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斯寧說完這句話, 緊咬著嘴唇等待祁方焱的回答。
在他們睡了之後,這是宋斯寧第一次主動,雖然隻不過是邀請祁方焱和他一起出去玩,但他還是忐忑的怕祁方焱會拒絕。
房間裡靜的隻有兩個人的喘息聲。
祁方焱看著宋斯寧沉默了一會說:“這周四晚上, 新聯街道第五屆摩托聯賽。”
宋斯寧的眼睛輕輕眨了兩下, 待他反應過來祁方焱是什麼意思之後, 眼睛裡光漸漸散了。
他垂下眼睛,哦了一聲, 低聲說:“我就是隨便問問, 我還以為你沒事,要是有比賽就算了, 還是比賽更重要.......”
宋斯寧竭力偽裝成不在意的樣子,被拒絕之後也不再多說什麼, 轉過身朝自己的臥室裡麵走了。
臥室的大門關上後,宋斯寧一改剛才那副不在乎的樣子, 耷拉下肩膀扶著牆兩步走到了床邊,撲通一聲撲在了床上。
床鋪柔軟, 他的身子在床上彈了兩下。
這幾天他忙的沒有時間聽廣播, 居然不知道新聯街道第五屆摩托聯賽要開始了。
這個大賽每一年舉辦一次,雖然沒有上次的南山公路摩托車賽事的規模大, 但是也賽車界裡也是不可忽視的存在, 並且這個大賽分為個人賽和團體賽,累計得分角逐出名次。
祁方焱就算是不為了自己, 為了車隊也要去比賽。
他自然不能答應周四的晚上和宋斯寧一起去濱海參加晚宴。
宋斯寧心裡理解祁方焱是一個方麵, 但是滿懷期待卻被人拒絕的難受又是另一個方麵。
即便是宋斯寧很努力的開導自己了,但是那一盆子冷水已經將他從上到下澆了一個濕透,他既覺得沒麵子, 又覺得心煩。
想著想著,宋斯寧的手在床上摸索了兩下,摸索到了手機。
他拿著手機翻過身,手指在鍵盤上快速的輸入“新聯街道第五屆摩托聯賽”
下麵彈出一係列的搜索內容,最為首的就是這一屆新聯街道摩托聯賽的時間和地點,以及人員參賽名單。
宋斯寧的眼睛一一掃過這些信息。
聯賽舉辦的時間確實是明天晚上,地點是距離明城三個小時的春城。
人員參賽名單上果然有振和車隊,以及車隊下麵為首的名字——祁方焱。
宋斯寧的手啪嗒一聲,無力的垂下,打在了床上。
祁方焱沒有騙他,新聯大賽就是在明天舉辦,並且是在距離較遠的春城,那麼就意味著等到了明天,他們倆人一個南下一個北上,直接橫跨了大半個國家.......
怎麼這麼倒黴.......
宋斯寧惱火的這樣想,但凡這兩件事情不是撞在了一起,但凡是錯開了兩天,他和祁方焱就可以一起了。
他想去看祁方焱比賽,也想讓祁方焱和他一起去參加晚宴.......
