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1 / 2)

這天晚上可能是因為宋斯寧在外麵跑了一圈,腿受了寒氣,即便是回到家祁方焱用熱毛巾給他暖了半天的腳還是不管用。

晚上宋斯寧睡得迷迷糊糊,做了噩夢。

那個噩夢太真實了,宋斯寧一次次的掙紮著想要醒來,卻又控製不住的往下墜。

這個時候他的腿猛地一抽,瞬間就疼醒了。

宋斯寧的嗓子哼唧了一聲,祁方焱立刻就坐起來了。

他清醒的好像壓根沒有睡著一樣,雙手探在被子裡給宋斯寧揉腿,手掌從宋斯寧的大腿一路按揉到他的腳尖。

腿抽筋的厲害。

宋斯寧難受的滿頭大汗,好不容易忍過了這一波的疼痛,他睜開了朦朧的淚眼,卻發現入眼是一片黑暗,沒有窗外的月光,沒有祁方焱的身影。

宋斯寧雙眼無神的望著天花板,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又什麼都看不見了。

宋斯寧瞬間就慌了,他抬起手臂聲音顫抖的喊了一聲:“祁方焱.....”

他要祁方焱抱他。

祁方焱停下手中的動作,俯下身雙手探入宋斯寧後背和床鋪的空隙之中,將宋斯寧抱進了懷裡。

他一手按著宋斯寧的後脖頸,另一隻手拍著宋斯寧泛著虛汗的後背,哄著他,問他。

“怎麼了,寧寧?”

宋斯寧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不敢說。

他雙手緊緊的扒著祁方焱的肩膀,閉著眼睛不停的搖頭,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緊繃的跟鋼板似的。

宋斯寧抓著祁方焱肩膀的力道有些重,指尖幾乎陷入祁方焱的皮膚裡,將祁方焱肩上落下了幾個指甲印。

祁方焱像是感覺不到一樣,他拍著宋斯寧的後背,低聲說:“我在。”

正是因為這句我在,宋斯寧心口波濤翻湧的不安猶如撲打到岸上,再也無法興風作浪。

他用力的閉著眼睛,嘴唇微張的喘息,竭力的調節著自己的心緒。

房子裡燈光黑寂,祁方焱抱著宋斯寧時那個單薄的床還在吱呀吱呀作響。

“又做噩夢了?”祁方焱撫摸著宋斯寧的後背,問他。

“恩.......”

宋斯寧頭埋在祁方焱肩頭,點了點頭。

“夢見什麼了?”祁方焱又問。

宋斯寧一點點的收緊了抱著祁方焱的力度,聲音帶著哭腔說:“夢見.......你走了.......”

又是這樣的夢,祁方焱甚至不需要問,宋斯寧次次從夢中驚醒都是這樣的夢。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自從祁方焱和宋斯寧來到加拿大,無論白天的宋斯寧表現的多快樂多幸福,夜晚時他心中的不安總是伴著夢不放過他。

越幸福就越忐忑,越忐忑就越害怕。

在宋斯寧的前半生裡,他萬人仰慕,名譽加身,但是他從不覺得自己幸福。

然而這一次他和祁方焱在一起

,那些幸福像是不要錢一樣,拚命的像他湧來,將他徹底的淹沒。

他沉溺其中欲罷不能,卻又惴惴不安唯恐失去。

可能是今天太幸福了,他又開始犯老毛病了。

房間裡沒有開燈,兩個人映在黑暗裡。

宋斯寧雙手緊握著祁方焱的肩膀,喘息了兩口,問他:“祁方焱,你會走嗎.......”

“不會。”祁方焱緊抱著他回答。

宋斯寧喉嚨滾動了兩下,又說:“如果你.......”

“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祁方焱回答的多了,甚至不需要宋斯寧將話問完,他就知道宋斯寧要問什麼,也知道什麼樣的答案才最能讓宋斯寧安心。

