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不就是騎馬嗎 這是少年慕艾,想親近卻……(1 / 2)

過去在先太子忌日前後幾日, 趙懷淵總會因自己母親的情緒問題而連帶著鬱鬱寡歡,然而這一回,他先是有沈晞的安慰, 再有事要做, 麵對他母親時神魂遊離, 滿腦子都在想該怎麼替沈晞查出來, 時間門也不那麼難捱了。

趙懷淵吩咐趙良先讓人盯著那富貴牙行,他不想用趙王府的下人,誰知道裡頭會不會有他母親的人?他讓趙良從他前同僚那裡借調了些人過來,這是皇帝先前給趙懷淵的特權, 他可以調動少部分的錦衣衛幫他做事。

趙懷淵暫時不想打草驚蛇, 他有感覺這富貴牙行背後有事,若隻是查抄一個牙行那多無趣,肯定要將牙行背後的人都一起揪出來。

怕沈晞等得急, 趙懷淵在幾日後又以莫名其妙的理由趁沈成胥不在家上了門跟沈晞通氣, 並且在沈成胥急匆匆地回來前又走了。

目前找王不忘妻女的事並沒有時效性,沈晞隻說讓趙懷淵慢慢來就好, 她等得及。趙懷淵便安心給趙良更多時間門了。

在兩次被趙懷淵虛晃一槍後, 沈成胥多少有點反應過來, 特彆是聽說兩次趙王來都是他那女兒接待的,他便難免多想。

百花宴上的事他可是聽說了的, 趙王當眾說會護著晞兒不讓韓王府強娶, 可這話著實沒道理,韓王府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不過就是趙王在借機羞辱韓王府罷了。

然而,沈成胥先前猜的是趙王可能是暗中要讓晞兒對韓王世子做點什麼,可趙王卻當眾這樣說, 那豈不是有些矛盾了?

因此沈成胥還是忍不住想,趙王會不會就是衝著他這女兒來的呢?

如今沈晞認回來已經一個月了,沈成胥見她的次數屈指可數,就他所知,他那兒子也是不怎麼見她。但他隱約感覺到,她跟他的妾室們和庶女相處得尚可。

許是剛回來那會兒她半夜敲鑼哭孝對他造成了嚴重的影響,再加上後來鬨出的那些事,他至今還是不大願意看到她。

隻是這回他卻必須見她問問清楚了。

沈成胥來到桂園時,沈晞剛送走趙懷淵不久,正在百無聊賴地翻話本。

見到自己的親爹,她也懶得從躺椅上站起來,隻抬了抬眼皮道:“父親,趙王殿下已經離開了。您不知道他生了多大的氣,女兒耗費唇舌才將他勸走。再有下回,您還是自己來吧!”

沈成胥聽到這個就生氣,要他自己去應對趙王,那也得他見得著趙王才行啊!昨日明明是他的休沐日,趙王殿下卻不來,偏要今日來,這真是想找他算賬嗎?他怎麼覺得就是故意找他不在的時間門來呢?

更何況,以趙王無法無天的性子,真要找他,又不是不能來衙署找他!

見沈晞躺在躺椅上沒骨頭的樣子,沈成胥皺眉道:“如此儀態像什麼樣子!我已為你找了教禮儀的嬤嬤,明日你便學起來。”

沈晞終於坐起身笑道:“父親,您過來應該不是為了說嬤嬤的事吧?”

沈成胥輕咳一聲吩咐桂園的下人:“你們都退下。”

小翠先是看了沈晞一眼,見她點頭,才跟著其他人一起退出桂園。

沈成胥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斟酌了會兒才道:“為父問你,趙王殿下可對你有意?”

沈晞一臉無辜:“這個您應該去問趙王殿下吧?我怎麼知道他的心思。”

沈成胥道:“你果真不知?那他怎幾次三番來尋你?”

沈晞道:“他找的明明是父親您啊,可不是我。說起來,這兩次我受累招待他,真是吃不好也睡不好,父親您沒有一點表示嗎?”

