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開講講。”
手機那頭的人重新翻開了另一本書:“你在飛機上聽到了雷聲,對嗎?”
“嗯哼。”
“雷電在交互的時候會產生能量,嗯,人為手段無法捕捉到的能量,試一試?”
嗑嚓。
黑澤陣咬碎了嘴裡的硬糖:“我明白了。”
他看向天台上唯一的大門,問道:“費佳,你有乖乖待著嗎?”
費奧多爾笑了幾下,反問道:“我有。等你回來了,我可以出去嗎?我坦白,隻是朋友之間門的聚會而已。”
“是嗎?”
黑澤陣將硬糖咽下去,道:“隻是聚會的話,那就帶上我一起。”
隻是朋友之間門的聚會?
他腦子被門夾了才會相信。
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大門被推開了,來人正是琴酒。
黑澤陣用拿著手機的那隻手對冷著臉要殺人的琴酒晃了晃,他摘下口罩,露出和對方一模一樣的臉:“談談?”
琴酒垂眸看了看落在他腳邊的那些已經解體的子彈,又看了看那張和自己分明一模一樣,卻又能看出明顯差彆的臉,他最終還是收回了重新上好彈夾的伯·萊·塔:“你想談什麼?”
……
兩人到底談了些什麼,又達成了什麼樣的共識,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
就在一百米開外的伏特加人也不知曉其中的任何內容,他們隻知道他們的琴酒老大一個人去了那棟大樓,半個小時不到就把另一個人領了過來,然後對他們說任務已經完成了,立刻撤退。
伏特加:???
科恩:???
基安蒂:???
任務完成了?什麼時候完成的?
任務目標都還沒有到場呢!
琴酒沒再說什麼,隻是回到車上,他點燃一支香煙,看著後視鏡裡看手機的銀發男人,眼中多了幾分忌憚。
他們的任務目標死在了路上,被突然爆炸的手機炸穿了心臟,死得離奇又突兀。
這就是黑澤陣向他展現的力量。
那個倒黴的議員成了他們的交易內容之一。
左右對方也不是什麼好人,黑澤陣對此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超能力嗎?
琴酒收回目光,吐出的煙霧模糊了他的雙眼。
伏特加、科恩和基安蒂是忠於他的,他們不會將黑澤陣的存在透露給任何人,黑澤陣的存在也絕不能暴露。
那位一生都在研究如何長生不老,現在出現了一個超能力者,還和他琴酒是平行世界同位體的關係,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就是同一個人。
黑澤陣他們是抓不到的,他可就不一樣了。
琴酒是一頭孤狼,組織是他暫時的棲息之所,卻不是他不可或缺的歸宿。若是哪一天組織威脅到了他的安全,他會毫不猶豫地將其舍棄,甚至會暗中推一把,使其毀滅得更加徹底。
黑澤陣很配合他,口罩戴得嚴嚴實實,民宿也退了,直接拎著行李箱跟他回他的安全屋。
“你沒有必要這麼緊張。”
黑澤陣放開行李箱,一點也不客氣地坐在了沙發上,那姿態比琴酒這個正兒八經的主人家還要閒適。
他道:“後天就是雷雨天了,不出意外的話,我後天就能回去了。”
費佳的意思是,讓他在一個雷電交加的天氣裡,飛到飛機能夠到達的高度試一試。
後天就是雷雨天,飛的話,他自己就能飛。
他最多也就在這裡待今天和明天兩天的時間門,大不了不出門了,能出什麼事呢?
難道會有人敢在琴酒的安全屋裡裝監控嗎?
辦不到的。
降穀零都辦不到。
琴酒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似乎是覺得對方和他長得一樣,但那張臉上的表情實在溫和無害得不像他,於是他移開了目光,又點燃了一支香煙:“記住我們的交易。”
黑澤陣有些無奈:“當然,我做事從來公平。”
他的這位同位體,真是不近人情啊。
真該讓費佳看看,他無情的時候能有多無情,那·槍是說開就開,半點不含糊。
琴酒抽完了兩支煙,伏特加已經到了安全屋外,他站起身來,戴上帽子從黑澤陣身邊走過。
接下來的時間門裡,黑澤陣果然如他承諾的那樣,沒有跨出安全屋半步。
他沒有動琴酒帶回來的電腦,隻是坐在新買的單人沙發上,看著請伏特加幫忙買回來的俄文書,再沏上一杯雙倍糖的紅茶,就這樣悠閒自得地過完了一天。
順便一提,光是他請伏特加去買回來的書,就已經裝了滿滿五個超大號行李箱。
琴酒難得有些好奇,這麼多箱子,他要怎麼一起帶回另一個世界?
