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 55 章 他看見了宋斯寧(2 / 2)

“百分之三的股份,還是百分之五?”祁方焱挑眉問他,繼續說:“你們到底是為了宋斯寧,還是為了宋家的那些錢?”

“........”

祁軍依舊沒有說話。

祁方焱又說:“如果我不認呢?”

祁方焱的聲音又冷又淡,在客廳裡回蕩,空氣中都凝成了一層冰。

祁軍靠在沙發上,點了點頭說:“不認......好啊......不認,然後呢祁方焱?你還有什麼其他更好的辦法嗎?你沒有,你還是和之前一樣,就隻會站這裡和我嘴硬,那外麵的那些人呢?你有辦法讓他們閉嘴嗎!”

“......”

“我這樣說你肯定又要說你不在意那些人的話,你對於那些人的話無所謂,是不是?好!也可以!”

“你祁方焱本來就不要臉!你本來就是一灘爛泥了!方家你不稀罕,山莫集團你不稀罕,也行!但是現在,你不光是自己一個人下水了!你不為自己考慮,你看看宋斯寧啊祁方焱,你看看他啊!他呢?!他被拍成了什麼樣子?!彆人怎麼議論他?!你讓他怎麼過?!他今年才十八歲!”

“你要帶著宋斯寧一起下地獄是不是?你要看著彆人將他活活逼死是不是?”

“祁方焱,宋夫人又懷孕了你知不知道!之前宋斯寧出了車禍,他的身體情況本來就難以繼承宋家!這一段時間宋斯寧身體好了一些,宋董事長力排眾議才將他穩在了位置上!現在這件事情一出!你讓宋斯寧在宋家怎麼混?!不用我說,你應該也能想到宋家現在打算做什麼了吧!他宋斯寧!因為你!要徹底變成一顆棄子了!”

“祁方焱,你現在告訴我,你的自尊重要嗎?你的麵子重要嗎?至於我們做這些,到底是為了宋家,還是為了宋斯寧這個人,重要嗎?!”

祁軍的聲音又高又重,不斷地在客廳裡回蕩,聽的讓人振聾發聵。

祁方焱站在原地望著他,下頜骨的肌肉緊繃,一言不發,又或者是他麵對祁軍的連聲質問時,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

祁軍說到最後也累的精疲力儘,他閉上了眼睛,揉了揉眉心,聲音沙啞的說:“苦嗎?祁方焱,你覺得你現在苦嗎?可你現在還有自由,還有和我爭論的精力,你覺得宋斯寧現在呢?他有這些嗎?”

“.......”

“祁方焱,如果這就是你的愛,掂量掂量,你這份自私又幼稚的愛值幾個錢,沒有了物質沒有了家庭,被萬人指責唾罵,你們這份愛能撐多久?”

“........”

“就算你能堅持,宋斯寧呢?你為他想想,他能嗎.......”

祁軍說完這些不願再多說,他手扶著沙發站起身,像是喝醉的人那樣,搖搖晃晃的走進了臥室裡。

祁方焱站在原地,一直到客廳的燈都熄滅,四周一片黑暗,他才回過神來,抬起手看了看,手指緊握成拳頭,骨節都有些僵硬了。

他活動了活動手指,轉過身拿起鞋櫃上的鑰匙,又出了門。

這一次他來到了車隊。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但是車隊裡都是夜貓子,現在這個時間他們正精神,一個二個在場地裡練車的練車,修車的修車。

一看見祁方焱來了,那些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向了祁方焱。

祁方焱左臉頰腫了,還腫的很明顯,五個手指頭印子,一看就是被人一巴掌扇了過去,放在他這張帥臉上難得顯出了幾分狼狽。

今天的事情幾乎所有明城的人都知道了,車隊裡的人自然也都清楚。

這件事情鬨得太大了,車隊的人都不知道要不要上去慰問一下,一時之間大家都站在原地,無措的望著祁方焱不知道該做什麼。

祁方焱倒是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他一來就坐在倉庫門前的破沙發上,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甚至比周圍的人都還要淡定。

還是柳笛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抬了一下手,示意大家該做什麼就做什麼,然後手裡夾著一支煙走到了祁方焱身邊。

她的手拍了拍祁方焱的肩膀,說:“師弟,在這裡好好放鬆放鬆,我們一起跑跑車,沒什麼,不就是談了個戀愛,誰年輕的時候還沒有瘋狂過?”

