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正門進去接著是外儀門,兩道門後是抄手遊廊,朱牆環護,一路上薑綰目不斜視,隻是輕聲細語地與薑靜行說著閒話。
走過三間垂花門樓,台階下石子鋪成甬路。
樸玲走在石子路上,一路上打量著靖國公府的布局,暗暗記在心裡。
走過遊廊來到前院正廳,等到了大廳內堂,薑靜行等人遠遠便看見屋內正中佇立著一位婦人,翹首望向這邊。
屋內擺件奢華,雲檀木作梁,珍珠為簾幕,堂中擺著鏤空的倪金獸香爐,香煙嫋嫋,地上鋪著花開並蒂的絨毛毯,角落裡金絲楠木製成的高幾上擺著珍稀的琉璃花瓶。
丫鬟們嘴裡堪比母夜叉的李娘子正指揮著丫鬟看茶。
她其實長得並不可怖,反而是十指纖纖,膚若凝脂。
婦人麵如銀盤,紅櫻桃唇,身上穿著一身淡紫色纏枝紋衣裙,雖不如少女嬌俏可人,卻獨有一番美豔少婦的嫵媚風情。
即便是在使喚人,也是溫言軟語的。
李娘子見人未語先笑,熟練自然地接過薑靜行解下的大氅,將大氅遞給身後的丫鬟後又給薑靜行遞上一杯熱茶。
薑靜行單手接過,喝了一口茶水潤潤喉就放下了。
她又笑著拉起了薑綰的手,溫柔說道:“小姐可算是來了,大人夜裡也能睡得安穩了。”
一時之間,屋內每個人神色各異。
樸律霖神色不變,仿若並未聽出話中的深意。薑靜行是他姑父,此時在他心中還是一個長輩的形象,既然是長輩的房中事,豈容他一個小輩打探。
薑綰則是微愣了一下,很快又變得自然起來。
反倒是樸玲,她借著前麵兄長的遮擋,抬頭很是突然地看了一眼說話的李娘子。
這是姑父的姨娘嗎?隨即她皺了皺眉,本以為姑父家會有很多規矩,可想不到眼前一個妾室卻端著當家主母的作態,簡直不知尊卑!
身材豐腴的婦人不知樸玲對自己的輕視,她親熱地拉著薑綰的手,嘴裡還不斷著詢問著:“小姐這一路上可受累了,可用了早膳?也不知你吃不吃的慣上京的菜式,若是有什麼想吃的,隻管說給我聽,我再去聘請個會做南方菜的廚娘回來。”
“這位娘子是?”薑綰麵對李娘子突如其來地熱情不知如何是好,隻好轉首看向薑靜行。
還不等她猜出一二,李娘子便先嬌聲哎呀了一聲:“瞧我這張嘴,說個不停反倒忘了自個,妾身姓李,小姐稱妾身一聲李娘子便好。”
薑靜行微笑點頭,指著李娘子對薑綰等人說道:“這是內院的李娘子,你們有什麼缺的都叫人說給她聽。”
樸律霖頷首行禮,客氣叫了一聲“李娘子”,樸玲並未開口,隻是微微屈膝便起身了。
薑綰心中為父親話裡透著的親近感到異樣,但還是應下,對李娘子展開一個笑容,心底則是揣測著這位李娘子和父親的關係。
“你們也趕了幾天路,先去梳洗休息吧,有什麼話午膳的時候再說。”薑靜行有些話要對李娘子說,便將女主和男配女配都趕去了自己的院子。
說完,門外進來兩個侍女,帶著樸律霖和樸玲兄妹向西側院走去。
薑綰這邊則是從李娘子身邊走出來一個小丫鬟。
小丫鬟恭敬道:“請小姐隨奴婢來。”
薑綰對著薑靜行行了個女兒家常見的萬福禮,便也跟著小丫鬟去了自己的院子。
等人都走後,剛才還是笑意晏晏的李娘子收起笑容,她歎了口氣,幽怨地撇了一眼上首坐的安安穩穩的男人。
“大人好生促狹,今日您讓妾這樣一說,彆人還以為我是您房裡人呢,妾的名聲算是壞到底了,徹底沒得救了。”
聽著她的抱怨薑靜行忍不住砸砸嘴,唉,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這個世界的男人普遍三妻四妾,女主爹就算是和月娘情深義重,那也是有個姨娘的,偏偏這個姨娘還在女主回府時出場過一次。
她一個女人從哪裡找個姨娘來,隻能先讓人頂上了,這不劇情也順利進行下去了嗎。
薑靜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見李娘子還在拿幽怨的目光看著自己,隻好無奈地說道:“我給你漲月錢。”
李娘子頓時喜笑顏開起來,她想到剛剛見到的姑娘,衷心說道:“小姐真是個絕代佳人,看著便是溫柔懂禮的好姑娘,怪不得大人將人看做親生的。”
是的,除了係統以外,李娘子便是這個世界唯一一個知道薑靜行是個女人的人,也是唯一一個知道薑綰不是她親生的。
她也不問薑靜行為什麼讓她說那些話,隻是全身心地信奉著眼前的這個人:“大人今日還要去拜訪魏國公嗎?”
薑靜行搖搖頭:“過幾天吧。”
按照劇情,樸律霖之後來找她商量月娘大忌的事,旁枝末節的事情係統不會在意,但這段劇情很重要,係統要求她必須完成。
“既然如此,那妾身先去小姐院裡看看還缺些什麼。”李娘子腰肢一扭便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