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知道這個時機沒有等來,反倒是等到了晚上,他聽見祁方焱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祁方焱恩一聲說:“是在NEWworld吧,好,我馬上到。”
掛了電話,祁方焱走上樓換衣服,就要出門了。
宋斯寧坐在輪椅上,看著祁方焱一步步踏上台階,手腳都是冰涼的。
這時的宋斯寧再一次後知後覺的意識到,祁方焱的世界裡有很多人,有很多的朋友,他們會跟祁方焱一起慶祝生日,而這個朋友不包括他———宋斯寧。
十分鐘後,祁方焱下樓了。
宋斯寧仰著下巴,看著祁方焱從台階上走下來。
今天是祁方焱的生日,他穿了一件黑色的棒球衫,黑色的長褲,這種一身黑的裝扮對於祁方焱而言很尋常,今天是他的生日,他連打扮都沒有打扮一下,但是無論他穿什麼,都是一身蓋不住的張揚帥氣。
宋斯寧眼看著祁方焱繞過他,走向了大門處,他沒忍住,忽然喊了一聲:“祁方焱。”
祁方焱腳步一頓,放下來正要擰開大門的手,轉過身問:“怎麼了?”
宋斯寧咬緊了嘴唇,一動不動的望著祁方焱。
周圍全部都是人,保姆都在。
因為宋斯寧的這一句話,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祁方焱不知道他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祁方焱就要走了,祁方焱今天一出去肯定要到十一點之後才回來,他還沒有來得及和他說一聲生日快樂.......
宋斯寧望著祁方焱的眼睛,腦子裡一瞬間冒出了那麼多的念頭。
他的手緊握成拳,下頜角都崩的緊緊的。
他甚至十分卑劣的想到了舊計重施,說自己病了,說自己不舒服,這樣祁方焱肯定會留在他的身邊。
自從他知道祁方焱為了他放棄king of road的入場券後,他有這個自信。
但是又正是因為祁方焱放棄了,所以宋斯寧心疼他,才不忍心再用這個借口綁住祁方焱。
雖然宋斯寧很沒有安全感,雖然他不喜歡祁方焱晚上出去,但是今天是祁方焱的生日,他的朋友都在等著他......
祁方焱今天應該出去,而不是和他一起困在這個彆墅裡,留在照顧他,伺候他......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祁方焱的眼睛還在望著他,等著他說後麵的話。
宋斯寧的喉嚨滾動了一下,他很努力了,但是那句生日快樂到了嘴邊還是變成了:“早點回來。”
祁方焱似乎也沒想到宋斯寧大晚上會那麼乾脆的把他給放出去,他錯愕的挑了下眉,說:“好。”
宋斯寧看著祁方焱一步步走出門,大門砰的一聲關上,他身上的力道也瞬間卸了下來,他坐在輪椅上,脊背彎了下來,虛喘了兩口氣。
胡姨察覺到宋斯寧的狀態不太對勁,走上來詢問:“少爺,怎麼了?”
宋斯寧半閉著眼睛搖了搖頭,說:“沒事,隻是有點累了。”
胡姨便說:“該去睡覺了少爺。”
宋斯寧點了點頭,胡姨將他推到了房間裡。
宋斯寧的臥室很大,裡麵放了很多東西,有漂亮的花草,有絢爛的台燈,還有各式各樣的書籍,但是他一抬頭,卻隻能看見書桌上的那個畫冊。
製作畫冊的時候,他做過很多的功課,還看了國內外各種教學的視頻,但是由於製作這種動畫畫冊工程量較大,所以這類的教學視頻並不多。
於是宋斯寧又開始自己研究,他花了整整一個晚上,嘗試了各種大小的紙張,最後確定了隻有巴掌大的畫紙最方便翻動。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看,那個畫冊很小,好像一點都不貴重,是個無足輕重的禮物,但是宋斯寧將它包裝的很精美,他知道祁方焱喜歡黑色,還特彆定製了一個黑色的絲絨禮盒。
他將一切都準備好了,就打算等到晚上快要十一點的時候,他敲響祁方焱的房門,然後將這個畫本送給他。
可惜,什麼都策劃好了,唯獨忘了祁方焱今晚壓根不在家過生日。
宋斯寧望著那本畫冊出神,他腦子裡很亂,像是塞了一坨打結的絲線,亂七八糟的。
不甘心,想要把這個畫本送給祁方焱。
很不甘心,想看一看祁方焱收到禮物時候的反應。
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就不甘心到宋斯寧又開始焦躁不安,心臟亂跳。
他的手指在輪椅上一下下的劃拉,想要給自己找一個合理的借口,來將這種躁動壓下去。
說不定這個禮物祁方焱根本不喜歡,祁方焱隻喜歡摩托車,哪裡喜歡這些書書畫畫,既然如此,那還不如不送算了。
再說了,等祁方焱回來了,他的生日都過完了,哪裡還有送的必要。
可是這個禮物他畫了很久.......