沈成胥:“……?”做什麼,這是要直接跟他要錢不成?

他剛這麼想著,沈晞便攤開了手掌。

沈成胥怒道:“先前為父不是給了你那麼多銀子嗎?你不會用完了吧!”

沈晞道:“那不是您賠償我的嗎,是兩碼事。誰會嫌錢多啦?”

沈成胥氣到心梗,他怎麼會有這樣市儈的女兒,都掉錢眼兒裡去了!他不敢相信趙王會看上他這個女兒!

沈成胥深呼吸了幾次才將怒意壓下,他說:“等你跟教養嬤嬤學學怎麼做貴女,為父會替你找個好婆家。你自己也要自重,少與趙王殿下來往。”

沈晞已十七歲了,他都不知道為何她至今還是未婚。一般女子未及笄就要開始相看了,早的及笄後便成婚,再晚也不會超過十七。他這女兒在鄉下長大,照理說該更早成婚才對。

他忽然想到,他好像從未問過她在鄉下過的是怎樣的日子……

這一刻,作為沈晞親生父親的沈成胥難得生出了一點愧疚。倘若她在自己膝下長大,也不至於長成這般粗鄙的模樣,說起來她如今這樣也不能怪她。

沈成胥接著想到,他也好些日子沒去見過寶音了。自從兩人身世揭開,寶音便在春歇院中待著,連院子的門都沒出。

沈晞道:“我養父母答應我,我若不點頭,絕不會給我定親。父親,您不會還不如我養父母對我好吧?”

沈成胥斥道:“胡鬨!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容你兒戲!”

沈晞望著沈成胥笑道:“父親您要不肯答應我也行,那我下回再見到趙王殿下便汙蔑他輕薄我。他又不喜歡我,被我汙蔑肯定不能認的吧,那他會如何呢?”

沈成胥不敢置信:“你敢!”

沈晞笑眯眯地說:“我鄉下來的,有什麼做不出的啦?”

沈成胥驀然想起了被敲鑼哭孝支配的恐懼。他或許能關沈晞一時,卻不可能關她一輩子,如今趙王還在關注他府上,他便不可能對她多做什麼。而看她上淮陰侯府時的作為,像是會在乎名聲的人嗎?倘若他真硬要給她找婆家,她說不定真會汙蔑趙王!

他還不知趙王對他這女兒是什麼心思,趙王此人又是受不得委屈的,倘若晞兒汙蔑趙王,而趙王又不願意要晞兒,那麼趙王絕對會把事情鬨大,到時候全京城知道丟臉也就罷了,皇上也會以為是他授意的而為趙王出氣,到時候他也完了!

思來想去,沈成胥發覺自己還真的拿沈晞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他按捺下情緒不解道:“你都已十七歲了,再在家待下去便成了老姑娘,到時候找不到好的婆家,苦的還是你自己!”

沈晞挑眉笑開:“父親,您是不是忘記我的身份了?哪怕我是侍郎嫡女,可過去十七年我在鄉下長大,門當戶對的人家又如何看得上我?既然反正也找不到好人家,那我急什麼?”

沈成胥恍惚一瞬,其實晞兒笑起來的樣子跟他夫人真的很像,哪怕是在鄉下長大,她依然長成了明眸善睞的模樣,皮膚白皙嬌嫩,倘若不是知道她底細的人,完全看不出她是在鄉間門長大。

當然,前提是她不要開口。她若願意裝一裝,還是像個貴女的,可她說話卻好像總想把人氣死。

想到這樣模樣好的女兒本來是可以名揚京城的,沈成胥心中又軟了幾分,語氣平和道:“為父可為你挑選個上進的貧寒學子,他不敢嫌棄你的出身,待他將來高中,便能給你體麵。”

沈晞沉默一瞬,她能感覺到沈成胥態度的變化,這一刻,他好像才真的有了幾分父親的樣子。

“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沈晞說著,見沈成胥因她的話而放下心,忽然話題一轉,“可我會嫌棄啊。我是三品官員的嫡女,憑什麼要嫁個不知道能不能考上的窮書生?我才不要扶貧,能配得上我的得是韓王世子這樣的!”