這一下宋斯寧心中的慌亂徹底平息了。

祁方焱依舊在拍著他的後背。

宋斯寧緩緩睜開眼睛,發現眼前的黑暗一點點驅散,窗外路燈的光亮落入他的眼中,他側過頭看見了祁方焱冷冽的側顏。

沒過多久,祁方焱感受到宋斯寧情緒好轉,鬆開了緊擁著宋斯寧的力道,將宋斯寧放到床上。

宋斯寧的頭發散開,額頭上滿是虛汗,眼淚不受控的從眼角向下滑落。

祁方焱擦拭過他的眼尾,又撫開了他額頭的濕發,垂下頭吻了一下他的額頭。

宋斯寧雙眸含水,眼淚汪汪的看著祁方焱。

最後他抬手按住祁方焱的後腦勺,一隻手抱著祁方焱脖頸,讓祁方焱俯下身貼在他的身上,頭埋在他的臉側,而後他就像是抱著一個無比珍貴的寶貝那樣,緊緊的抱著祁方焱。

他和祁方焱就像兩隻在大海中的孤船,周圍皆是風浪,隻有他們在深海之中飄蕩,隨時都會被風浪打下去。

宋斯寧隻能拚命的握著祁方焱的手,死都不放。

-

祁方焱自從加入了車隊後每天都很忙,甚至比之前修車的時候還要忙。

雖然祁方焱的賽車技術很好,但來到加拿大這個新的地方,他還是一個新人,要從車隊最底層的替補做起。

他需要每天跟著車隊一起訓練,還要準備移民的相關資料。

好幾次宋斯寧都等他到了晚上十一二點才回來。

祁方焱說過很多次,讓宋斯寧早一點睡覺,不用等他。

宋斯寧每次都睜著那雙黑溜溜的大眼睛,對他說:“我不是在等你,我一般晚上畫畫比較有靈感。”

祁方焱不會計較宋斯寧的嘴硬,隻會說畫畫也要早點睡,然後轉過身去洗漱間裡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來,宋斯寧就坐在床頭安安靜靜的看著他,然後抬起雙手讓祁方焱抱他,兩個人一起睡覺。

在祁方焱忙的這段時間宋斯寧也沒有閒著。

他買了畫板畫筆油彩等各種油畫材料,那個不大的家都快要變成他的畫室了。

宋斯寧的繪畫是辛夢蘭請的國際名師所教,畫作登上過新聞,在各種國際大賽上拿過名次。

那時候宋斯寧從未將名次榮譽放在心上過,也不屑於得到彆人的認可,也正因為如此他畫的很輕鬆。

可是現在他麵對一個小小的雜誌社,坐在畫板前卻連怎麼下筆都不知道了,生怕自己畫不好得不到那兩千刀了。

他畫廢了一幅又一幅的畫,終於在兩個星期之後得到了一幅滿意的畫作。

為了確定這個畫作好不好看,宋斯寧還特地將這個油畫拿給祁方焱鑒賞。

祁方焱哪裡懂這些東西。

他麵對著宋斯寧那雙亮閃閃的眼睛,壓力很大看著那幅畫半天,最後憋出來兩個字。

“好看。”

宋斯寧眼睛眨了眨,又問:“還有呢?”

“........非常好看。”

“就這些?”

“........特彆好看。”

宋斯寧緩緩放下拿畫的手,徹底意識到祁方焱是真的沒有藝術細胞。

於是宋斯寧還是直接一點,直接將那幅畫拍了一張照片,發到出版社的郵箱裡。

祁方焱站在宋斯寧的身後,目不轉睛的望著宋斯寧那幅畫。

好看,確實很好看。

祁方焱不太會說話,更不會誇人,心中覺得好看,就隻能說出來好看。

隻是唯一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宋斯寧這次畫的風景不是他們曾經去過的地方,而是他們從未去過的一個瀑布。

在那副畫上,天地蔚藍,瀑布猶如斷崖而下的銀河,聲勢壯闊彙入江河,驚起漫天的白霧,而在這朦朧之中卻藏著半邊彩虹。

剛中帶柔,磅礴不失華美。

祁方焱看了那幅畫很久,問宋斯寧:“為什麼畫這個地方?”

宋斯寧正在發郵件,頭也沒抬的說:“這個是尼亞加拉大瀑布,就在多倫多。”

“我知道。”祁方焱說:“畫畫不是應該講究寫實,但是我們沒有去過這個地方。”

宋斯寧發完郵件,手指砰的一下按下了發送鍵,轉過身,也隨著祁方焱的目光看向了那幅畫。

“但是我喜歡想象。”宋斯寧說:“已經看過的東西不會變了,但是沒有見過的東西卻有很多種可能。”

宋斯寧說到這裡,仰起頭眼睛閃亮的望著祁方焱。

祁方焱又看了那幅畫一會,垂下頭問宋斯寧:“想去這裡嗎?”

宋斯寧肯定想啊,但是他思考了一下還是說:“還是等我們的生活好一些了再去吧.......”

