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坐在一起看書的時候,還能聽見旁邊傳來紀愛民的憤怒聲。
“這孩子像誰?”
於長冬問。
“二嫂。”
紀素蘭嘖了一聲。
顧燕也發現閨女像自己,在學習方麵真的笨得要死,但是和巷子裡的小夥伴爬樹打架,那實在行得很。
每次把孩子拉回家,身上都是灰撲撲。
而且開家長會的時候,班主任還特意在班裡點名了囡囡的名字,說她上課要不就打瞌睡,要不就在那玩橡皮什麼的。
反正心思就是不在學習上。
期中考試成績出來的時候,全家都沉默了。
囡囡考了班裡最後一名。
數學和語文試卷上都是“滿江紅。”
紀愛民指著囡囡道:“都怪你媽!”
囡囡看向顧燕。
顧燕麵紅耳赤,“我、我其實還挺聰明的。”
“得了吧,每次我在旁邊跟囡囡講作業,你都在旁邊打瞌睡!”
紀愛民愁啊。
外人得知後心裡總算平衡了。
紀家家裡兩個大學老師,五個大學文化的人都教不動一個小孩子,他們的孩子成績差又怎麼了呢?
囡囡從小到大成績就不好。
上初中也是勉強擦線,這還是紀素蘭他們來回給補習的結果。
但是高中是真沒辦法,她考不上,顧燕逼著她複讀了一年,還是沒考上,最後走了中專護理專業。
而紀素蘭和於長冬的孩子於向陽,這孩子性子像於長冬,是個暴躁小孩,但是腦子像紀素蘭,成績非常好。
於向陽比囡囡小八歲。
二人的關係卻很不錯,囡囡還經常摸於向陽的腦瓜子,“你這腦子到底怎麼長的呢?怎麼就這麼聰明。”
顧燕對於向陽是非常疼愛的,於向陽可以說是她心裡的完美小孩。
紀素蘭多次發現顧燕偏心於向陽,於是拉著於向陽開了幾次“小會。”
在那以後,於向陽啥事兒都拉上囡囡。
顧燕也被紀素蘭多次提醒,這才沒有繼續溺愛於向陽。
高夢瑤結婚比較晚,於向陽都上初中了,她才結婚,但日子過得很舒心。
表姐也在囡囡上小學的那年也成家了,但表姐夫是舅舅和舅媽選的,兩個人日子過得不是很順心,在高夢瑤結婚這年,二人離了婚。
舅媽來到家裡一頓哭訴。
“她說離婚就離婚,都離婚兩個月了我們才知道!她這是要挖我們的心啊,孩子還那麼小,她到底怎麼想的啊!”
楊春鳳和紀父都不知道說她什麼好。
當初他們逼著女兒結婚的時候,楊春鳳二人就覺得不好,還勸了幾句,結果被舅媽懟了好幾句。
現在表姐離婚,楊春鳳聽了她一陣哭訴後也忍不了了,“當初是你們逼著孩子結婚的,還以死相逼!女婿是你們滿意的,又不是她滿意,落到現在這個結婚,你和孩子爸的責任最大!”
舅媽不承認,“我們怎麼了?我們是為了她好!都成老姑娘了,人家也不嫌棄她,她還想怎麼樣啊!”
得,說不聽。
楊春鳳給舅舅打電話,讓他把人接了回去。
等紀素蘭他們下班回來時,楊春鳳和紀父都在罵舅舅和舅媽。
紀素蘭也歎氣,其實晚婚也挺好的。
紀父已經退休幾年了,現在在家日子還比較舒心,家裡幾個孩子也沒鬨騰啥,比起彆家兄弟姐妹分家指責父母偏心好了不知道多少。
高婆婆年紀越來越大,腦子也不怎麼清楚了,在她稍微清楚一點的時候,拉著高大伯交代:“該分家了。”
於是高大伯就做主要給幾個兄弟分家。
孩子們長大後,一個個都離開家,其實家裡就他們兄弟幾夫妻,家裡住著一點都不擁擠。
他說分家,其餘三兄弟不願意。
妯娌之間也沒矛盾,住在一起這麼久,人多坐在一起吃飯都覺得香,她們也不願意分開。
孩子們離開後,陪伴在身邊的人還是這些人。
於是這家也沒分成。
高婆婆是暑假去世的時候,於長冬乾什麼都不得勁兒。
紀素蘭心疼他,便提前休了年假,和於長冬去於爸那邊住了一段時間,結果於爸他們忙得很,壓根不怎麼回家,最後還是他們一家三口自己出去玩兒。
囡囡被分到醫院上班後,性子越發穩重了,她是個孝順孩子,對家裡人都非常好,顧燕也被表姐那日子嚇一跳,所以從不催囡囡成家。
於是囡囡也成了晚婚一員,好在婚後日子過得很幸福,還把小孩給顧燕帶。
是個大外孫。
顧燕帶了一段時間後,忽然覺得女兒挺好的,女兒至少沒有這麼鬨騰。
大外孫是個脾氣暴學習又不好的,簡直是於向陽的對照組。
顧燕不得不懷疑自己曾爺爺了。
“我曾爺爺當年一定吹了牛皮,你看我生的,還有我生的人生的孩子,都是啥樣子啊。”
聽她吐槽自己的曾爺爺,紀愛民心情還挺舒暢。
“當年我就說你曾爺爺不行,你還護著呢,你看幺妹多聰明?你再看向陽,再看向陽的孩子,都是聰明孩子,這是什麼你知道嗎?”
