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 86 章(2 / 2)

想到自己給人挖的坑,薑靜行從桌上撿了一塊糕點吃,笑道:“會有人把他安撫好的,好歹也是刑部四品的侍郎,總不能說殺就殺了吧。”

聽到這話,管家掀開眼皮,眼神微妙:貌似上一個死您手裡的,是個二品的官吧!

年鳴英尚不知自己僥幸撿回來一條小命,他現在的心情就如同今日的天氣一般,烏雲罩頂,風雨欲來。

他和薑靜行二人你來我往近小半個時辰,雖然對她口中的話皆抱有八分的懷疑,但有些話還是讓他心神動搖。

所以,秉持著一條路走到黑的想法,年鳴英出了長明街,沒有一點兒猶豫,直接便拐去了辰王府。

而隨他一同進去的,還有今日為陸執徐把脈的太醫。

因而此時,年少得誌的年大人再次被人攔在了門口,同一列羽林衛一起站著靜候裡麵問診結束。

就這樣站了大約一刻鐘後,房門才終於從裡麵被侍女推開,恭聲請他進去。

房裡,藥香彌漫,擺設簡約典雅。

一扇紫竹屏風放置在床榻前,三層紗幕層層籠罩,阻隔了外麵人窺探的視線,隻能隱隱約約看到床榻上半靠著一個人。

屏風外,太醫院院首正對著身邊辰王府的侍女囑咐用藥:“殿□□內淤血未淨,日常飲食要格外注意,忌食辛辣寒涼,每日朝食和晚膳後皆要服侍湯藥,湯藥入口時切記要溫涼,且服藥後不得再食他物。”

說完,又隔著簾幕,對床榻上的陸執徐叮囑道:“殿下身患內傷,還需臥床靜養才好,尤其是近幾日,切記要萬分小心。”

陸執徐靠在床榻上,手握一卷古籍,眼眸半闔,滿頭青絲不拘不束,如墨般鋪灑在肩頭。

“多謝梁院首,本王這些時日不能入宮請安,頗感自責,還要勞煩梁院首在父皇麵前如實轉達本王的病情。”

“微臣當不起殿下一句勞煩,必定如實轉達。”

梁院首再次行禮道:“殿下若無他事,微臣先行告退。”

“梁院首請。”陸執徐吩咐人送他出去。

等屋裡人都走乾淨了,他又將年鳴英叫進來,目光卻始終放在手中書卷上:“肅立怎麼來了,坐下吧。”

聞言,年鳴英也不客氣,當即便坐下問道:“紗幕這樣昏暗,殿下還是夜不安寢,每夜驚醒嗎?”

陸執徐翻書的手一頓,周圍的紗幕隔絕了光線,讓他的臉色越發暗曖不明:“不,近日好多了。”

年鳴英大點頭,他知道每個人都有秘密,他也無意深挖自己主子夜不安寢的緣由。

又問道:“殿下的傷勢什麼時候好?”

“下個月吧。”

年鳴英再次點頭,臉上劃過了然:“最近朝中大臣都在議論殿下和薑靜行遇刺的事,不少人都在揣測您和薑靜行的關係,想來陛下也在疑心您為何會和他在一起,不然不會每日派來太醫問診。您借養傷的由頭避一避也好,也能減輕一二陛下的疑心。”

陸執徐聽他說完,臉色有點兒古怪:“薑靜行?肅立為何直言靖國公名諱?”

年鳴英看向自己選擇的明主,語調尋常,卻滿是試探道:“在私下,殿下一向都是直言朝臣名諱,今日為何有此發問?那不知殿下如何稱呼靖國公?薑靜行,還是……薑叔父。”

聽到“薑叔父”三個字,陸執徐頓時全身僵硬。

仔細算來,薑靜行雖然容貌年輕,若是說和他是同齡人,恐怕都會有人信,可實際上,對方的女兒都快及笄了,按照輩分算,自己的確應該叫他一聲叔叔。

沉默良久後,陸執徐合攏手中書冊,手腕上寬大的雪白衣袖隨之輕柔垂地,可再閒散的態度也擋不住他心中的凜然。

就連說話的語調也不複之前的溫度:“何出此言?”

陸執徐冷眼看向年鳴英,心裡不斷猜測他為什麼這麼問?他知道年鳴英是個觀察入微,極其敏銳的人。

而他和薑靜行的關係曖昧又複雜,靖國公府暗中扶持自己的事也從未放到明麵上,按理來說應該沒有人知道才對。

彆的不說,現在陸執徐就怕自己這個心腹看出點兒什麼來,特彆是他對薑靜行的心思。

其實經過桃林裡一場刺殺,陸執徐也算是認命了,畢竟他在怎樣苦苦糾結,也改變不了薑靜行的舍身相救,也改變不了自己每日荒誕又滑稽的夢境。

如果說最初是惱怒,之前是震驚和不敢置信,那麼如今便是習以為常了。

而他對此接受良好,隻能說有武德帝這樣一位父皇,他在怎麼做,也荒唐不到哪裡去。

陸執徐摩挲著手中書卷,雖然麵帶微笑,可心裡卻有些遲疑該怎樣處理這件事。

還有眼前的人。

他的想法很簡單。

無論薑靜行和他父皇在往日有什麼牽扯,和他自己在來日又會產生怎樣的糾葛,但在他沒登基之前,他們在外人眼中的身份,都必須隻有一個,無外乎是一個權勢滔天的臣子,和一個有意儲位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