畫了很久很久.......
就算是祁方焱不喜歡,他也應該送出去。
方麗那天不是告訴他了嗎?喜歡一個人就是要對他好。
如果他不對祁方焱好,祁方焱又怎麼會對他好?
他對祁方焱好,祁方焱是會看見的。
宋斯寧想到這裡,忽然如夢初醒,他再也顧不上其他的了,拿出手機撥通了胡姨的電話:“胡姨,叫司機到樓下。”
電話那邊響起了胡姨震驚的聲音,宋斯寧卻顧不上解釋,隻對她說了兩個字:“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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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斯寧坐到車上的時候,手臂都在輕輕的顫抖,他活了十八年,從來沒有做過這麼瘋狂的事情。
從來都沒有過。
他小時候循規蹈矩,性格冷淡,父母讓做什麼就做什麼,就連大悲大喜這種情緒都很少出現在他的身上,可是他遇見了祁方焱之後,好像一切都變了。
他變得敏感,猶豫,衝動。
以至於今天居然會腦子一熱,做出大晚上跑到夜店裡麵尋人的這種行為。
剛剛他憑借著晚上從祁方焱通電話時聽來的地址報給司機,司機一聽是一個夜店的名稱時,一臉震驚的望著他。
宋斯寧催著司機快一些,司機沒辦法隻能一路飛馳。
可是奇怪的是,或許因為今天宋斯寧心裡太忐忑著急了,一路上就連暈車反胃的情況都好轉了許多。
NEWworld夜店在明城最繁華的街道——柳漢路。
這是一條歐式設計的大道,在這個街道裡布滿各種各樣的商店酒吧夜店,整晚燈火通明,紙醉金迷。
現在是晚上九點多了,已經到了宋斯寧該睡覺的時間,可是柳漢路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在NEWworld的門口停著很多輛豪華跑車。
那些車輛顏色絢麗,價格高昂,從裡麵走下來的男男女女打扮的光鮮亮麗,一看就是明城上等家庭的貴公子哥兒。
可即便是如此,當宋斯寧的那輛勞斯萊斯幻影停在夜店門口的時候,還是引來了眾人的矚目。
來這裡玩的都是自由瀟灑的年輕人,再怎麼有錢也就是開個兩百萬的跑車,已經很了不起了。
哪裡有人見過這麼正式的局麵,一千萬的勞斯勞斯在夜店門口一停,這是當真來了個少爺。
車外麵的人議論紛紛,一個個緊盯的車門處,都在等著看從車上會下來一個什麼樣的人。
宋斯寧坐在車上卻有些緊張。
他從小到大,從沒有來過這種地方......
這裡看起來很亂,很複雜,哪怕他現在還坐在車上,就已經能夠聽見夜店裡震耳欲聾的樂聲。
這讓宋斯寧心生抵觸,他不由的開始打量著門口,懷疑祁方焱真的在裡麵嗎?
哪有人過生日來這種地方?
在宋斯寧的記憶裡過生日應該去西餐廳,那裡乾淨又優雅,比這裡要好的多。
司機從倒車鏡裡看了一眼宋斯寧。
他看見宋斯寧側著頭,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窗外,卻遲遲沒有下車,便猜中了宋斯寧的心思,開口問道:“少爺,需要我陪您一起進去嗎?”
宋斯寧垂下頭,手摸了摸口袋裡的禮物,聲音淡淡的說:“不用。”
說完宋斯寧從一旁拿起拐杖,推開了車門,在車外眾人的矚目中踏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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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world這個夜店和尋常的夜店不一樣,有一樓的包廂,還有一樓的蹦迪卡座。
李敞給祁方焱定的包廂在一樓,那裡的包廂最低消費一晚上高達兩萬元,包廂的玻璃是落地全透明的,從裡麵能看見外麵,但是從外麵看不見裡麵。
這樣包廂可以俯視著一樓眾人,感受外麵的氛圍,嫌累的時候還可以按下玻璃上的窗簾,成為一個與世隔絕的小房間,大家可以坐在沙發上安安靜靜的聊聊天,談談生意,俗稱——富人的蹦迪。
隻不過今晚有點特殊,包廂裡被李敞搞得花裡胡哨的,有氣球還有花束,跟個小女生過生日一樣,弄著這麼隆重,然而今晚李敞卻沒能來。
據說是他上次月考考了個年級倒數第一,正好他爸今晚從德國回來了,給他打了個狗啃屎,出不來了。
眾人送完禮物,又切完蛋糕,老鄭還有車隊的一群人開始點歌唱歌了,一個個喊得聲嘶力竭,比樓下的蹦迪聲音還要吵。
祁方焱實在受不了,從包廂裡走出來下到了一樓,來到調酒的吧台前麵坐下。
調酒師把酒單給他,問他喝什麼。
祁方焱沒看酒單,直接點了一杯尼格羅尼,而後便坐在吧台前望著不遠處密密麻麻正在蹦迪的人。