尼亞加拉大瀑布雖然也在多倫多,但是距離他們居住的地方卻有三個小時的車程。

在加拿大的打車費十分昂貴,如果他們打車去,那將會是一筆非常巨大的費用。

如果是坐公交車,那路上的時間就更長了,並且還要頻繁的轉車,宋斯寧的身體受不了。

所以還是等他們日子好一些了,存了足夠的錢再去吧。

既然宋斯寧這樣說了,祁方焱也不再說什麼。

宋斯寧的畫發給出版社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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湊近了屏幕一字一句的看著出版社給他的回信。

信上麵誇獎了宋斯寧的這幅畫,說他們看見這張畫就如同正站在尼亞加拉大瀑布之中那般身臨其境。

宋斯寧這幅畫太出色了,確定可以登上OnMyWay下一期的雜誌封麵,一千刀已經打到宋斯寧的賬戶上,同時他們希望宋斯寧能夠將原畫郵寄給他們,方便雜誌社更好的進行照片拍攝,出版社那邊收到畫後會再將一千刀打到宋斯寧的賬戶。

宋斯寧看見這封信開心的差一點從椅子上蹦起來,他立刻打開銀行卡的賬戶,果然又有一千刀到賬了。

看見賬戶上麵的錢一點點的增加,宋斯寧激動的抱著他的畫恨不得立刻就衝出去將這幅畫郵寄出去。

他立刻聯係快遞公司過來取件。

這邊距離快遞公司的距離不遠,大概半個小時以後就有郵差撥通了宋斯寧的電話。

宋斯寧抱著那幅畫下了樓。

今天的他心情很好,裹著羽絨服站在樓下的院子裡,甚至和快遞小哥都多說了兩句話。

快遞員將快遞單子遞給宋斯寧填寫,手裡拿著那幅畫看的讚不絕口。

宋斯寧說讓他包裝的時候小心一點,在箱子裡多加一些泡沫,免得將畫碰壞了。

快遞員說:“Okay,okay,noproblem.”

宋斯寧看著快遞員將那幅畫小心翼翼的放進紙箱子裡,這才算是放心了。

他腳步輕快的轉過身上樓,卻在剛上了幾個台階之後猛的站住了身子。

那種熟悉的失重感又來了.......

僅僅是一瞬間,宋斯寧感覺到天旋地轉,眼前的景色忽然拉了燈,變成了純黑色。

與此同時,宋斯寧心口像是壓了一塊石頭,開始呼吸不過來,他連忙抓住旁邊的扶手,手緊緊的捂著心口,想要像之前那樣快速的讓自己平複下來。

可是這次一點用的都沒有。

他怎麼都喘不上來那一口氣,連呼救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最後他失去意識,從樓梯上栽了下去。

-

宋斯寧再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裡。

他睜開眼睛,鼻子裡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宋斯寧望著白色的天花板,一時間想不起來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愣了很久,這才想起來。

他又失明了,並且還暈倒了.......

一想到這裡宋斯寧忽然慌了,他看了一圈四周沒有看見祁方焱,心口一緊,立刻就坐起了身子,扯的手背上的針頭回血,吊瓶架子猛地發出了一聲響。

小護士快步走到宋斯寧的身前,按住了他的手讓他不要亂動。

宋斯寧卻顧不得其他,他欠著身子在找祁方焱,最後他從窗戶看見了祁方焱。

祁方焱就站在病房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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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裡拿著一張廣告紙看的認真。

宋斯寧緊繃的肩膀一點點鬆了下來,他喊了一聲:“祁方焱。”

祁方焱聽見聲音,朝窗戶裡看了一眼,將廣告紙收回口袋裡,走了進來。

宋斯寧的手背在剛剛的掙紮中出了血,小護士正在給他重新紮針。

祁方焱站在床邊,看著宋斯寧手背上的血眉頭皺了一下眉,等到護士紮完針,祁方焱才走上前,扶著宋斯寧的肩膀讓他躺了下來。

祁方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宋斯寧就躺在床上側著頭,目不轉睛的望著祁方焱。

他的臉色蒼白,更顯得那雙眼睛黑的像炭似的,望著人的時候格外的專注。

“祁方焱,我的手好冷......”宋斯寧輕聲說。

祁方焱立刻握住了他冰涼的手。

祁方焱掌心的溫熱,順著手臂傳到心臟,宋斯寧這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他問祁方焱:“祁方焱,你剛才在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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