“什麼?”
“基因啊!我們紀家的基因在那。”
紀愛民驕傲。
顧燕忍不住反駁,“那囡囡也有你一半基因啊,怎麼那麼笨?”
紀愛民:......
這話沒法接。
躺下睡覺了。
顧燕自認贏了一局,也舒舒服服地躺下了。
“大哥呢?”
這天回來,紀素蘭發現紀愛國不在飯桌上,於是疑惑問道。
紀父歎了口氣,“去徐家了。”
“怎麼了?”
於長冬也跟著紀愛國去過徐家。
“說是你們徐叔身體不太好,”楊春鳳已經不再催大兒子成家了,都一把年紀了,成不成家也沒什麼區彆,而且他現在的日子過得也不錯。
紀素蘭沉默了一會,吃過飯後給徐家那邊打去電話慰問,也巧了,接電話的是紀愛國。
徐叔走了。
因為第二天是周末,所以於長冬過去參加白事。
楊春鳳和紀父也過去了。
雖然兩個孩子沒真的成家,但這些年他們也把徐家當親家看,徐叔走了他們也應該過去送一程。
從徐家回來後,楊春鳳對紀愛國道:“媽不求你成家什麼的了,你把自己照顧好,健健康康的,比什麼都重要。”
紀愛國笑著點頭,“好。”
紀素蘭畫畫不錯,每次和家人出去遊玩,她回家都會畫兩張,然後被於長冬小心翼翼地收起來放好,“等咱們百年之後,你這畫指不定能成為大作。”
紀素蘭:......
紀父和楊春鳳走的時候,身旁可以說是兒孫滿堂,他們沒有遺憾地閉上眼。
爸媽走後,家裡好像一下就安靜了。
紀愛國成了每天給家裡做飯的那個人。
紀素蘭他們依舊在這邊吃飯。
顧燕的手藝比不得紀愛國,孩子們都愛吃紀愛國做的飯菜。
和高家一樣,紀父臨走前也想分家來著,但紀愛民不樂意,說紀愛國是老光棍,他做弟弟的當然要照顧好對方,房子這麼大,一起住還熱鬨些。
紀愛國沒想到紀愛民不願意分家。
顧燕也沒反對,特彆是後麵紀愛國成了家裡掌勺的後,她倒是輕鬆了不少,每天隻需要接送孩子。
等回到家,講作業的還是那批人,她隻需要在旁邊打瞌睡就是了。
這輩子還是於長冬走在前麵,紀素蘭已經經曆過很多次了,所以她的悲傷並不多,她拉著於長冬的手低聲道:“我會找到你的。”
於長冬這輩子恢複記憶很晚,他聞言笑著點頭,“好。”
他走後,於向陽夫婦想把紀素蘭接到身邊照看,紀素蘭沒答應。
和哥嫂繼續住在大院裡。
顧燕走的時候,還小聲問紀素蘭,“你真的能看見我的心裡想什麼嗎?”