沈成胥:“……”這會兒怎麼不說自己是鄉下來的了?!

他指著沈晞半晌氣得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喘勻了氣才道:“行!你少肖想韓王世子,你的親事我不管了!”

說完,沈成胥拂袖而去。

沈晞在後頭叫他:“父親等等!”

沈成胥氣惱地回頭,卻見沈晞正攤開手看著他笑:“您還沒給我接待趙王的受累補償呢!”

沈成胥感覺自己再多跟沈晞多說兩句話能少活好幾年,氣急敗壞道:“……我會讓沈安給你!”

這回他是真拂袖而去,走得飛快不再給沈晞說話的機會。

等快走到夏駐居,沈成胥才反應過來,關於趙王殿下的事他好像還沒有細問,兩個人單獨在一起時都在說些什麼他也不知。可一想到沈晞那氣死人不償命的模樣,他便不想再去找她了。

趙王殿下腦子壞了才找沈晞這樣的女子回去天天氣他!

晚些時候,沈晞收到了沈安送過來的一百兩銀子,她也不嫌少,拿出一錠五兩的,拿剪子剪了,給桂園的下人分賞。

桂園的下人高興得跟過年一樣,嘴裡的吉祥話說個不停。

沈晞想,小翠勉強雖合格了,知道要聽她的,而不是沈成胥的,早晚桂園的其他下人也該跟小翠一樣才是。

反正是白得來的銀子,這麼用出去她也不心疼。

這日沈寶嵐來了桂園,給沈晞看魏倩的信。信上說,過幾日便是今年最後一次的聆園雅集,問她們去不去。

聆園說是園,其實不如說是一片山地邊的平原。聆園主人是位早已致仕的老尚書,年輕的時候也是個風流少年,歲數大了也愛看活潑的少年少女肆意綻放青春,因此一年中總要舉辦幾次雅集,這雅集不比詩文,比的是騎射,武藝,還有打獵。

如今天氣愈發冷了,待到真正的冬日,山中便見不到多少獵物,因此這是今年最後一次,等下一次便要明年開春了。

有熱鬨沈晞自然要去湊,因此沈寶嵐回了魏倩,到時候就在聆園見。

並非每一個去的都會參與比試,不少人就是去看張揚少年們比賽的。沈寶嵐興致勃勃地來與沈晞商討穿什麼衣裳去,為了不顯得太過高調,她想穿利落的騎裝。

當初韓姨娘給沈晞準備的衣裳裡包括了兩套騎裝,都是秋冬能穿的,一套紅色,一套靛藍。沈寶嵐看過後賴著要沈晞穿靛藍的,跟她一樣的顏色,一人如此穿才叫人一眼看出是姐妹。

那日沈成胥來找沈晞被氣走後,過幾日他便備上厚禮去了趙王府,說是給趙懷淵賠罪,因而他後來便不好再找理由來見沈晞。她想,在聆園雅集上大約能見到趙懷淵。

到了十六這日,天朗氣清,中午沈寶嵐跑來沈晞這邊吃午飯,飯後一人稍作休息,便共乘一輛馬車去城東的聆園。

沈寶嵐很興奮,她時不時掀開車簾看到了何處,口中道:“我早就想來了,先前寶音姐姐不喜這樣的集會,我也不好來。”

她知道沈晞不忌諱提及沈寶音,此刻便隨口說了一句。魏倩此番邀約,還是她早就跟魏倩提過,她的一姐姐要多參加這樣的活動好融入京城,才會特意在信中提及。

沈晞聞言好奇地多問了一句:“沈寶音這些時日便日日待在春歇院?”

