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96章 滿意的生辰禮物(1 / 2)

薑靜行坐在窗邊一把圈椅上, 聽著窗外雨聲潺潺,閉目思索劇情裡哪些消息可以利用。

她手上還把玩著一塊青燕玉佩,剛才兩人在地上胡鬨了一通, 她嫌陸執徐腰間掛飾礙手,便扯了下來。

拋去和武德帝的矛盾不談, 最近日子太過安逸, 險些讓她忘了一件事。

她不久前上了一道奏疏, 主張清查河道,疏浚通流, 為免淮河決堤。

如今五日已過, 這道與她職責毫不相關的奏疏最終還是被武德帝留中不發。

連綿的陰日,讓她想起了劇情裡一個轉折點。

武德帝雖然不是個好爹, 但是明君無疑, 最直觀的便是他對幾個兒子的培養, 夠狠也夠絕, 任由兒子們爭權奪利,讓皇子們互為磨刀石。

大雍九州十三郡, 其中荊州是南方最大的州郡,也最為重要。

荊州和揚州位於淮河和運河的交彙處,不僅水肥良田, 繳稅最多,更是南來北往,有著大雍最多的鹽池。

鹽稅和糧稅是現今國庫獲利最多的兩項,一直都比較穩定。可誰都沒有想到, 一向安居樂業的荊揚兩州竟然會先後發洪水,導致荊州不僅今秋稅收無望,更是連續三年減收, 還掏空了小一半的國庫賑災。

想到此事的前因後果,薑靜行掐了掐眉心,臉色沉了下來。

洪水是天災不假,卻也像是老天爺的警示,撕破了荊州表麵的繁華,露出了內裡一團汙糟。

此事除了天災,更多的還是人禍。

荊州自古富庶,人傑地靈,才子輩出,誇張一點,甚至能在科舉上占得半壁江山,這便導致朝中近乎五分之一的大臣是荊州人士,或曾在荊州求學。

而荊州本地世家豪強也是同氣連枝,以康,嚴,於三姓為首,自前朝就隱隱把持著當地官吏的任用,即便有人不願同流合汙,也是難以撼動背後利益錯綜複雜的三大世家。

劇情裡,端王有意拉攏這三大世家和荊州出身的朝臣,因此百般籌謀,可最後前往賑災卻的是安王。

對這個出人意料的人選,薑靜行有個猜測。

武德帝之所以沒有選擇端王,估計是有心借天災鏟除荊州這些人禍,他深知端王這個兒子的本性,這才選了一向置身事外的安王。

表麵看來,安王這趟差事辦的不錯,也收獲了不少民心。

可實際上,安王自己也是野心勃勃,查到了一些線索,卻不敢把朝臣們得罪狠了。雖說殺了一批貪官汙吏,但根本沒能撼動幕後世家的根基,這就導致等今年災情過去,百姓手中無錢無糧,當地買賣私鹽的情況便更加嚴重,幾乎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

官鹽私賣是各朝各代都有的頑疾,再加上荊州勢力複雜,若想肅清貪官汙吏,日後隻能是徐徐圖之了。

“唉——”薑靜行目光幽深,望著窗外朦朧的雨景微微歎氣。

大雍建國不過七年便已生有隱患,這個她親手搭建的王朝日後如何,是綿延千年還是幾世而斬,誰都說不清。

如果劇情正常發展,現在男主還沒踏進朝堂爭權的漩渦裡,小皇子依舊處於幕後潛藏的階段,圍觀者端王和安王爭權,但在她的推動下,如今局麵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燕王出局,安王蟄伏,男主直接和自己幾個兄弟對上了,因此大部分劇情也失去了參考價值。

朝堂之事牽一發而動全身,她可不敢小看朝中那些老狐狸。

聽到這聲歎息,從屏風後走出來的陸執徐腳步一頓,然後忍不住蜷了蜷背在身後的手掌,剛才發生的一切,於他而言,無疑都太過了。

那種被人掌控的戰栗,讓他至今想來都是脊背發麻。

薑靜行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睜開眼,就看到已經換好新衣的小皇子移步過來。

換了一身黑衣的陸執徐走到她身邊,推來花窗:“為何歎氣?”

薑靜行想說什麼,但心中有著微許的遲疑,最後隻好感慨道:“又下雨了。”

其實她有個想法,可眼下說出來未免太煞風景。

“你有話要說。”陸執徐一直留意著她的神情,於是主動道:“是與我有關嗎?”

薑靜行沒有否認,她看著眼前已經長大的青年,眼神頗為複雜。

荊州賑災無疑是個肅清荊州官場的好機會,估計武德帝也是這麼想的,不然不會讓自己兒子去做欽差大臣,隻可惜安王不頂用,白白浪費了這麼個好機會。

若是下月洪水未到也就罷了,可若是不隨人願,朝中依舊要選人去賑災,那她希望是眼前人親自去。

薑靜行站起來,從身後將窗邊的人圈進懷裡,一同觀賞雨幕中朦朧的上京城。

“扶搖,有件事你要早做準備。”

“何事?”陸執徐看薑靜行臉色凝重,不由得也正色起來。

薑靜行看著窗外空無一人的街道,沉聲道:“今年雨水多,江浙一帶郡縣受災嚴重,戶部昨日就在籌謀賑災了。”

陸執徐頷首,表示自己知曉此事。

然而薑靜行凝重的神色,讓他感到不解:“天災人禍不可預料,且每年都有郡縣受災,雖說今年水災頻繁,可國庫錢糧充沛,各地官吏也是處置得當,並未釀成疫病和民變,你在擔心什麼?”

在他印象中,薑靜行一向沉著冷靜,有著泰山崩於前而神色不改的氣度,他還從未見過她表露如此明顯的憂慮神色。

係統的存在不好解釋,薑靜行隻好將此事模糊過去,將說話重點放在這場還未爆發的洪水上:“我得到一些消息,荊州的水災遠遠要比上報的嚴重,怕是下月就要瞞不住了。”

說到荊州,她雙目宛若靜水深潭,語氣也更冷:“荊州富碩不假,但自前朝就存在官鹽私賣的事,當地豪強大族之間聯係緊密,與就任的官員也是藕斷絲連,所以一直未能肅清,長久以來,已成頑疾大惡!”

陸執徐也皺起眉頭,他入朝聽事不過一年多,對地方上的民生所知不多,但對於朝政的敏銳,讓他本能地想了很多。

薑靜行看他明白幾分,覺得不妨把事情說的再透徹些。

於是繼續道:“若是事情瞞不住了,你父皇定要指派欽差徹查此事。荊州與京中朝臣牽扯頗多,定會人心浮動,到那時,他定會從你們兄弟幾個當中選。”

薑靜行眼中帶上探尋,試探道:“扶搖有什麼想法?”

“你想我去。”陸執徐肯定道。

隨即皺眉又道:“為何想要我去?我若去了,無論如何做,都是進退兩難。若是賑災,那便是三月來返一趟就好,若是想將頑疾鏟除,此去便是無歸期。”

薑靜行歎息一聲,誇道:“扶搖一向聰慧,無需我言,便知我意。”

窗外飄進來雨絲,打在陸執徐那張瓷白的麵容上,給人眉眼籠上一層寒意:“你希望我去做他手裡那柄刀,你就不怕我出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