“當然,我聰明。”
紀素蘭說。
顧燕歎氣,“我這輩子其實最怕的就是你,但我希望下輩子還能和你成為姑嫂。”
紀素蘭:大可不必。
把哥嫂都送走,長巷也要被拆了。
紀素蘭把賠償轉給孩子們,然後脫離了這個世界。
小小小小黑也跟著她走了。
於向陽處理好她的後事後,和妻兒姐姐姐夫等人回到原來的長巷街,原本他們熟悉無比的地方已經被拆得不成樣子。
以後這裡就是一座座高樓了。
於向陽忽然覺得很難受,他小時候的家沒有了,慈愛的姥姥姥爺,疼愛他的大伯、二伯、二伯娘,還有不管他做什麼都支持他的父母,都走了。
囡囡抹了把眼淚,“回家吧。”
哪裡有家人,哪裡就是他們的家。
“嗯。”
於向陽點頭。
【正在結算怨氣值……恭喜宿主,怨氣值五分!】
空間裡,江素蘭的靈魂飄在半空中,聽著耳旁傳來熟悉的機械聲。
【正在結算極品值……恭喜宿主,極品值五分!】
原主其實很容易滿足,從她的訴求就可以看出來,她隻希望家庭和樂,自己不受暴打之苦。
江素蘭覺得靈魂又被養好了幾分,她在原地打了個轉,“開啟下個世界。”
【開啟傳送,請宿主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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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盛開元三年,春。
天剛蒙蒙亮,晉州府永豐縣桂花鄉某個小山村,便已經有人起身給一大家子做早飯,初春地裡忙,趕著天兒都覺得時辰不用夠。
江素蘭躺在木板床上一動不動,身旁已經有人起來穿衣了,對方聲音很小很輕:“三妹,該起了。”
春耕農忙,家裡隻要能乾點活兒的,都不會閒著。
“嗯。”
江素蘭不知道什麼情況,便跟著起身摸索著把衣服穿上,在現代待慣了,忽然來到沒有窗的地方,還真有些不習慣。
她快速穿好衣服,跟著對方出了房間。
此時外麵天隻能說有點光亮,但看向遠處時,還是霧蒙蒙的,江素蘭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有點冷。
她跟著那位提著油燈的少女來到一個小偏屋,裡麵簡簡單單,除了堆在一旁的柴火,就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灶台,而且灶鍋裡隻有一個鍋,身後立著一個木櫥櫃。
江素蘭垂頭看了看手,歲數應該不大,至少比麵前忙碌的少女小。
她正在想應該乾些什麼好時,就聽身後傳來腳步聲。
江素蘭下意識地轉頭,就對上一個頭發梳得整整齊齊,隻用一竹片挽在身後的婦人。
“傻站著乾什麼?”
婦人見她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臉上帶著幾分疑惑。
“我有點不舒服。”
江素蘭小聲道。
婦人和少女聞言都走到她跟前,婦人伸出手試了試她的額頭,“沒發熱。”
“哪裡不舒服?”
少女滿是擔憂地問她。
江素蘭指了指自己的腦子,“有點暈。”
“怕是惹了寒氣,”婦人聞言歎了口氣,看著自己小女兒身上的薄衣心裡也不是滋味,“你回屋歇歇,待會兒飯好了再喚你。”
江素蘭順勢點頭,回房去了。
【宿主是否接收該世界背景?】
【接收。】
躺在床上的江素蘭閉上眼。
奉獻怨氣值的是原主殷素蘭,殷素蘭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家女。
她有一對慈愛的父母,有一個成熟穩重的大哥殷世成,靦腆賢淑的二姐殷素錦,她在家排行老三。
但她卻有一個不普通的大嫂廖月珍。
如果沒有廖月珍,她的大哥殷世成會是高中狀元,給家族帶來無上榮耀,她的二姐會嫁給青梅竹馬幸福一生。
廖月珍是重生的。
她第一輩子嫁的並不是殷世成,而是他們裡正的長子齊正宏。
齊正宏和殷世成都是讀書人,他們在同一個夫子的私塾裡念書,齊正宏的家境比殷世成好,但學問上略遜一籌。
當初廖月珍選擇齊正宏的時候,也是想著對方家境不錯,就算全家要供養一個讀書人,那也不會拖垮,但殷家就不一定了。
但沒想到的是,殷世成是後起之秀,他勤奮而刻苦,先是考上秀才,再是舉人,最後居然成為新科狀元,還娶了郡王的女兒,在京都紮根,讓同族人得到了巨大的榮耀與利益。
反觀齊正宏,倒也考上了秀才,但也止步於秀才,他不僅愛喝酒打人,還沉迷煙花之地。
不僅自己染了臟病,還連累廖月珍,最後廖月珍因臟病而死,重生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拒了齊家的求親,接受了殷家的求親。
對此她對不讚同自己選擇的爹娘道:我夢見殷家大郎身穿狀元袍,站在一個輝煌而威嚴的大殿上,似乎在對什麼人朝拜。
廖家爹娘一聽,這是考上狀元了啊!
於是也樂於這樁婚事,很快廖月珍就如願嫁到了殷家。
殷家和齊家之所以求娶廖月珍,都是因為她在外的美名,誰不想娶一個好媳婦兒回家呢?
但殷世成沒想到,他給家裡娶了個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