祁方焱的眼睛望著不遠處正在飛馳的摩托車,恩了一聲。

後來幾天祁方焱都住在了車隊裡,而自從那日的談話之後,祁軍也沒有打電話找過他。

這一下祁方焱過成了自己以前最想要的生活。

沒有祁軍管,沒有老師訓,不用上學,天天住在車隊裡,每天都可以享受在摩托車上飛馳的感覺,哪怕是外麵的世界炸了也和他無關。

到了周五的晚上,聞南赫和李敞一起來到了車隊,還搬了一箱子的酒,和祁方焱一起坐在倉庫外麵的空地上喝酒吃燒烤。

這也是自從祁方焱出事了之後他們三個人第一次見麵。

李敞一向大大咧咧的,但是此時他麵對祁方焱時卻有些彆扭。

他一直以為祁方焱心裡隻有賽車,沒有情愛。

誰知道,祁方焱不光談了戀愛,還是和一個男生在一起,並且那個男生還是之前祁方焱最厭惡的宋斯寧。

這三層打擊之下,李敞很久都沒有緩過來,連開口的第一句話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還是聞南赫先打開了一罐啤酒,遞給了祁方焱說:“祁哥,沒事,那些風言風語來的快去的也快,沒多久就過去了,彆放在心上。”

李敞立刻接過話說:“是啊祁哥,過去了就過去,沒什麼大不了的。”

祁方焱其實壓根不在乎這些,他拿起啤酒喝了一口,恩了一聲沒說話。

然後三個人繼續喝酒,再也沒有話可以說了。

這也是他們三個人從小到大喝過的最沉默的一次酒,吃過的最沉默的一頓飯。

一個小時下來,隻有旁邊車隊裡隊員在練車的聲音。

摩托車發動機的轟鳴聲一下下的繞過來,還有老鄭訓人的大嗓門,這才讓這頓飯不至於過於死寂。

飯吃到了一半,聞南赫喝了一口酒,喉結滾動了兩下,這才問出他們最關心的一個問題:“祁哥,那個......你們這個事情要怎麼解決......”

李敞聞言也立刻看向了祁方焱。

祁方焱正在用筷子夾一塊羊肉,頭也沒抬,問:“什麼怎麼解決?”

“就是......那個......”聞南赫皺緊了眉頭,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撞了一下李敞,給李敞使了一個眼色。

李敞立刻一個機靈,接過話說:“祁哥,就是......就是你和宋少爺這個事啊......”

聞南赫和李敞的這個問法很籠統,可以理解為祁方焱和宋斯寧的感情要怎麼解決,也可以理解為現在關於他們的輿論該如何解決。

祁方焱緩緩放下筷子,靠坐在沙發上,說:“很好解決,下周宋家開一個新聞發布會,到時候我也參加。”

聞南赫皺了皺眉頭,不太明白:“什麼意思?宋家開什麼發布會?為什麼要你參加?”

祁方焱手肘撐著沙發的扶手,聲音淡淡的說:“我會在新聞發布會上承認是我趁著宋斯寧喝醉酒親了他。”

祁方焱這句話說的漫不經心,好像就是在說一個很尋常的小事,也沒有過多的解釋,但是周圍的空氣卻都在這一刻凝結住了。

聞南赫和李敞都定定的望著祁方焱,愣在了原地。

他們兩家也都是大家族,在公關這種事情也都有所了解。

於是在祁方焱這句話說出來的瞬間,他們都明白了。

在那個視頻裡麵宋斯寧明顯是醉的不省人事了,所以隻要祁方焱願意在發布會上承認,他是在宋斯寧喝醉不知情的情況下強吻了宋斯寧,是他一直在暗戀宋斯寧,而宋斯寧從頭到尾都隻是將他當成朋友,宋斯寧什麼都不知道,就可以將宋斯寧完美的從這件事情裡麵摘出來。

至於丘明運後麵說的什麼下藥,什麼兩個人睡沒睡,那些事情僅憑他的一言之辭,完全無從定罪,宋家人可以出具律師函,並且起訴他汙蔑。

至此,整個輿論風向都會調轉,宋家變成受害人,集團穩住了,宋斯寧繼承人的地位穩住了,股市也穩住了。

而祁方焱會從一個同性戀,變成一個變態猥瑣沒有道德的同性戀。

聞南赫和李敞想明白之後,李敞呼嚕一下站起來了,差點快把放燒烤的小桌子給掀了,他大罵道:“認他大爺個蛋!祁哥,咱不認!宋家幾個意思?這件事情明明不是你一個人的錯,現在讓你一個人擔著!他們宋家這麼多的人,就把你一個人推出去擋槍子?!他們還是個人?!”

聞南赫也激動的摔了杯子,他手指一下下的點著桌子說:“祁哥,這件事情你可不能認!同性戀就同性戀,這件事過去了就過去了,但是發布會一開,你身上的汙點這輩子都洗不掉了!”

