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他是誰,兩個人心知肚明。
武德帝想要鏟除荊州世家豪強,收攏鹽稅,荊州的豪強世家和與之有利益往來的朝臣卻不會善罷甘休,一但他扯進去,就是站在風口浪尖上,一著不慎便會滿盤皆輸。
且荊州天高皇帝遠,誰也不能將所有情況預料到,他若是處置不當,都可能有去無回!
薑靜行抬手摸摸他的臉頰,感覺有些濕涼,便摟著人換個位置,用自己的後背擋住窗外飄來的雨絲。
“生氣了?”
陸執徐不語,他知道薑靜行不會害他,但他不喜歡她有事瞞著他,這會讓他感覺這人就像是飄在天端的雲,時刻都有可能從眼中飄走。
薑靜行親親他低垂的眉眼,滿眼都是柔情笑意,低頭幫他把玉佩係好。
她知道自己的要求有點過分,但小皇子沒有拒絕,就說明心裡已經在斟酌此事。
雖然去荊州很危險,但好處也是實實在在的,若是能功德圓滿地歸來,辰王府在朝中的聲望定會再次拔高,況且民心這種東西,在關鍵時候可是有大用的東西。
而且她還有一點自己的私心。
小皇子什麼都挺好,文韜武略,深諳人心,該狠的時候也夠狠,但是她希望他能再好一點,最起碼知道何為執政為民,何為體察民隱。
京都宏偉繁華,四海之物應有儘有,可和外麵的天地比起來,也不過彈丸之地。
既然注定要被這地方困一輩子,那自然就要趁著年少多出去走走。
薑靜行給出保證:“你儘管放心去做,我與你榮譽與共,還會害了你不成,荊州緊挨揚州,揚州總兵是我心腹,我會去信給他,讓他暗中幫你。若是有人傷你,我定讓他後悔生在這世上。”
她近乎是哄著人說話,生怕讓本就沒安全感的人多想,可說到最後一句,眼中卻是殺意凜凜。
陸執徐定定看她兩眼,最後緩緩埋頭在她的肩頭,清越的嗓音有些發悶:“我今年二十有一,不是懵懂稚童,彆把我當小孩哄。”
可隻有小孩才會說自己長大了啊,薑靜行但笑不語,隻是心裡嘲笑道。
還是那句話,小皇子真是哪哪都軟,就嘴最硬。
手掌按住柔韌有力的腰身,薑靜行將人抱緊,嗓音含笑道:“那扶搖可是下了決心,要去探一探這龍潭虎穴?”
不等人回答,又說道:“你父皇像你這般大的時候,可是能在戰場上砍殺敵軍了。”
陸執徐倏然抬頭,眯眼道:“薑靜行,你彆拿陸奕炳激將我,你們那些往事我一清二楚。”
薑靜行不動如山,拍了拍手下的腰臀,淡定頷首:“既是如此,那我在京都拭目以待扶搖做出一番功績來。”
陸執徐被她拍的渾身一僵,本不想說話,他不屑與人在言語上爭個高低,但年輕氣盛的身體那裡經得住年長者的撩撥。
陸執徐耳垂紅了紅,心中羞恥不已,他又想起剛才被人鉗製著喊出的那聲舅舅,頓時麵紅耳赤。
可等無措的情緒消退後,那種食髓知味的快感又讓他的眼神暗了暗,催他啟唇咬住嘴邊修長的脖頸,甚至還報複般用牙尖撚了撚。
“嘶——”薑靜行痛呼一聲,命門被咬住的戰栗感襲上心臟,讓她下意識仰起頭躲閃,無奈給出警告:“扶搖!”
陸執徐不聽,隻在心裡冷嗤一聲,他都要去給陸奕炳做刀了,還指望他乖乖被人欺負不成,憑什麼每次都是他被人牽著鼻子走。
陸執徐放開嘴裡那點皮肉,修長手指放在薑靜行的腰帶上,學著她之前的動作,慢慢向下滑動。
薑靜行按住他不安分的手,她側首看向自己的小情郎,果然沒有錯過他眼底的挑釁。
看出他心裡有氣,薑靜行悶笑出聲:“好扶搖,你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陸執徐轉撇她一眼,清俊的麵龐上似笑非笑:“禮尚往來,你我皆是男子,伯嶼為何拒絕。”
這回換成薑靜行沉默了,不過也僅僅是幾息的時間,轉瞬便笑的從容淡然。
“好吧。”
她的小情郎剛開葷,正是充滿探知欲的時候,她怎麼能不鼓勵呢。
陸執徐看著她嘴角熟悉的笑容,眉心跳了跳。
果然,薑靜行下一句便是:“不過縱欲傷身,我可比不上扶搖青春正健,我們玩點彆的。”
還不等陸執徐拒絕,薑靜行直接拉著人回到鋪滿軟絨的地台上,順手從架子拿了一套骰子。
“時光正好,我們玩雙陸。”
陸執徐聞言轉身便走。
識時務者為俊傑,雙陸以擲骰子決定行棋,以薑靜行五感的敏銳,他能贏的幾率隻有三成。
薑靜行將人按住,笑道:“我讓扶搖兩馬先行三步。”
陸執徐被拽了回來,薑靜行湊近他,悠悠道:“怎麼,扶搖怕了?”
陸執徐冷笑一聲,淡聲道:“有什麼可怕的,賭什麼?”
要是平常,他絕對不會被旁人三言兩語激起好勝心,而是好好思索這背後的用意,可薑靜行不是旁人,所以結局便注定了。
頂著陸執徐的冷臉,薑靜行差點笑出聲,殊不知她等的就是這句話,她做出思考的樣子:“暫時想不出來,一會兒再說吧。”
陸執徐被迫開局,半刻鐘後,一局開場,滿盤皆輸。
“脫吧。”
“什麼?”陸執徐不可置信道。
“輸了的人脫衣服。”
“......薑靜行!”
暮色漸濃,泰安樓花燈初上。
今年的生辰,是薑靜行過的最心滿意足的一次,待她踩著月色回到靖國公府,臉上的笑意都沒有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