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遠遠超出北木朝生的預料。
就像是腦袋空空的人在聽一節專業課,開頭時老師用有趣易懂的比喻讓人覺得這節課不過如此,但這種感覺持續了沒一會兒,老師講課的內容突然全是乾貨,講的又快又多,讓人完全招架不來,隻能哭著求他彆講了。
北木朝生甚至試圖逃課,但老師很嚴厲,不但把他抓了回來,還用戒尺狠狠懲罰了他。
一節漫長的課上完,北木朝生終於如願以償泡到了他的大浴缸。
他感覺自己像一條被扯碎的破抹布,掉進浴缸後便安詳地吸飽水,咕嚕嚕地沉了下去。
正轉身拿毛巾的蘇格蘭:!
他一個箭步衝上去,抬起北木朝生的腦袋,防止對方成為第一個事後被浴缸淹死的人。
在死亡邊緣走了一遭,北木朝生毫無反應,他雙手交疊在胸前,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此刻躺在棺材裡。
蘇格蘭幫他清洗掉身上的各種東西,看著本來純白無暇的身上現在滿是紅印,再加上北木朝生一副累得狠了的模樣,讓他不由愧疚是不是他做的太過。
可蘇格蘭覺得他還能再來幾次。
小男友的體力太差,當時縱容對方偷懶的苦果最終隻能自己嘗。
把人翻來覆去洗乾淨,再看看需要清洗的床單,他乾脆把人抱回自己房間。
北木朝生一接觸到柔軟的床,就迅速癱軟成一攤貓餅,而後動作緩慢地扯著被子,把自己從頭到尾裹了起來。
蘇格蘭把他的腦袋從被子裡剝出來,看著他的睡顏,隻覺得心裡柔軟,輕輕在他唇邊落下一吻。
被打擾睡眠的北木朝生非常不樂意地哼哼一聲,把頭轉到另一邊,隻給他留一個圓乎乎的後腦勺。
蘇格蘭笑了聲,他沒再繼續做什麼,反而輕輕躺在床上,放縱般清空思緒,聽著身邊人均勻的呼吸聲,在睡意下投降。
萊伊回來的時候,彆墅黑漆漆的一片。
他回來的不算晚,八點左右,正常來說蘇格蘭和北木朝生都應該在。
萊伊打開門的動作頓了頓,手放在後腰處,抽出配槍。
彆墅中十分安靜,不像是有人在,隻是萊伊聽到蘇格蘭的房間內似乎有響動。
哢噠——
門開了,他下意識躲進陰影中,卻看到蘇格蘭走了出來。
蘇格蘭換了身衣服,看起來是套柔軟舒適的居家服。他的頭發稍微有些淩亂,好像剛剛睡醒一般。
就算是和北木朝生一起在彆墅偷懶,也未免太悠閒了。
萊伊微微眯起眼,主動從陰影中走出:“朝生呢?”
蘇格蘭早就發現有人在周圍,看到他也不覺得驚訝,側著露出一小塊空隙:“他還在睡覺。”
孤男寡男在一間房間睡覺,萊伊差點就想歪了。
他定了定神,皺眉:“任務還沒有完成,怎麼這麼早休息。”
他意味深長地問:“難道你早就知道臥底的身份?
蘇格蘭與他對視兩秒,看到那雙冰似的綠眸下暗藏著躍動的火焰。
萊伊也許有那麼一點真心,他想,可實在太少了,在這種時候都沒有露出太多破綻。
“也許根本就沒有臥底。”蘇格蘭微笑道:“至少今天下午公安沒有異常,你那麵查到什麼了嗎?”
萊伊默了默。
“賓加沒有去過醫院。”他道,薄唇掀起,明明說著附和的話,語氣卻冷硬著:“也許確實被樓壓死了。”
他們正說著,房間內突然傳來一聲微弱的呻‖吟。
那聲音一聽就不太正常,有些嘶啞,而且很輕,好像是哭喊很久造成的。
萊伊的神色猛的變了,他好像明白了什麼一般,驟然盯住蘇格蘭:“你……”
蘇格蘭若無其事地反問:“怎麼了?”
房間內北木朝生又小聲道:“蘇格蘭?”
他便道:“抱歉,朝生找我。”
門在眼前關上,萊伊站在原地,很難解釋目前從心底湧出的怒意,也許不是純粹的憤怒,就像是灼熱的火焰,燒灼著他的內心,不是難以承受的痛苦,卻讓他無比煩躁。
他用了十幾秒才將著激烈急促的情緒完全壓抑下去,邁著無聲的步伐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甚至有些不屑,蘇格蘭一直說北木朝生太小,表現出無比珍視的模樣,到頭來還不是早早地采摘了果實。
他將配槍放在桌上,隨手倒了一杯美格威士忌,透著甜意的烈酒劃入喉嚨,辣味與苦澀在舌尖蔓延。
*
北木朝生睡醒時隻覺得口乾舌燥,他被被子纏住,甚至沒力氣掙脫,隻能像小貓似的呼喚蘇格蘭解救自己。
但離開被子並非解脫,過度運動的後遺症迅速體現出來,他隻覺得渾身酸痛,難以啟齒的地方更是如此,難受得好像動一下都會把整個人搖散架。
蘇格蘭開了燈,喂他喝了幾口水,就看到青年艱難地伸手在身上摸了摸,確認什麼都沒有,才卸力躺下,但還是難受得眼睛冒水汽。
“你真的沒把什麼東西落在裡麵嗎?”北木朝生含淚問。
蘇格蘭反應過來後,腦袋發脹:“哪有東西能落在裡麵?!”
北木朝生皺著臉接受了他的說法,又慢吞吞控訴:“身上好痛,腰和腿都好痛。”
“好難受,不喜歡。”他下了結論:“你都不聽人講話。”
蘇格蘭心虛接受建議:“我下次輕點。”
北木朝生凶狠:“沒有下次了,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果然當時在車裡那次,他就應該看清蘇格蘭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