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司徒笑被扯著跌跌撞撞地離開,嶽紅翎終於失笑:“司徒在宗門,和在江湖上的表現很不一樣。在江湖上頗為豪雄,在師父麵前老實巴交氣都不敢喘。”
趙長河饅頭都沒啃完,繼續吭哧吭哧地吃饅頭:“就是因為在宗門被師父壓慘了,到江湖上才那麼浪吧。出場還念詩,比某些……文采都好。”
瞎子:“?”
嶽紅翎點頭:“厲宗主氣勢很勝,虎目一瞪,殺機凜然,一般人都扛不住。”
趙長河笑道:“也沒見你慫了啊。”
嶽紅翎道:“那你最後這麼老實的願意幫他,是因為你慫了?”
“因為他這樣的漢子,越是不跟你客氣讓你幫忙,就越是當你是朋友看待,好事兒。”趙長河道:“尤其是真讓我組織鎮魔司,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麼?”
“組織了鎮魔司,也是他管控啊,能是什麼意思?你總不能說這是大漢鎮魔司駐蜀分衙吧?”
“那可不一樣。”趙長河笑道:“因為那是我組織的鎮魔司,對我負責很正常。誰都沒法界定他們哪些話能向我彙報,哪些話不能,大堆擦邊球可打。如果讓他們什麼都不能對我說,那就不會叫我組織鎮魔司了,過橋抽板的話,那就等於和我反目,你看他像有這種想法麼。”
嶽紅翎怔了怔,臉色變了。
麵上看這是與趙長河深度合作的意思,可某種意義上說……這是不是埋了點投誠的意思?
至於嗎?就你那幾句話?
趙長河三兩下啃完了饅頭,長身而起:“我去替巴蜀做一趟鎮魔司的活兒,你先歇息,到了長安,怕有血戰。”
看趙長河元氣滿滿地跑路,嶽紅翎搖頭失笑,也真不跟上,自顧坐在亭台修行。
她真的感覺有點氣機動蕩、神魂凝聚的感受,趙長河也是看出了這一點,才叫她安心歇息。
跟在他身邊,確實很多事感覺自己都插不上手,幫不了忙,意見都提供不了,純純的護衛。但心中卻一點都不覺得這背離了自己的喜好,更不覺得枯燥。論江湖行俠,他這樣幫的人更多;論增長見聞,他身邊的見聞比江湖故事新穎得多;論劍道修行,如今眼界越寬,劍道越博,嶽紅翎總覺得這比自己曆練破禦更像一條正路。
說不定自己破禦比趙長河要更早一點……畢竟有些東西在他說來平平無奇,在彆人聽來石破天驚,感觸太多。
當然最關鍵的是,隻要在他身邊就安寧,看他對著一方之主、天榜前輩,侃侃而談,硬生生把對方說成了自己人的模樣,嶽紅翎感覺比血戰獲勝都有成就感。
劍道與劍道是不一樣的。
嶽紅翎曾經得到過劍皇的部分傳承,可能還屬後期傳承這在以前大家都有共識,說不定將來需要去一趟劍皇之陵來印證這番因果。
而何謂劍皇?
以往的路子,走到儘頭或許可稱劍神、或者說劍聖。但若稱劍皇……是不是萬劍俯首就叫劍皇?如是,他人之劍可為我用乎?
就像趙長河如今在做的事一樣……他這是天子劍麼?
嶽紅翎修行之中,背後劍氣氤氳,漸漸彌散。
遠處客舍的守衛們忽地感覺自己佩劍腰刀開始震顫作響,駭然伸手去按,那震顫卻越來越嚴重,根本按不住。
“鏘鏘鏘!”無數聲脆響同時傳來,周遭數裡之內刀劍齊齊出鞘,直衝半空。
繼而向著客舍方向,微微抖動,似是遙拜。
萬劍朝皇。
一柄巨大的古劍之影咻然直衝霄漢,天際紅霞漫天。寶劍之中,剛剛成型沒兩天的嬰兒睜開了眼睛。
嶽紅翎卡在半步禦境這些已有些時日了,卻在這安寧平和的早上,突兀破禦。
揪著徒弟回府還在半路上的厲神通愕然回首,師徒倆看著空中的劍影目瞪口呆。
這是哪來的妖怪?就這兩天談幾句話,你在旁邊旁聽,就破禦了?
那司徒笑也全程在聽,怎麼連個毛都沒動過?
這兩口子是上蒼派下來專門打擊人的嘛?
趙長河站在某處牆角,同樣回首而望,微微一笑。
他倒對此不算驚詫嶽紅翎卡在那層窗戶紙上就差一點點了,任何時間突破都不算稀奇,需求的隻是一個契機。隻是沒想到這兩天的談話都能成為她的契機……真是天才啊……世人說自己天才,水分其實不小,拋開外掛自己真沒這麼離譜。嶽姐姐才是真正的天才,這個世上獨一無二的變態。
“瞎瞎。”
“又乾嘛?”
“你送我到趙厝,第一眼見到紅翎,是有意的麼?”
瞎子沒好氣道:“位置是你自己抽的,關我屁事。”
“我抽的位置卡,隻是皇位相關,可能應在遲遲身上。但怎麼切入,解釋權在你,你無論怎麼安排我與遲遲的相遇,也不一定要出現在趙厝先見到紅翎。”
“喲,長腦子了。”瞎子懶懶道:“也沒什麼,但凡會點望氣,也當知道她便是這個時代的主角,把你往主角邊上丟沒啥稀奇的。隻不過現在你的主角命更明顯,畢竟主角都被你上了。”
趙長河不跟她搭這葷話,沉默了一陣子,忽然道:“既然劍皇傳承是主角,那說明劍皇那邊還有很重要的事情。”
瞎子猝不及防慘泄天機,頓時閉嘴不言。
“殿下。”街角轉出一個人,悄悄對趙長河施禮:“以暗記約見我等,有何要事?”
鎮魔司躲在成都潛伏未撤的精銳。這是真精銳,在厲神通這種大西王眼皮子底下都敢留著不走,真正的忠勇可嘉。隻不過這兩個月來也沒人組織聯係他們,如今見到趙王殿下暗中聯係,如同見到了主心骨。
這是朝廷終於要收複巴蜀了嘛?可我們這些日子真收集不到什麼情報,這裡太危險了……就剛剛昨天夜裡,被拉出去殺了不知多少人,統計都沒法統計。
結果主心骨開口第一句就把他們嚇得不行:“跟我去見厲神通。鎮魔司重新開張,第一件事負責土地監察和官吏不法事。”
密探們翹著腦袋到處看,城門那邊插的什麼旗來著?
那不還是神煌宗的大鼎旗嗎?沒變啊!
話說回來了,城門口被趙長河插在那邊的大鼎,至今無人搬得動,行人來來往往都會駐足圍觀一二,成了城門一景,人人稱之為趙王立鼎。
按說這很阻礙交通並且理論上說也是趙王對巴蜀的下馬威,對厲神通顏麵有損。厲神通若是親自出手要拔走這個鼎應該是很容易的事,可至今沒去搬……這是不是本身就意味著什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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