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濃藍的海(1 / 2)

遊魚的夏 今様 6896 字 3個月前

#06

岱中高一年級共37個教學班,不分文理科,但根據曆年狀況,於夏他們所在的13班會在高二成為理科班,到時,選文科的同學就會被分出去。

有些打定主意選理科的同學,肯在物理、化學上下苦功夫,對待政史地態度就很散漫。

第一次測試結束,曆史老師大發雷霆,勒令80分以下的同學統統站起來。

黃雅然驚訝地發現,於夏也在其中。

“你看起來明明文科很好啊。”她知道,於夏肯定不是不努力的那一類型。

剛被曆史老師一頓高壓噴掃,下課了,大家都待在座位上,如同一窩鵪鶉。班裡隻有細碎的說話聲。

於夏忙著訂正,筆尖一頓,有點不好意思:“我一般的。”

“那你會選理科咯?”黃雅然不無遺憾,“本來還想說和你一起努力考文實班呢。”

前座宋福星也在訂正,不過是語文。他作文被要求重寫,憋了一上午也沒憋出什麼屁來,轉過來求救:“哎,於夏,你作文幾分?借我看看。”

“43,不是很好。”於夏抿了抿唇。參考她的或許會走歪路。和文氣纖弱的外表給人的印象不同,於夏並沒有幾分文學造詣,頂多屬於中等那一檔。初中語文老師經常看著她的作文說,這個分數,閱卷老師肯定看在字漂亮的份兒上虛加了點。

唯一一次被表揚,還是三年前的事。

“總比我高。”宋福星一樂。

如果把時間比喻成海綿,那下課十分鐘水分一定最充足,還沒怎麼休息呢,預備鈴又打響了。於夏匆忙收拾掉試卷。

老周邁著他那特有的步調進來,沒急著上新課,而是雙手撐講台,用目光將台下一窩小兔崽子壓了一遍,這才平靜開口。

“蔣老師已經和我說了。”

蔣老師就是曆史老師,同學們一般叫她“小蔣”。這個“小”字,不是什麼好話,是說她像小孩兒一樣,愛找人撐腰。

當然,她和老周比,也確實小。

老周四十多歲,天生川字紋重,顴骨高,人臒瘦,不笑的時候簡直像是古堡中板著臉的奇怪教授。性格也毫無反轉,學習、生活方麵都很嚴,倒是不常咆哮發火,但很奇怪,大家更怵他這副不冷不熱的樣子,被他看一眼,好像被密密麻麻的針紮到一樣。

一節物理課,小半節成了思想教育,末了,老周站在講台上俯視全局,如同一位將領排兵布陣。

他口頭調開幾個不守紀律男生的座位,讓他們分散在四個角,下課後就搬桌子,又著重提醒曆史課代表儘好職責,每日欠作業名單也要給他一份。

說完這些,他俯下|身去,操縱鼠標點課件。

知道這一頓漫長折磨即將收尾,大家不約而同鬆了口氣,原本雅雀無聲的班中陸續響起翻書聲。

和挨訓相比,枯燥難懂的物理課都是解脫。

“對了,”身後一張PPT放大,老周忽然抬頭,像捉住某條漏網之魚,凝神思考了下還是說,“餘堅秉,你和陳西昀坐——陳西昀過去好了。”

於夏從不怠慢任何一節課,已經專注盯起了大屏幕,滿腦子都是運動加速度,冷不丁,卻聽見了那個名字。

與此同時,黃雅然一下子緊緊攥住她胳膊。

班裡一共五十三人,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在教室的時間被一節節課程填充塞滿,前後四人小組像一個個繭房,密不透風,包裹著彼此的每一天。

和陳西昀在一個班,意味著她每天都能見到他。

不過,也隻是止於這個程度了。

上課一個多禮拜,於夏沒有和陳西昀說過話,或者說,她和大部分同學都還沒說過話。她並不覺得這樣的高中生活少了點什麼,反而,很有安全感。

老周突如其來的位置調動,仿佛上帝送出一份大禮,卻沒考慮她的承受能力。餘堅秉就坐在她斜後方。

一整節課,於夏都在走神。

借著同學發言的機會,她時而看向那邊,現在班中還維持著原樣,如同平靜的水麵。可她知道,那裡正在醞釀看不見的水流,僅一點點,就會引發漩渦。

**

“認命吧,事物發展的客觀規律,不以個人的意誌為轉移。”下課後,李鬆扒著陳西昀的桌子不撒手,餘堅秉過來,拍了拍他的肩出聲開導。

李鬆咬牙切齒給他豎了個中指:“你少在這裡假惺惺的,明明牙花子都樂出來了。”

餘堅秉:“哈哈。”

成績好又沒架子的男生到哪裡都受歡迎,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李鬆該不會真打算就這樣抗命吧?餘堅秉頓時警覺起來,笑容消失,敲敲他桌子:“哎,快點,要上課了。”

也是到了快打鈴的時候,李鬆爬了起來。他來這麼一出,失落是真的,但有和餘堅秉鬨著玩兒的誇張成分,畢竟隻是換座,又不是生離死彆。

剛才一下課,陳西昀就被老周叫出去了,估計是作為班長,還有一頓訓話要聽。李鬆幫忙將桌子推過來,歎氣說:“老周忒傷人了,不知道我們多鐵啊就硬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