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論武,從司徒笑破門開始算起,耗時整整一天。
被司徒笑以及趙長河一家幾口子帶得,賽製規則徹底成了浮雲,其後出場的全都是想和誰打就和誰打,想壓製功力同級切磋也行、不想壓製功力想看看自己的絕對實力能打過多少人也行,反正突出一個自由隨性。
所謂以勝場決定名次的方式,如果沒有主持者負責去計數的話,這種規則也很容易變成浮雲,人們打著打著就忘了,誰知道誰贏了幾場?
於是就連這個規則也丟了,反正那個寶物除了趙長河之外,彆人其實沒有那麼眼紅熱切。
都不是江湖底層,能身登潛龍者哪個不是天資卓越之輩,除了某趙姓菜瓜之外誰還能被經脈問題困擾啊……要是能對經脈有什麼強大質變的,或許大家還眼熱一下,說“略微拓展”,基本興趣不大。
人們真正在意的是戰鬥本身。
這才是相互印證,切磋磨礪,沒有任何功利性與目的性,年輕人的論武應有的意義。
司徒笑也沒忍住再度下場,打了個熱火朝天,最後所有人共進晚宴,喝得爛醉如泥。
趙長河遺憾地歎了口氣。
他很想參與,恐怕最想參與的就是他了,不僅有極高的曆練價值,和每個人打一場還可以有天書複盤……可惜他不能參與,連對自己那麼重要的獎勵都咬牙放棄。
夏遲遲沒有參與晚宴,提前離開了。
每個人都有身份所限之處,都做不到肆無忌憚的想乾嘛就乾嘛。
趙長河坐在那裡喝悶酒,王照陵提著酒壺走了過來,給他倒了一杯:“聊聊?”
旁邊的崔元央支起了耳朵。
王照陵看了她一眼,一點麵子都沒給,繼續對趙長河道:“就我倆,出去走走?”
崔元央試圖跟上。
王照陵無奈道:“你在人前裝疏遠就繼續裝著吧,彆辜負你爹的苦心。我王家看穿沒什麼,彆人眼中就有什麼了。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崔伯父對趙兄的鞭策,雖然我看趙兄未必需要這一項鞭策,但伯父的心思你應該了解……”
崔元央:“……”
“原本伱都不該下場比武,不過……”王照陵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心,搖頭失笑:“既然你有這個能耐,倒也應當。兒需成名酒需醉,學得武藝總當在世人麵前露一回。否則聲色犬馬豈不美哉,自幼苦練為了誰?”
崔元央道:“喂,你怎麼開始說起教來了?”
“隻是我覺得今天很沒意思……可能彆人都很有意思,就我是個醜角兒。”王照陵笑笑:“你看便是到了現在,司徒狂歌痛飲,連玄衝都大著嗓門在那笑,而我們在乾嘛?沒意思,真的沒意思,我忽然理解趙兄為什麼不肯認身份了。”
趙長河終於道:“可你們的事還是要做?”
王照陵沉默片刻,還是做了個請的手勢:“走走?”
“好。”趙長河長身而起,這次崔元央扁扁嘴,終於沒跟上去。
夏夜很熱,但王家很涼爽。
人工溪水環繞四周,假山上瀑布垂落,濺起水花,四散涼亭,迎麵都是清爽的濕意,讓趙長河感覺自己回到了姑蘇的水榭,而不是齊魯大地。
宴廳之中的飲酒喧嘩聲逐漸遠去,悠悠的,仿佛隔世。
連剛才熱血沸騰的戰局與眼下的涼亭綠荷對比,都如隔世。
王照陵手撐涼亭欄杆,看著下方池水的荷葉,半晌才道:“你說有人嘔心瀝血,護此山河,而我們蠅營狗苟,圖謀己私……但你又為什麼不去幫她,是畏懼卷入更大的風雲,還是你也隻不過為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