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得到門房傳話, 一邊命人將門外人請進來,一邊趕去主院通知主家。
宮中聖旨來的突然,管家也顧不得宴席進行到一半, 直接走了進來:“大人, 府外來了羽林軍, 說是陛下賜了東西下來,同行的還有宮中傳旨的內監。”
聞言,眾人噤聲, 下意識看向首位上的人, 隻有戲台上的人不受影響, 還在咿咿呀呀唱個不停。
在眾人目光注視下, 薑靜行放下酒杯,神色淡淡道:“請進來吧。”
她還以為今年武德帝不會送賀禮過來, 誰知不僅來了, 還帶了一道聖旨。
薑靜行很難不多想。
這賀禮到還是其次,不管是金銀珠寶還是奇珍異物,最貴重的還是上麵罩著的名頭, 帝王為臣子慶生, 哪怕隻送塊石頭,都是昭示著君王恩寵。
而這份恩寵, 從武德帝登基之後,薑靜行已經受了七年, 都快給她養成習慣了。
不過要是讓她說, 她倒是寧願武德帝對她不聞不問, 哪怕今日什麼都不送,也好過被人當做無事發生一般遮掩過去。
所以說,最重要的還是聖旨。
她猜不出上麵寫的什麼, 但她不喜歡這種被人掌控的感覺,而此時她又不得不去接旨,且接完聖旨,她還不得不照著上麵的旨意去做。
相比和武德帝站在對立麵,還是這種被人挾製的感覺更讓她如鯁在喉。
仔細想想,還不如兩個人徹底鬨掰呢,這樣武德帝不用在忍了,她也不用忍了,什麼都擺出來,結局如何,端看兩個人的本事。
可此時說再多也是無用,畢竟人都已經到門外了。
管家得令後退下,回到前院開始招呼人擺上接旨的香案。
薑靜行放下酒杯後就沒有其他動作了,隻默聲思索武德帝這道聖旨背後的意思,是懲戒,還是存了低頭示好的意思。
至於因為麵對人是皇帝,所以自己先低頭......薑靜行想都沒想過這個可能。
做錯事的又不是她!
薑靜行心中冷笑,她要是能低頭,她也不會背著武德帝幫小皇子奪皇位!
倒不是氣性問題,主要是至今為止,能讓她主動去哄的男人,在她心裡隻有一個人選,那就是剛和她好上沒幾天的小皇子。
因著薑靜行的沉默,席間坐著的人也不敢隨意言語,在座的都是人精,多多少少都察覺到了些許異樣。
樸夫人也安靜坐著,臉上笑容不變,主要也是怕冒然說話觸了什麼忌諱。
相比其他人,薑綰還是更了解自己父親一些,她心底微沉,父親這是......似有不願?
半刻鐘後,前院管家又派人過來,說是一乾事務都安排好了,請薑靜行過去。
薑靜行隨即起身,先對著樸夫人歎道:“今日也是不巧,嫂嫂先行用膳,我聽這戲子唱的極好,嫂嫂不妨再點上兩曲聽聽。”
樸夫人哪敢耽擱,趕緊應好:“不礙事,聖旨可怠慢不得,妹婿快些去吧。”
薑靜行對著眾人點頭笑笑,離席回屋換了一身官袍,然後走出了主院。
主院離前院也就兩道門的距離,宣旨的內監見她過來,趕緊迎了上來,躬身問好:“國公可還記得奴婢?”
薑靜行看他,認出他是誰,小鹿子,張公公的乾兒子,一個長相挺清秀的小太監。
“以往都是你乾爹來,這次怎麼換成你了?”薑靜行看向他身後三列內監,人人手裡都捧著東西,首位的太監還捧著聖旨。
小鹿子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笑容滿麵地解釋道:“乾爹這幾日身子不爽利,這才換了奴婢來,也是陛下看重奴婢,不然哪能讓奴婢來您府上。”
聽了這話,薑靜行認真看他兩眼,小太監臉上雖是諂笑,卻不讓人生厭。
也是本事了,隻是這話中有幾分真假,實在難說。
不過對她而言,是真是假不重要,不管是誰來,都不影響聖旨的內容。
薑靜行也不廢話,直言道:“勞煩公公宣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