宋斯寧將臉埋在床上,床單上清爽溫和的味道進入他的鼻腔,他睫毛顫抖的閉上了眼睛,心裡怨著。
真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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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祁方焱和宋斯寧兩個人都請假了。
一大早吃飯的時候胡姨還在說,這個事情可真是巧啊,正好她要陪宋斯寧一起去濱海,還擔心祁方焱一個人在家沒人給他做飯吃,現在可好了,都走了。
胡姨本意是在為此事而高興,可是宋斯寧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祁方焱也隻是隨意的應了兩聲。
祁方焱的比賽是今天晚上,時間比宋斯寧更緊張,於是他一大早吃完飯就跟著車隊出發去了春城。
宋斯寧在家裡收拾了一下東西,下午三四點也趕往了明城機場。
從寰景一號到明城機場的距離不近,光是車程就需要一個半小時。
胡姨害怕宋斯寧會暈車,為此特意叫了一輛舒服的奔馳保姆車,並讓宋斯寧提前服下了暈車藥。
宋斯寧昨天晚上睡得晚,一上車上藥效就起來了,他躺在位置上昏昏沉沉的睡著了,倒也幸運的沒怎麼難受。
飛機在晚上七點半的時候直接到達了濱海市的小島上。
島上的機場不大,飛機也不多,像是一個私人機場,隻接待來島上的貴賓遊客。
宋斯寧在飛機上睡得昏昏沉沉,等到飛機裡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他才慢慢的從機艙上的台階上走下來。
迎麵拂過一陣炎熱的海風,他頓時清醒了一大半,抬眼望了一圈。
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如果是在明城,天早已經黑了,但是在濱海這裡剛剛落日。
入眼是一片蔚藍無際的海,一直蔓延到天邊。
現在時間剛好,海鷗展翅,那片夕陽映在海平線上,將天空渲染成了的紫紅色,像是一副濃墨重彩的油畫,色彩分明,而宋斯寧置身在畫中,看的出了神。
他又在想,如果祁方焱能在他身邊就好了。
這麼好看的景色,隻有他一個人看見,可惜了。
“宋少爺?”
飛機台階下麵早就候著幾個身著黑西裝的人,他們推著一張輪椅,有一個人走上了台階,抬手要扶著宋斯寧走下台階。
這個迎接的架勢讓剛剛下飛機的遊客頻頻回頭,紛紛猜測宋斯寧是什麼樣的大人物。
宋斯寧早就適應了這樣目光,他垂下眼睛,欠開手對保鏢說:“不用,我自己來。”
飛機的台階又小又高,宋斯寧需要雙手都拄著拐杖,很小心的走了下去,等到他下到地麵上,身上已經冒出了一層薄汗,杵著拐杖的手臂也累的發酸發痛。
保鏢將輪椅推到他的麵前,他沒有再拒絕坐了上去。
黑色的轎車早就停好在道路口。
宋斯寧上了車後,難得的覺得有些熱,他將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隻露出來裡麵一件純黑色的毛衣。
胡姨接過他的衣服,車子開始向酒店出發。
路上天已經黑了,宋斯寧打開了車窗,海風順著窗戶一陣陣的拂過他的臉頰。
他閉上眼睛,將耳機帶在耳朵上,聽著電台廣播,情緒難得的放鬆了下來。
酒店在島的正中間,山頂之上,距離機場也並不遠,十分鐘的距離。
車上了山後,宋斯寧最先看見的是一座像古堡樣子的高樓,牆體為黑磚色,古世紀的歐式設計,隱匿在山林之中,有那麼幾分遠離繁華,東山高臥的意思。
到了酒店的門口,前方還有幾輛黑色的轎車,依次緩慢進入酒店的大門口,應該也是來參加晚宴的客人。
宋斯寧的車跟在幾輛車的後麵。
等到上了酒店門口的緩坡之後,最前麵的那輛車裡車下來了一位身材姣好的女人,酒店外麵候著的泊車員上了車替她將車子開走。
然而宋斯寧前麵的兩輛車卻沒有繼續前進的意思,而是停在上坡處不動了。
最前麵車上下來一個年紀大一點的男人,那個男人下了車之後理了理身上的西裝,走到了後麵一輛車的後座外麵,躬著身子臉上帶笑的敲了敲車窗。
車玻璃緩緩的打開,男人從西裝衣襟裡掏出來一張名片,畢恭畢敬的遞了進去,又站在車窗前說了幾句話。
就這樣前麵那兩個車擋在酒店的門口,宋斯寧的車也沒辦法開過去。
胡姨有些不滿,問:“前麵是誰?”
