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2 / 2)

江朝默喉結滾動了兩下,說:“既然你不愛他了,那麼下周我的生日,能不能邀請你和我一起共進晚餐?”

男人氣息微喘,好像是有些心急了。

宋斯寧沉默的看了他片刻,說:“我沒有時間。”

江朝默又說:“斯寧,我的生日可以等你的時間。”

宋斯寧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新奇的說法,他低下頭笑了一聲,緩緩的轉過身,手扶著扶手走上樓說:“再看吧。”

僅僅是“再看吧”,也不是宋斯寧答應他的話,但是江朝默還是愣住了。

這是這麼年以來宋斯寧第一次鬆了口。

而後江朝默看著宋斯寧的背影笑了。

回到家裡,宋斯寧先進浴室裡洗了個澡。

可能是因為他才吐過身體無力,也可能是因為熱水調的太高了,他犯了低血糖,差點暈在洗手間裡。

他草草的裹上了浴袍,扶著牆艱難的從浴室裡走了出來。

心臟跳的厲害,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宋斯寧坐在沙發上,一手捂著心口,一手撐著沙發,閉上眼睛竭力的想要忍過這眩暈感。

然而他這次暈的厲害,剛剛好不容易才壓下去的惡心感又席卷而來,宋斯寧立刻拽過茶幾l旁邊的垃圾桶乾嘔了幾l聲。

胃裡的東西都吐過了,沒有可以吐的了。

倒是眼淚流了出來。

宋斯寧彎著腰,按著肚子的手慢慢的鬆開,擦了擦眼

角的眼淚。

除了這種生理性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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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到他已經忘記上一次哭是幾l年前。

可能還是十八九歲的時候吧。

那時候年輕不懂事,太嬌氣了,愛一個人就全心全意的依賴他信賴他,結果差點將命都交了出去。

太傻了。

宋斯寧喉結滾動了兩下,拿起茶幾l上的暖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

茶幾l下麵有一個藥箱,宋斯寧將藥箱拿了出來,裡麵放滿了各種各樣的藥。

他在裡麵挑了四五種藥盒,又在每個藥盒裡麵拿出來了兩三粒藥丸。

零零總總一大把的藥,全部都吃下去。

他有時候都覺得他不用吃飯,每天吃藥都能吃飽。

吃的藥裡麵有胃藥,宋斯寧又喝了一杯熱水暖肚子,可是還是覺得胃裡麵好難受,又燒又冷的。

燒是因為喝了酒,又吐了,胃酸燒的難受。

冷是因為他體寒,肚子就沒有暖和的時候。

連帶的腰都在疼,有些直不起來,宋斯寧的手捶了捶腰,站起身走進臥室。

臥室的床櫃裡不光放著各種各樣的藥,還有暖貼。

這種東西很方便,薄薄的一片,隻要撕開貼在身上就可以發熱。

宋斯寧經常睡到半夜胃不舒服,自己又起不來衝熱水袋,這是最便捷的東西可以讓他暖和一點。

宋斯寧給肚子上貼了一片,腰上貼了一片,捂著肚子縮進被窩裡睡覺。

他身體不舒服,又吃了藥,沒有一會就昏昏沉沉的。

這個時候手機響起來一聲震動,宋斯寧身子動了動,眼睛很沉,可是他還是很努力的睜開眼睛拿起手機看了看。

上麵是江朝默發來的短信。

——你吃了藥明天不能開車,我早上去接你可以嗎?

手機上的彩光映在宋斯寧的臉上,宋斯寧的眼睛緊盯著這一行字,眸色黯了黯。

然後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點了點。

——好。

-

晚上十一點,祁方焱來到車隊。

八年了,之前的振和車隊也開到了東城。

他們的條件變好了,早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在破廠房裡的野雞車隊,而是全國名列前茅的頂級車隊。

他們可以在東城最好的賽車場地裡訓練。

這裡有室內的賽道,空調一十四小時恒溫,車隊裡的人更不用再在那個破廠子裡熱的中暑,冷的跺腳。

不僅是如此,人也變了。

之前振和車隊的老板,老鄭,得了一個大胖孫子和一個大胖孫女,每天在家裡接送孩子上下學,隱退了。

還有之前喜歡過祁方焱的莫蘭蘭,也已經結婚,上一次聽見她的消息還是曹應隨口告訴祁方焱的,她懷孕了,估計現在孩子都兩三歲了。

至於李敞,他留在明城繼承家業,畢竟是李家是個大家族,但即便是如此他和祁

方焱聞南赫還是堅持保持著半個月必須一聚的傳統美德。

還有車隊裡的其他人,也多半都回歸了正常的生活。

畢竟賽車的這條路,一般人很難走到巔峰。

年少的時候瘋狂瘋狂就算了,等到一個個長大了,也都意識到生活安穩的重要性,都走了。

現在振和車隊的老板是曹應。

他就是那千分之一有天賦的人,成為了國內外出名的賽車教練,帶著振和車隊裡一群的精英車手不斷在國內外打比賽,多次出現在國際新聞上。

至於當年為了他甘願隱退在幕後的柳笛,兩個人也已經分道揚鑣。

柳笛成為了一個英語老師,也成了家,在明城過著平凡的生活。

曹應卻沒有成家,一生的心血都放在了賽車上。

祁方焱來到這裡的時候最後一班的車手正好訓練完,在收拾東西。

猛虎站在場地裡剛解下頭盔就看見了祁方焱,他拿著頭盔迎著祁方焱走來,給祁方焱擊了一個掌說:“小祁,今天怎麼來了?”