不過他也隻是好奇了一瞬,組織內部暗潮洶湧,他可沒時間門關注這種沒有必要的問題。
安室透這兩天不比琴酒閒,他忙得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個人來用。
議員離奇死亡,政府高層醜聞接連被爆,公安臥底情報疑似泄露,查不到源頭的短信……
每一件事,都是在他所剩無幾的精力上瘋狂蹦迪。
隻有黑澤陣,隻有他是真的悠閒。
雷雨天如期而至,這天竟然是罕見的雷暴天氣,雷聲與閃電交織,聲勢浩大得叫人膽戰心驚。
琴酒親自駕車,載著黑澤陣和他那五大箱的書,來到了一處開闊的廢棄廠房區。
下車後,黑澤陣仰頭看了看昏暗的天空,紫色的閃電轟隆一聲劃過,就連大地都跟著一起在震動。
是個好天氣。
空氣濕度高,易導電,能夠助力他的異能力覆蓋範圍加倍擴散。
後備箱打開,琴酒抱著手靠在車門上,沒有一點要幫忙的跡象。
雖然也不需要他幫忙。
黑澤陣輕輕拍了拍手,八麵六邊形金屬盾牌自他身後憑空出現,並飛快地開始變形。
琴酒咬破煙頭的爆珠,醒腦的薄荷味彌漫整個口腔。
八麵六邊形金屬盾牌兩兩一組,指甲蓋大小的零件密密麻麻地分開、扣攏、重組,十秒不到的時間門,台兩米高的類人機械和一副非常俄羅斯風格的重工飛行推進器就誕生了。
五個行李箱由台類人機械分工提著,飛行推進器虛貼在銀發男人背後,隨著主人的呼吸微微泛著不亮眼的冷光。
“給。”
離了十步遠的距離,黑澤陣扔給琴酒一個造型很可愛的貓咪U盤,“你要的臥底名單都在這裡了。”
準確的說,是除了降穀零以外的臥底名單都在這裡。
黑澤陣向來公平,他從降穀零那裡獲得了“指路標”,相應的,他應當給出回報。
因此除了名單,他還給降穀零發去了一則短信,提醒他要當心。
琴酒懷疑他不是一天兩天了,有機會連著他一起殺,你猜他會不會在乎名單上有沒有波本的名字?
頭頂的雷聲越發震耳,黑澤陣遲疑了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忠告:“看在我們是同位體的份上,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能夠趁早脫身的話,請不要猶豫。長生不老是全人類的終極夢想之一,倘若有一天組織最大的秘密被曝光,等待你們的將是全世界的圍剿。”
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琴酒再如何優秀,他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即便是黑澤陣這個實力強悍的超越者,他也承擔不起與全人類、全世界為敵的重量。
怎麼想,最終結局都隻會是同歸於儘。
琴酒將手中這個與自己畫風不符的貓咪U盤放進了內置的口袋裡,他叼著煙衝黑澤陣點點頭,惜字如金:“不送。”
最好不要再來了。
黑澤陣白了他一眼,身後的推進器猛然爆開一陣白光,隻聽轟的一聲,他和他的類人機械已經飛上了天空,徑直地衝向了雷暴最劇烈的區域。
琴酒仰著臉看了一會兒,低下頭壓了壓帽子,他也是時候考慮一下退路了。
……
俄羅斯西伯利亞的一處深林中,一棟兩層的木製小樓矗立在被人為削出一塊平地的山坡上,小樓兩邊各種著鮮花和綠蔬,一隻毛色雪白的大貓慵懶地趴在室外的貓爬架上享受陽光,毛絨絨又很蓬鬆的大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
忽的,它的耳朵抖了抖,白影一晃,這隻大貓已經在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跑起來了。
“喵!”
雪白的大貓輕盈一躍,跳進了來人懷中。
“西西裡,我可愛的小姑娘,你是不是瘦了?”
黑澤陣彎腰將他的愛寵接了個滿懷,提著行李箱的類人機械跟在他身後,唯一能夠證明他去過其他世界的,隻有那些書,以及他那頭被雷電劈得發尾焦黑的長發了。
他將名為西西裡的貓咪抱起來掂量一下,嘟囔道:“真的瘦了,是費佳沒有好好喂你嗎?”
“巴萊卡,為什麼剛回來就在汙蔑我?”
初春時分,就已經將自己裹得像頭熊的費奧多爾手裡提著一把鋤頭,頗為無奈地從菜地裡走出來。
他一邊認真打量好友,一邊問道:“有哪裡受傷嗎?”
黑澤陣抱著西西裡rua,道:“沒有,隻是要修一修頭發。”
說著,他偏了偏頭,向費奧多爾示意自己身後,“給你帶的禮物,另一個世界的各家名著,多看看,有助於淨化心靈。”
個類人機械應聲走上來,向主人的好友顯示它們提在手裡的超大號行李箱。
這裡麵最少也有兩百本。
費奧多爾失笑:“巴萊卡……”
黑澤陣輕哼一聲,抱著舔他下巴以表思念之情的西西裡進屋,隻給某個按耐不住搞事的心,總想出去給大家表演一個震驚全世界的好友留下一句聽起來冷酷無情的話。
“看完,你就可以一個人去聚會了。”
費奧多爾歎氣,提著鋤頭跟上:“這要看到什麼時候去啊,我們都約好了。”
“我不管,你可以讓他們推後一下時間門啊,不說是朋友嗎?”
“巴萊卡——”
“沒得商量,你必須全部看完。”
“那你跟我一起去吧?”
“不,我累了,哪兒都不想去。”
這種一出國就穿越世界的倒黴事情,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巴萊卡……”
費奧多爾試圖掙紮。
個類人機械儘職儘責地提著行李箱,腳步落下的聲音足以說明書籍的重量。
的確沉重,不過還有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