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逼問 “畏罪自儘?是為了保護誰?”……(2 / 2)

沈晞很滿意自己的成果,衛琴既然能因做噩夢說夢話被沈勇聽到而暴露,那噩夢多半折磨得她夠嗆,果然一詐衛琴就崩潰了。

她站起身看向沈成胥:“父親,當年她是如何有了調換機會?”

沈成胥本不想回答,但眼神一瞥見趙王也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他隻好憋著氣回道:“你母親出自崇州商賈之家,家中妾室當道,日子不易,是她阿姐護著她長大。你出生那一年,她阿姐病重,她不顧孕身執意要去探望,隻是她阿姐久病不愈,最終還是撒手人寰。她與娘家不睦,在她阿姐下葬後便大著肚子回京,哪知去途平穩,歸途卻遭了劫道。”

想到當年事,沈成胥鐵青著臉道:“後來你母親與我提過,他們一行被衝散,衛琴護著她躲到了一處農家,哪知當夜她便發動了,險些難產,是衛琴冒雨請來了村中唯一的穩婆,當時衛琴自己也懷著身孕,她孩子因此而沒保住。你母親言語間十分感念衛琴的忠心,此後不知給了她多少賞,卻不曾想她竟是如此惡奴!”

因沈寶音容貌稍遜,且跟沈成胥和他夫人都不太像,他也曾疑惑過為何會如此,卻從未想過還有這樣的內情!這衛琴怎麼敢的啊!當初若是他的親生女兒在沈府教養長大,那他將會有一個容貌、品性、才情各方麵都完美無缺的女兒了!

沈成胥此刻恨不得生啖衛琴的肉,若非她的卑劣心思,今日他便不會麵臨如此糟糕的局麵!

聽到沈成胥的解釋,沈晞大致吃明白自己身上的瓜,心滿意足。她先前其實很疑惑衛琴是如何成功調換的,大戶人家什麼時候身邊仆從都多,原來還有那麼一出,給了衛琴絕佳機會。

她不怎麼誠心地替衛琴惋惜,當年衛琴但凡再狠心一些,那不就沒今日之事了嗎?

本在崩潰地喃喃著什麼的衛琴在沈成胥說話間已逐漸平靜下來,恰好聽到他最後一句話,那瞬間她的眼神有些複雜,但隨即被恐懼和怨恨蓋過。

那一夜,她孤零零地躺在鋪在地麵的舊草席上,一個人努力想將腹中的孩子生下,她哭著祈求穩婆來看看自己,可那穩婆卻被夫人的手死死抓住。

她痛得滿嘴血腥氣,可夫人卻連條活路都不給自己!她的忠心又有什麼用?當她千辛萬苦才生下寶音那刻,曾經對夫人忠心耿耿的丫鬟便死了,活下來的她隻想給自己的女兒掙得一條青雲路。

她是下人,哪怕她懷著孕,但夫人一句話,她就要跟著夫人遠行,隻因夫人從娘家陪嫁來的就她和妹妹衛畫,衛畫當時病重,她便不得不跟去。夫人的阿姐病重,她要忙前忙後,夫人的阿姐病逝,也要她忙著操勞,她的女兒險些便掉了,可換來的不過是夫人一句輕飄飄的所謂關心。

不,她這輩子已做夠了下人,她的女兒絕不能再如她這般,她要她的女兒成為誰也不能折辱的貴女!

衛琴從來不後悔當初調包一事,眼看著自己的女兒一天天成長得如此出色,還與韓王世子定了親,她夢裡都能笑出聲來。

隻是她不該一時得意忘形,在夫人病重時跟她說出真相,夫人臨死時那怨毒的眼神和死狀真真是嚇慘了她。

衛琴癱軟在地,她知道在她崩潰發泄出積壓多年的怨氣時,事情就已成了定局,且哪怕她不承認,任誰看到夫人親生女兒的容貌,都會明白一切。

但事情尚未到最糟糕的地步,當初她留了心眼,除了沈勇自己聽到的之外,未跟沈勇說太多。她可以死,她女兒不能被她牽連,她知道老爺很疼愛寶音,寶音那麼好,那麼乖巧,哪怕是作為養女養在老爺名下,也比當個下人好千百倍!

衛琴貪婪地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這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啊,能看到她女兒過了十七年的貴女日子,她也該滿足了……

衛琴說的,沈成胥說的,已經拚湊出一個完整的故事,再加上沈晞那張結合了沈成胥和他夫人優點的臉,她的真千金身份已經無疑。

沈晞想,這便是基因的強大之處。

她的目光落在衛琴的臉上,那燙傷疤痕橫亙在臉上,猙獰可怕。她想,也正因為基因的強橫,衛琴約莫是發覺沈寶音逐漸長開之後跟她越來越像,便自己弄傷了臉,免得被人看出來。

不然,一個在沈府待了多年的忠仆,當年又對夫人有恩,在沈府隻會是養尊處優,做什麼能把臉燙傷這麼一大塊?