這麼多年,隻有車隊裡的人還會叫祁方焱小祁。

祁方焱恩了一聲,說:“沒什麼事,想來跑跑車。”

“那走啊,我陪你練練。”猛虎說。

“走。”祁方焱說著就要去拿頭盔,猛虎攔住了他說:“這室內跑著沒意思,都是給小孩兒玩的,咱們去場外跑。”

祁方焱也覺得場內沒意思,他應了一聲,換上機車裝也來到了場外。

振和車隊的場地很大,分室內和室外。

室外的場地有四個籃球場那麼大,有各種的轉彎和坡度,用做車手的日常競速訓練。

得知祁方焱來了,曹應也出來觀看兩個人的比賽,充當發令員。

隨著一聲槍響,兩輛賽車就像兩道閃電一樣在道路上飛馳。

就像是當年一樣,兩輛車不分上下,你追我趕,比賽激烈。

然而和當年又不一樣的是,這次到了後半程祁方焱明顯比不上猛虎了。

猛虎的後勁很足,不論是轉彎還是過坡度都處理的十分完美,祁方焱跟在他的身後,在轉彎的時候總是慢了半拍。

最後猛虎比祁方焱足足領先了十五秒闖過了終點。

下了賽場之後,兩個人脫下頭盔。

祁方焱的頭發被汗濕貼在額頭上,身穿一身紅白的機車服,看起來一點都不像一十七歲的人,和十八歲那年站在賽場上一樣的青春帥氣。

祁方焱走到場外,擰開一瓶礦泉水喝了幾l大口。

他滿身大汗,風這樣一吹,才感覺心口撕裂的疼痛感稍稍被轉移了一些。

猛虎拍了拍祁方焱的肩膀說:“之前你說你跑長程賽道不行了,怎麼現在跑短程的也生疏了?”

祁方焱一隻手握著左肩膀,抬手活動了活動,說:“經常不練,怎麼可能比得上世界冠軍?”

猛虎哈哈笑了一聲,指著祁方焱說:“你要是八年前輸

給我,再這樣說一句恭維我的話,我準樂開花,但我現在隻為你感到可惜,你可是個百年難遇的好苗子啊。”

祁方焱沉默了幾l秒,低聲笑了起來說:“沒什麼好可惜的,我既然選擇這條路,就注定和賽車沒緣分。”

猛虎歎了一口氣,又半開玩笑的說:“也是,這樣也挺好,你要是還走這條路,估計這個世界冠軍就輪不到我了,我就天天在家發愁既生瑜何生亮了,哈哈哈哈。”

兩個人哈哈一笑,走到了場外。

祁方焱一般隻要是晚上來,必然是心情不好,曹應早就點好了燒烤外賣,又買了一大箱子的酒,打算大家不醉不歸。

猛虎又喊了幾l個車隊的人,一起來吃。

吃飯中大部分的話題都圍繞著賽車。

賽車是這裡每個人的夢想。

那些男人的嗓門很大,吵著鬨著,但是都是為了自己夢想而爭論,臉上的表情也都淳樸真摯。

酒過三巡之後,祁方焱不想再聽賽車的事情。

他從酒桌上站起來,拿起一瓶啤酒走到賽場的邊緣,單手撐著欄杆翻身進賽場,望著眼前的賽場出神。

風吹拂起他的額發,他後背倚著欄杆,喝了好幾l口酒。

這時候身後傳來腳步聲,曹應走到他的身後,雙手撐著欄杆,也看了一會,聲音淡淡的說:“我聽李敞說,宋斯寧回來了。”

祁方焱笑了一聲說:“消息真快。”

今天晚上宋斯寧才出現,聞南赫就已經將這個事情告訴李敞,李敞又告訴了曹應。

真快。

曹應沒有應祁方焱的這句話,而是又問:“他訂婚了?”

祁方焱望著遠處的賽場,目光沉沉的沒有說話。

曹應卻不在意,他喝了兩口酒說:“所以這就是你今晚到我這裡的原因?”

祁方焱沉默了一會,低聲說:“人總要找點安慰,隻有咱倆同病相憐。”

曹應一聽,笑了起來。

他笑了好一會,才點了點頭說:“那你可算是找對人了。”

曹應點了一支煙,又遞給祁方焱一隻。

兩個人就站在這裡,不著目的的望著前方,吸著煙喝著酒。

等到那隻煙快要吸完,祁方焱深吸了一口氣,仰頭望著天,有些感歎的說了一句話。

“我這一輩子,從來沒有聽話過,唯一的一次,就是放棄了宋斯寧.......”

空氣中寂靜了幾l秒,曹應問他:“人家現在要結婚了,還是和一個男人,你後悔嗎?”

祁方焱側過頭,望著曹應問:“你後悔嗎?”

曹應一怔,笑著搖了搖頭說:“我不後悔。”

祁方焱看了他一會,低下頭將手中的煙扔在地上碾滅,他也笑著搖了搖頭。

半響,他壓低了聲音說:“可惜,隻差一步,就隻差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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