舞辻無慘死後的第七天,產屋敷耀哉宣布,鬼殺隊解散。
這場曆時千年的戰爭終於結束了。
當產屋敷耀哉問起大家如何規劃未來的時候,坐在他旁邊的【不滅鬼王·灶門炭治郎】看著混在一群大人堆裡,顯得更加小隻的時透無一郎說:“去上學吧,無一郎才十四歲,是該上國中的年齡了。”
說到上學……
白衣少年環視下方一圈,隻看到一大幫文盲。
他無奈歎息:“產屋敷先生,送他們去上學吧。新時代已經來臨,沒有學曆怎麼能行?”
產屋敷耀哉表情嚴肅地記下了,過兩天就把他們全部送去上學,能趕上學齡的人都去。
這是最後一次柱級會議了,今天之後,就沒有鬼殺隊。
但是,大家仍然是最親密的同伴。
“無一郎。”
【不滅鬼王·灶門炭治郎】叫住了要跟著同伴們一起離開庭院的時透無一郎。
小小隻的少年回頭看了他一會兒,慢吞吞地走過來,微微仰著臉看他:“……什麼事?”
【不滅鬼王·灶門炭治郎】抬手摸了摸他的頭,時透無一郎沒有躲開,藏在頭發裡的耳尖通紅。
“要去看看有一郎嗎?”
白衣鬼王伸出手,遞到少年麵前,靜靜地等待著少年的回應。
時透無一郎握住了他的手。
【不滅鬼王·灶門炭治郎】勾著他的腿彎,將他抱起,腳下生風,帶著他飛了起來。
他們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北海道劄幌市。
挺著大肚子的女士在丈夫的仔細攙扶下走進一家水果店,再有比不多三個月,她就要生了。
時透有一郎捧著半個西瓜,呆愣愣地看著這位懷孕的女士……的肚子。
他過人的聽力讓他清晰地聽到了這一世哥哥的胎動。
很健康啊,哥哥。
時透無一郎呆愣愣地盯著人家的肚子看,那位女士不是無知無覺的人,她察覺到了這個少年的目光。
夫妻倆都是很好說話的人,即將為人母的女士微微彎腰,笑著問:“孩子,是好奇嗎?要摸摸看嗎?”
時透無一郎無措地回頭去看【不滅鬼王·灶門炭治郎】,白衣鬼王微笑著接過他手裡的半個西瓜。
小小隻的少年很緊張地握了握拳:“可、可以嗎?”
女士和她的丈夫忍俊不禁:“當然可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我總覺得你很親切呢。”
時透無一郎紅耳朵,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了女士尖尖的肚子上。
隔著母親的肚子,轉世的時透有一郎踢了一下弟弟的手心。
時透無一郎驚得眼睛都瞪大了。
——他似乎聽到了哥哥的聲音。
‘無一郎,你做得很好,一定要幸福啊!’
眼眶微紅的少年下意識地回頭去看可靠的長輩,向他尋求這聲音的真實性。
【不滅鬼王·灶門炭治郎】捧著半個西瓜,笑著對他點點頭。
不是錯覺,這是時透有一郎一直想要對弟弟說的話。
所以無一郎,一定要幸福啊。
你們都要幸福啊。
……
白衣少年和他的妹妹走得悄無聲息,他將哭得聲音哽咽的後輩送回了曾經的鬼殺隊總部,如今光明正大掛上門牌匾的產屋敷宅邸,當天夜裡,他們就離開了。
隻留下了一張寫著祝福的信簽。
——祝諸君,前途光明,餘生安康。
頭發胡亂支棱著的時透無一郎有些發懵地看著枕邊的新衣,上麵繡滿了金魚草的紋飾,是暖色的鵝黃和淺綠。
這是來自長輩的祝福。
隻有他一個人有。
有著一雙青色眼眸的少年慢慢伸出手,十分珍惜地摸了摸這套新衣。
在還帶有一絲涼意的晨光下,少年輕輕笑了,將臉埋進了散發著淡淡花香的新衣裡。
他在心裡小聲地說:再見啦,我的先祖們。
……
【不滅鬼王·灶門炭治郎】還沒有離開這個世界,他找到了珠世夫人,詢問對方他前世的墳墓地點在哪裡。
當他殺死鬼舞辻無慘的那一刻,一種清晰的感覺出現在了他的大腦裡——
他要找的那個東西,就在他前世的墳墓裡。
這或許是同位體之間的感應吧(不,是感知能力的進度條終於走完了)。
這個世界的繼國緣一是被珠世夫人親手安葬的,在一個幽靜的山穀裡,珠世夫人每隔幾年就會去掃墓祭拜。
【不滅鬼王·灶門炭治郎】站在墓碑前沉默了一會兒,走上前,徒手將墳墓挖開了。
石頭做的棺材裡沒有這個世界的繼國緣一的屍體,隻有一朵無根無係,卻開得極其燦爛的青色彼岸花。
這就是他要找的那個東西了。
【不滅鬼王·灶門炭治郎】將花從石棺裡拿出來,問道:“它是從繼國緣一的屍體裡長出來的嗎?”