音浪震耳欲聾,彩色絢爛的燈光打人群上,如同海浪一般起起伏伏,倒還挺好看。
祁方焱剛坐下,這一杯酒還沒喝完,就已經來了個女人給他搭訕了。
那些女人雖然大膽主動,但也識趣,一看見祁方焱麵容冷淡,沒有想聊天的意思,便又走了。
隻不過這次來了一個不識趣的女人。
她喝的有點多了,一手撐著吧台上,站在祁方焱的身邊搖搖晃晃,一口一個弟弟的叫著,聲音一句比一句嬌。
一開始祁方焱沒有理,直到她的手胳膊不老實耷拉到了祁方焱的肩膀,身子壓了下來,想貼在祁方焱的身上,在他耳邊說話。
祁方焱臉色一冷,抬手就將女人的手胳膊拽了下來。
女人穿著高跟鞋,被祁方焱不留情的給拽的一個趔趄,腳崴了一下,差點摔在地上。
旁邊她的同伴一把扶住了她,那是一個一十歲的男人,穿著一個短袖,長得還行,手臂上全是紋身,一看見女人差點被拽倒,他吊裡吊氣的走上前,手肘撐著吧台,想要罵祁方焱兩句給女人出頭。
誰知道,他就這麼看了祁方焱兩眼,還真彆說,罵人的話沒說出來.......他也有點心動了。
在NEWworld裡有一批人玩的野,男女通吃。
這個男人明顯就是這一批人。
他撐著吧台,一身酒氣的咧著嘴巴笑,語氣輕浮的對祁方焱說:“帥哥是不是不喜歡女的?要不跟哥哥玩?哥哥上麵下麵都行。”
話還沒說完,那個男人就要摸祁方焱的臉,祁方焱一手拿著酒杯沒有回頭,另一隻手啪的一聲握住了男人的手腕。
他的手勁很大,手指骨節緩緩的收緊,將男人痛的瞬間臉色煞白,腳都站不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疼!疼!”
祁方焱還沒有放手,手上依舊在用力,男人疼的腿打彎,甚至止不住的往下滑,求饒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哥哥哥,我錯了錯了,疼疼疼,放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時祁方焱才轉過頭,那雙眼睛如尖刀一般厲,對男人緩緩說出了一個字:“滾。”
“好好好,我滾我滾,放手。”男人疼的顧不上其他,連連求饒。
祁方焱手上的力道猛地鬆了下來,男人驚魂未定的捂住了手,喘了兩口粗氣望著祁方焱,心裡自知眼前這個人不是他能夠惹得起的。
於是他隻能憋著一口氣,扶著女人轉過身,兩個人搖搖晃晃的要往卡座上走,這時候男人的眼睛一亮,看見遠處站著一個長得更漂亮的。
那個男生穿著一身米白色的羊絨衫,手裡拄著一個拐杖,站在那裡身板挺直,眉眼清冷高貴。
夜店裡亂七八糟的光束,居然都沒有將他照的旖旎半分,而是乾乾淨淨像是一隻從泥中挺立的白玫瑰,驚豔到周圍的人紛紛朝他矚目,盯著他猛看。
NEWworld夜店裡哪裡來過這種氣質的帥哥?
男人倒吸了一口氣,心臟都在快速跳動,不由的在想今天是什麼好運氣,NEWworld裡一下居然來了兩個極品大帥哥。
最關鍵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錯覺,他感覺這個很好看的男生也在盯著他看,這一記目光給男人醉了酒的心臟又被紮了一針腎上腺素,他不由的心神激蕩,止不住的亢奮。
剛才被祁方焱駁了麵子忽然又回來了,於是他生怕祁方焱聽不見了,故意聲音很大的對旁邊的女人說:“蘭蘭,你看這邊還有個長的更好看的!”
“是啊劉哥,這個帥哥長得比剛才那個好看多了。”女人很給麵子的附和著。
兩個人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宋斯寧走近,而越是走近了,宋斯寧就越是好看的令人心驚,甚至連瞪著他們的眼神都變成了欲拒還迎的勾引。
男人搖搖晃晃的走到了宋斯寧的身前,咧嘴笑了一下,對宋斯寧故技重施的說:“弟弟今年多大了?今晚願不願意到哥哥那裡去?”
他一邊說著,一邊又要抬手去撫摸宋斯寧的臉。
宋斯寧的臉看起來又軟又嫩,猶如上等的玉脂,還沒有觸碰到宋斯寧的臉,男人的手指就已經開始激動的顫抖。
一點點的靠近.......
一點點的靠近.......
眼看著他的手指就快要碰到宋斯寧的臉了,男人嗓子乾澀,不自覺的咽了兩口口水,心頭滾燙,腳尖都在發麻,這時忽然有一隻手探了過來,狠狠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剛才那種可怕的力道瞬間加倍的席卷了男人的全身。
而後一個沉到快要爆發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你的手,在摸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