沈晞又看向一旁震驚又無措地抹眼淚的沈寶音,漫不經心地想,或許旁人永遠也不可能知道沈寶音知不知道這一切了。以衛琴對沈寶音的母愛,哪怕沈寶音早有所察覺,她也絕無可能供出沈寶音。

趙懷淵看戲看得津津有味,他就說他當時邀請沈晞回京的做法沒錯,這不就近距離看了一場大戲?

他故作驚訝道:“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本王真是大開眼界!沈侍郎,接下來你要如何處置?血脈混淆可是大事啊!”

沈寶音聞言,麵色又蒼白了幾分,她攙著身旁的丫鬟,身形似搖搖欲墜,含淚看向沈成胥,卻隻是脈脈看著,並未出聲求情或什麼。

沈寶音越是如此,沈成胥就越是心生憐惜。雖說寶音身上流著衛琴這賤奴的血,可寶音是他寵大的,他一時也難以決斷該如何是好。

恰在此時,衛琴忽然站起身,哪怕雙腳被綁著也沒攔住她蹦跳著一頭撞向一旁的廊柱,從那力道來看,是一心求死。

沈晞沒有出手,因為她見到趙良已反應過來,一把扯住了衛琴身上的繩子,將衛琴扯得往後倒下,又用先前塞沈勇嘴的破布堵住了衛琴的嘴。

趙良有一瞬間笑得猙獰,他在詔獄見多了熬不過刑想自儘的,可從沒有人能從他手裡死掉。他攔下人之後很快退回到趙懷淵身邊,麵容平靜,與普通的侍從無異。

趙懷淵嘖了一聲:“畏罪自儘?是為了保護誰?”

衛琴一瞬間瞳孔震顫,渾身哆嗦起來。

趙良請命:“主子,小人願意為您分憂。”

沈成胥很清楚趙良的本事,心中一跳當即出聲道:“今日多謝殿下相助,接下來的事,下官定會妥善處理,今日天色不早,不敢再叨擾殿下。”

趙懷淵沒理會沈成胥的話,他要是願意,可以當任何人的話是放屁,他啪的一下又打開折扇,笑眯眯地說:“有什麼叨擾不叨擾的,本王有的是空閒。”

隻是他話音剛落,便見一麵白無須的中年男子跑了進來,後頭跟著誠惶誠恐的沈府門房。

那中年男子一見趙懷淵便高聲道:“殿下,老奴可算見著您了!皇上在宮裡等了您許久也不見您,可著急著呢,您快隨老奴去吧!”

作為沈府主人的沈成胥見到來人一驚,先有趙王,再是皇上身邊最得力的何壽何公公,今日他府上怎的不請自來的大人物一個接一個。

趙懷淵看向何壽有些不悅,但他皇兄找他,他總不好耽擱,便懨懨地對沈成胥道:“過兩日本王再來,沈侍郎可要好好處理此事,什麼人該是什麼身份莫弄錯了!”

可算能送走這尊大神,沈成胥鬆了口氣,連忙擺出恭敬的表情親自送趙懷淵和何公公。

趙懷淵偷摸朝沈晞一笑,隨後大搖大擺地離開。他不好讓旁人察覺他對沈晞的親近,但也不能完全不關注沈府的事了,不然沈成胥偷偷把沈晞害了怎麼辦?

等終於送走趙懷淵,沈成胥才長舒口氣,回來見沈晞,沈寶音幾人依然站在各自的位置,他都快憋壞了。

不等沈成胥說什麼,他眼看著剛跟著趙懷淵出府的趙良又折返回來,心中一顫連忙迎上去客氣道:“不知趙統領還有什麼吩咐?”

趙良道:“我是來替殿下提醒沈大人一聲,倘若您的親生女兒暴斃,不管是何原因,您都該儘一儘父親未儘的職責,陪她一起去。”

沈成胥:“……”

趙良說完了威脅,拱拱手轉身便走。他覺得自己回來這一趟過了些,這下旁人真要覺得主子對沈姑娘有想法了。隻是他主子覺得方才那威脅太過模糊怕沈成胥不放在心上,這才讓他再來威脅一次,如此直白,沈成胥總不可能不放在心上。

作者有話要說:  趙懷淵:溪溪隻是個嬌弱美麗的女子罷了,我可得好好護著她,不能讓人把她害了!

沈晞(突然興奮):啊?在哪在哪?誰要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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