李敞氣的眼睛都紅,說:“是啊祁哥!就他們宋家的孩子是寶貝,彆人都不是人是不是!他們怕宋斯寧身上有汙點,怕公司損失錢,那你呢?!你怎麼辦?!你是要當賽車手的人,一旦背上了這件事情,日後你還怎麼站在獎台上!怎麼站在鏡頭前!怎麼當國際冠軍!你的夢想怎麼辦!”

聞南赫也氣的口不擇言說:“這件事情宋斯寧知道不知道?他說什麼了?到了這種時候,他們宋家還真是一個比一個無情!”

祁方焱坐在位置上,聽著兩個人說的話,臉上表情還是沒有什麼變化。

倒是李敞和聞南赫兩個人,比他聽見這件事時還激動。

李敞越說越氣,氣的都要炸了,他擼起袖子說:“他們宋家是不是欺負你身後沒人,他們這不光是打你的臉,還是打方家的臉!我現在就去找方少,看誰乾的過誰?!”

聽見這句話,祁方焱淡淡的才開口了說:“我心裡有數,吃飯。”

李敞和聞南赫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對祁方焱嘴裡說的這個有數十分懷疑,但是還是冷靜了一會坐了下來。

“祁哥,你千萬不能認知道嗎?”

“祁哥,你不能去那個發布會知道嗎?”

這是李敞和聞南赫吃飯的時候不知道多少次和祁方焱說這句話了。

他們倆個人都知道祁方焱的性格,生怕祁方焱真的就將自己搭進去了。

祁方焱每次都是恩一聲,後來說的次數多了就連恩都懶得恩了。

這一天他們三個人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聞南赫和李敞都醉了,被車隊的人扶到倉庫裡休息,但是祁方焱卻沒有醉,反而越喝越清醒。

他坐在場地外的沙發上,頭頂上是廢棄的大橋,仰起頭望著橋外的星空,手裡一下下的轉著手機,最後他還是打通了電話。

兩聲嘟響後,電話那邊傳來了方玉澤的聲音。

“喂。”

祁方焱說:“是我。”

“恩。”

祁方焱說:“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不要了。”

方玉澤沉默了一會,說:“你想要什麼?”

祁方焱說:“我要丘明運進監獄,這輩子都出不來。”

方玉澤問:“僅此而已嗎?”

祁方焱說:“僅此而已。”

方玉澤說:“好。”

掛了電話之後,祁方焱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明城的冬日不算冷,但是夜裡的風還是有些涼,祁方焱卻覺得這陣風吹的挺舒服的,他沉沉的舒了一口氣。

祁方焱知道,即便是他不出手,宋家的人也會將丘明運告到死,但是對於丘明運犯的事情,正常情況下無期徒刑肯定做不到。

方玉澤手下精英律師雲集,能將黑的說成白的,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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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方焱又在車隊裡過了兩天,周一的一大早,他收到了祁軍發來的短信。

信息裡麵彆的什麼都沒寫,隻有宋家新聞發布會的時間地點,以及公關專家寫出來的稿子。

即便是祁方焱從來都沒有答應這件事情,但是祁軍還是知道他會去。

發布會的時間是明天上午十點。

祁方焱隨便看了一眼稿子,就沒看了。

在宋家人寫的稿子裡麵,肯定是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他的身上,意料之中,到時候他就照著稿子念就好了,不難。

李敞和聞南赫的人走了,卻還是不停地給祁方焱發消息,讓他千萬不要去發布會,千萬不要認錯,因為他沒有錯。

祁方焱都沒有回複。

一直到晚上五點多,祁方焱正在倉庫前的空場子前修車,聽見車隊裡有人說話。

“那個人是誰?”

“不知道,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啊,哎......等會......他好像有點眼熟.......”

“他是不是那個!那個!”

周圍的聲音吵鬨,祁方焱修車都不得安生,他皺起眉頭,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順著眾人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落日將下,天空都渲染成了暖黃色,遠處有一個男生手裡拎著一個大包,正映在那道金色的光下。

橋下的路不好走,他走的很艱難,身子搖搖晃晃,好幾次都險些摔在地上,卻還是一次次的穩住了身子,步履艱難的朝車隊這邊走。

直到他走的近了,更近了。

近到祁方焱足以看清他的臉,他這才站住了腳步,抬起頭,露出了那張無比好看的臉。

周圍的光線刺眼,他望著祁方焱時眼尾很紅,眼眸卻很亮。

他不遠不近的站在橋下的柱子旁,手指緊握著,嘴巴動了動,聲音很輕的喊了一聲:“祁方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