世界意識回答他:“不是。”
繼國緣一是祂萬分鐘愛的世界之子,在珠世夫人將他下葬之後,繼國緣一的屍身自動回到了世界意識身邊,進入了永久的安眠,期間並未驚動世界意識,而世界意識的時間觀念……不提也罷。
這朵青色彼岸花是吸收了繼國緣一殘存的執念而生的,因此,鬼舞辻無慘注定找不到它。
即便繼國緣一已經死去,他也不敢來打擾天災的安眠。
如果他敢……
世界意識:“我必殺他!”
除了自己的世界之子以外,祂平等地看待這世間的所有生靈。
【不滅鬼王·灶門炭治郎】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那為什麼黑死牟還活著?”
黑死牟將已經死去的繼國緣一腰斬,這不是在世界的肺管子上瘋狂蹦迪嗎?他怎麼活到現在的?
世界意識:“……我睡著了,你進來的時候我才醒。”
【不滅鬼王·灶門炭治郎】:……
哦,你給自己的世界之子開完了掛,然後就放心地去睡了?
可以,這很世界意識。
白衣鬼王頗為無語地搖搖頭,將青色彼岸花收進內置空間,妥善放好。
他禮貌地向世界意識鞠躬拜彆:“那麼,我便告辭了。”
世界意識吹來一陣花香清甜的微風,祝福他:“一路順風。”
【不滅鬼王·灶門炭治郎】點點頭,抬手一揮,撕裂了前方的空間,攏著手走了進去。
當他要跨出最後一步的時候,他猶豫了,回頭向著家的方向張望了一下。
“那個……”
他猶豫著開口:“雖然很是冒昧,但……能請您幫我一個忙嗎?”
世界意識很好說話:“說吧,什麼忙?”
“可以請您為這個世界的……我的家人降下祝福嗎?”他有些慌張地擺擺手,“我不是要那種聽起來很過分的祝福,就是……就隻是想……”
世界意識:“祝福他們平安喜樂怎麼樣?人類的一生似乎都是追求這四個字。”
【不滅鬼王·灶門炭治郎】喜不自勝地點頭:“可以可以!這樣已經很好了!”
世界意識為灶門一家降下了平安喜樂的祝福。
灶門葵枝若有所感地朝天上看了一眼,天上飄來的白色浮雲讓她又想起了那個出現在雪夜裡的孩子。
不論他是不是炭治郎,她都希望他能夠過得很好,如果可以,請一定要幸福啊。
【不滅鬼王·灶門炭治郎】鄭重地向世界意識鞠了一躬:“萬分感謝!”
世界意識:“不客氣,你也幫了我一個大忙,那麼……再見?”
“再見!”
白衣鬼王再無遺憾,邁出了最後一步。
撕裂的空間合攏,幽靜的山穀裡隻剩下了一座看似完好無損的空墳。
滿是花香的清風吹向了天空,金色的陽光從雲間灑下,照亮了這無垠的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