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聲音並不響,但在薛蓓聽來,卻有著比教導主任更甚的威嚴,她怯怯抬眼,就看到那長袍裡一隻精瘦有力的手掌正捏著一冊奏折模樣的小冊子,那正是她剛才照著讀的《泰山府君章》,整個人頓時如遭雷擊。
她一下子明白了對方的身份,當下又敬又怕,每個魯省小孩刻在骨子裡的DNA讓她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給對方大大磕了個頭,但出口的話卻卡了個殼。
這,這……以前磕頭的都是泰山奶奶,這明顯不是奶奶啊!
“大佬……啊不是,大人,這不是我寫的,是殯儀館提供的,我隻是照著讀而已。”
“嗯……”大佬用鼻音輕輕應了一聲,也沒表現出是喜是悲,就在薛蓓心裡打鼓之際,她看到她家貓人立而起,用兩隻前爪開始扒拉大佬的袍子了。
薛蓓在這一刻被她的貓嚇得肝膽俱裂。
天哪,她以前在家裡穿漢服的時候家裡的貓就愛這麼玩,她雖然不舍得衣服上的繡線,但因為貓貓實在太可愛了她也舍不得罵,但現在,再給薛蓓一次機會,她哪怕是對薛寶寶磕頭也要讓它改掉這個壞習慣。
但來不及了,薛寶寶的爪子已經勾在了對方衣袖上。
啊 ,大佬發現了,大佬抬手了,薛寶寶被提起來了。
薛蓓的眼神死了。
我還沒死,就得罪了以後老大,還有混頭嗎?在線等,很急。
“此物,朕收下了。”黑色華服的男子提著薛寶寶的脖頸輕輕一擰,薛寶寶就像是重回奶貓時期,在對方掌心又乖又軟又諂媚地衝著男人叫了一聲,還可可愛愛地將尾巴抱住,歪著頭賣萌。
然而即便對著那麼可愛的小貓咪,男人的神色也絲毫不為所動,他長袖一卷,將薛寶寶攏住後打量了薛蓓一眼,輕哼一聲:“好生精修,來日為朕分憂。”
分,分什麼憂?這不對啊!她學的是編程,沒辦法給大佬您分憂啊!這專業也不對口……
薛蓓剛想大喊,就覺得世界顛倒,她猛地抬起頭來,發現房間門還是那個房間門,小床也還是那個小床,諂媚的薛寶寶用母雞揣的姿勢趴在小床上,除了眼睛閉上外看上去和活著時候沒什麼兩樣。
怎,怎麼回事?做夢嗎?她的壓力已經大到死後求職的程度了嗎?
不,就算壓力再大,她也不至於會去想出賣薛寶寶的美色為自己未來鋪路吧?薛寶寶可是一隻小公貓,還是已經絕育的小公貓,我,我應該沒有那麼喪心病狂……
看著掌心捏著的《泰山府君章》,薛蓓陷入了思維混亂中。
雖然但是,如果薛寶寶真的可以……
她,她也不是不可以做薛寶寶的裙帶關係的!!
想了想,又想了想,小姑娘默默打開手機,開始搜索關鍵詞——本屆泰山府君的名字是?
“哈啾!”山的另一頭,正在搓灰的濮落一個沒忍住,扭頭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還好他回頭及時,沒把麵前的煙灰吹散。
濮落有些疑惑地抓了抓鼻子,衝著關心看來的陸吾擺了擺手示意沒事,有些不解。
人打噴嚏是因為有什麼東西刺激到了鼻粘膜引發的自我保護,但他既不可能有病菌,剛才因為在倒騰香灰,也沒呼吸,這怎麼刺激到的鼻粘膜?
難道真是玄學?
“話說,小濮老師,你為什麼要往石灰裡麵倒這些香灰啊?”一個飼養員看著忙忙碌碌倒騰一堆粉末的濮落疑惑問道:“而且咱們哪來那麼多香灰的?您從泰山奶奶廟那裡要的?”
“那香灰人家還等著做珠子呢,我哪裡要的來,這是園長配的,主要是中草藥,加在石灰裡麵驅蟲用的。”濮落攪和了幾下後把大勺子一放:“夜遊時候不是有遊客說晚上帳篷裡容易進蟲子嗎?你到時候就在營地周圍用這個石灰粉畫一個圈,那些蟲蟻什麼的就不會靠過來了。
“昂?”工作人員齊齊發出了不解的聲音,並且送上靈魂三問:“這有效嗎?能防蚊子嗎?我能用嗎?”
濮落:“……”
當然不能啦!
用草藥驅蟲就和用臭味驅人一樣的不靠譜。
雖然蚊子的確不喜歡這個味道,在可以選擇的情況下她的確會避開,但是實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它也會強忍著不適鑽過氣味包圍圈達成目的的。
就好比人類在沒有選擇又憋不住的情況下,即便遇到了臭臭的廁所也依然會進去上一個道理,而大山裡露營的人類對於這些蚊子來說就是沒有選擇的選擇,如果是尋常草藥的話,大部分蚊子還是會迎難而上。
但這不是尋常草藥,這是小濮老師吸過的香灰,有著小濮老師力量的殘留。
再加上濮落讓人以畫圈的形式籠罩露營地,圈在遠古時期就是防衛、保護的意思,作為最早的巫祝符文存在,圈的符文和香灰兩相疊加之下,彆說尋常的蟲子,就算是動物園的動物們跑出來都不會傷害這些遊客。
小濮老師都已經想好了,到時候他們還可以以#沒有蛇鼠蟻蟲的露營地#為名頭去營銷一波,效果應該不會差。
“估計會有些獵奇的或者好奇的人會特地過來試吧,這年頭好奇的人很多的。”小濮老師將算盤打得劈啪響,他舉起藍色咖啡杯噸了一口,就見小魯飼養員風風火火地走進來。
聽到他的話,小魯飼養員連聲讚同:“沒錯,現在的年輕人總是不聽勸,就像我今天在群裡都告訴他們小藍杯的聯名新款不好喝他們也一定要試試有多不好喝一樣。”
“門口的咖啡店都排隊了我的媽呀!”
話音剛落,小魯那雙追著她嘴巴跑的眼睛終於幫她看到了小濮老師手上的小藍杯,現場頓時陷入了無言的沉默中。
“那個,小濮老師,你覺得好喝嗎?”
一個新人弱弱問道
濮落很平靜地將杯子放下,淡定回複:“下次幫我點一杯去咖啡的,那個應該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