開車的司機看了看前麵車的車牌號說:“好像是方家。”
方家和宋家在明城裡一向不合,宋斯寧原本望著窗外聽廣播,聽見這兩個字,朝前麵看了一眼。
現在還沒有開始晚宴,就已經開始交際了。
宋斯寧將耳機摘下來靠在椅背上說:“按喇叭。”
司機啊了一聲。
宋斯寧麵無表情,又說了一遍:“我還有事,按喇叭。”
於是司機嘀的一聲按了喇叭。
站在車外的男人有些不悅的朝後麵看了一眼,隨後目光又盯著宋家的車牌號看了一會,立刻換上了一張笑臉。
他對著宋斯寧的車雙手合十,鞠了兩下身子,立刻快步回到了他的車上。
車子開到酒店門口,宋斯寧行動不便,在車上墨跡了一會,走進大廳的時候前麵方家少爺已經辦理完入住上了電梯。
宋斯寧走到前台,將邀請函遞給服務人員,服務人員檢查完宋斯寧的身份之後,遞給了宋斯寧一張帶著香氣的房卡。
——房間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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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場晚宴裡,參加的人也分成三六九等。
酒店裡樓層越高的房間,視野越好,房間越好,自然是要給在這場宴會裡地位最高的家族。
宋斯寧的房間就是在酒店的頂樓。
酒店的房間很大,視野絕佳。
全開式落地窗,從客廳裡可以看見遠處的海景,三百多平方米的套間,三臥兩廳,黑白色調,裝潢低調精致,卻又處處都透露著貴氣。
這個酒店好是挺好的,但是除了窗外的景色彆致一些,其餘的在宋斯寧的眼裡和尋常的五星級總統套間沒什麼區彆,並沒有傳言中的那麼神乎其神。
宋斯寧一進酒店房間就進了臥室裡。
他剛剛沒有騙人,確實是有急事,這個急事就是聽祁方焱的比賽。
新聯大賽雖然在賽車屆很有名,但是也沒有出名到電視直播的程度,還是隻能聽廣播。
於是宋斯寧早早的進浴室裡洗完澡,躺在床上帶上了耳機。
比賽九點開始,宋斯寧靠坐在床頭,等了大約十分鐘比賽就開始了。
廣播裡是一男一女進行解說。
比賽的開始,兩個人還一人一句開著玩笑,氣氛輕鬆。
開始是初賽,所有參賽者混合著跑了一輪,按照每個人的成績進行隊內統計,後來上場的戰隊越來越強,到了決賽的時候,解說人的聲音也激動的拔高了音調。
“終於到了令人激動的時刻!經過一輪激烈的角逐,比賽終於進行到了決賽的階段,下麵讓我們有請參賽選手就位!首先入場的是雲赤車隊的周黃,趙小橋.......”
宋斯寧靠坐在床頭,聽著廣播裡的聲音,心臟都在撲通撲通的亂跳。
終於他聽見了祁方焱的名字。
宋斯寧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手指無意識的在床上畫圈。
能夠進入決賽的人並不多,廣播裡的主持人會將每個人的戰績個履曆都介紹一遍。
其他人的宋斯寧壓根就沒有注意聽,也不在意,唯獨聽到祁方焱的時候他聽得很認真,心裡恨不得將關於祁方焱的一切全部都記下來。
一直到主持人將所有人都介紹完了,宋斯寧心中還在回味剛剛祁方焱名字出現的那一刻。
砰的一聲發令槍響。
這一聲響的聲音大,宋斯寧的身子跟著顫了一下。
他從來沒有去過現場,也不知道現場會怎麼樣熱烈的景象,但是從耳機裡傳來的摩托車聲和喝彩聲就已經足以讓他心頭振奮,像是打了一針腎上腺素,手腳都緊張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
正在這時他的房門忽然被敲響了。
“少爺,您睡了嗎?”門外胡姨聲音很輕的詢問著。
宋斯寧心裡猛地一慌,像是做賊一樣立刻躺下鑽進了被窩裡,眼睛緊緊的閉上了。
胡姨敲了兩下門沒聽見有人應聲,便輕輕的將門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