沈寶嵐點頭道:“是啊,我去看過寶音姐姐,她看起來還好,隻是大約是怕丟人,便不願出門。”

到底做過十幾年的姐妹,沈寶嵐對沈寶音還是有幾分姐妹情在的,不過她覺得一姐姐還是比寶音姐姐厲害,寶音姐姐覺得丟人便不肯出門,可一姐姐什麼都不怕,依她之見,若誰真敢嘲笑一姐姐,到頭來丟人的隻會是那人自己!

沈晞並未再說什麼。她先前覺得沈寶音可能是有些心機在的,隻是沒有證據便也作罷,如今沈寶音避她的鋒芒連麵都不露,也不知是在憋個大的,還是真的想開了當她的沈家養女。

沈晞自覺是個講道理的人,沈寶音要是不來招惹她,她也不會針對對方。

馬車慢慢駛出了城,城門處人來人往的很是熱鬨。

在車廂內恰好安靜下來的那刻,外頭忽然一陣馬的嘶叫聲,車廂一震,隨即陡然往前衝去!

沈寶嵐尖叫著往後倒,沈晞忙一手攬住沈寶嵐的腰,另一手將小翠和南珠一人按趴下,在無序顛簸的車廂中護著三人。

車廂亂晃,掀開的車簾外是不停起伏地平線,馬兒像是瘋了一樣往前衝,而車夫死死拉著韁繩,大呼小叫的,卻毫無用處,好幾次險些連他自己都被甩下馬車。

外頭是見到驚馬的呼和聲,耳邊是三人驚慌的喊叫聲,沈晞卻在冷靜地思索該如何讓馬停下而不露她的武功。

她在混亂間門看到馬屁股上有一支箭,猜測可能有人在盯著她這邊,她若出手勢必暴露。

也不知是誰如此明目張膽要害她,但這會兒她卻顧不上多想了。

沈晞從靴子中拔出匕首,這是她光明正大當著沈寶嵐的麵放的,說是匕首比較配騎裝,沈寶嵐便也鬨著給她自己也放了一把。

此刻她爬出去將繩子割斷就好,車廂可能會翻,但總比不知被馬帶著撞上哪裡或摔下哪裡的好。她又不是普通的貴女,作為一個在鄉下生活了十七年的農女,有著一把子力氣很合理吧?

沈晞剛要出去,便聽到一陣馬蹄聲靠近,緊接著從亂飛的車簾間門,她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另一匹馬上飛身躍起,跳上那受傷的馬,拉住韁繩安撫受驚的馬兒。

馬又前衝了數百丈,才逐漸停下。

似是怕馬再次發瘋,不等車子停穩,那人便將馬與馬車分開,隨後利落地跳下馬,走到馬車前。

“可有受傷?”那人沉聲道。

沈晞認出來對方是韓王世子趙之廷。

她將匕首塞回靴子裡,擺出個驚魂未定的表情,這才掀開車簾道:“原來是世子,多謝您相助,不然我們姐妹也不知會如何。”

趙之廷看到裡頭竟是沈晞,微微一怔,隨即頷首:“沒事便好。”

他頓了頓,又低聲道:“馬身上有一支箭,怕是有人故意為之。”

沈晞看了趙之廷一眼,她想起了那一夜趙之廷那淩厲的一箭,不過這應該跟趙之廷無關,他沒可能認出她就是那晚的灰衣人。

沈晞裝作吃驚地捂住了嘴:“怎麼會……我才來京城一月,怎麼會有人要害我?”

她回頭看沈寶嵐:“寶嵐,可是你的仇家?”

驚魂未定的沈寶嵐:“……”一姐姐您聽聽您說的是什麼話,我隻是個大門不出一門不邁的庶女啊,我上哪兒跟人結仇去?

她紅著眼柔弱無比地搖頭:“一姐姐,我都不怎麼出門,沒有仇家的。”

沈晞的目光於是落在兩個丫鬟身上。

南珠:“……”一小姐我隻是個丫鬟而已,不會有人如此大費周章要殺我這樣一個小小的丫鬟!

小翠老實地搖頭:“小姐,奴婢也沒有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