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妻女去向 你母親是你母親,那不是你的……(1 / 2)

陳寄雨在來京的路上就天天想著沈晞, 一會兒想溪溪姐真是絕情,到京之後連點兒音訊都沒有,一會兒想也不知那趙王是否可靠, 溪溪姐在京城可是受了欺負, 身不由已,以至於連個信兒都傳不過來。

就這樣想了一路, 等到了淮陰侯府, 她簡單安頓好, 見過各位長輩之後, 便趁著老祖宗給她安排的教養尚未開始,帶著丫鬟出來跑到了侍郎府。

不送拜帖直接上門是失禮的,但陳寄雨已經等不及了, 她就想知道溪溪姐過得怎樣。

結果這一看, 溪溪姐麵色紅潤, 麵上帶笑, 還有旁人親近,可見這小日子過得非常不錯。

因而,陳寄雨對沈晞的擔心壓了下去,不服輸的勁兒便冒了出來。

她這個妹妹不夠好嗎?憑什麼還要再認彆的妹妹!

見陳寄雨瞪著眼睛非要自己給一個答案,沈晞隻好介紹道:“這是我的三妹妹,沈寶嵐。寶嵐,這位是我小時的玩伴, 濛北縣知縣千金,也是淮陰侯府的表小姐, 陳寄雨。”

沈寶嵐一聽到淮陰侯府這名號便不可思議地說:“她是淮陰侯府的?二姐姐那你怎麼還見她呀?萬一害了你怎麼辦!”

陳寄雨哪能接受這樣的詆毀,當即豎眉道:“你在胡說什麼,我怎麼會害溪溪姐!我看你才是想害溪溪姐的人, 你在挑撥離間我跟溪溪姐的感情!”

沈寶嵐如今最受不了的是彆人對她和二姐姐姐妹感情的懷疑,立即針鋒相對道:“誰不知道淮陰侯府跟二姐姐的恩怨,你是淮陰侯府的表小姐,能有什麼好心?我跟二姐姐好著呢,我看你就是嫉妒我!”

陳寄雨被沈寶嵐的態度激怒,也顧不得詢問淮陰侯府和沈晞有什麼恩怨,大怒道:“我嫉妒你?我跟溪溪姐同榻而眠的時候,你還沒見過溪溪姐呢!”

眼看著二人一個照麵就已經叭叭叭了兩個來回,沈晞忙伸手攔住二人,再教她們這樣吵鬨下去,趙懷淵都不知要等多久了。

趙懷淵肯定是不好意思再在晚上偷偷上門,今日正好下雪,他才敢白日趁著視線不好可以遮蔽身形而過來,近期這可能是她從他嘴裡得知真相的唯一機會,她可不想就這麼錯過了。

“好了,彆再吵了。你們都是我的好妹妹,我希望你們能好好相處。若不能,至少彆吵架。”沈晞擺出姐姐的架勢斥責道,不凶一點不行,她們說不定會以為她說著玩呢。

沈寶嵐和陳寄雨二人果然被沈晞的冷臉嚇到,一個個閉了嘴。

陳寄雨湊過來挽住了沈晞的另一條胳膊,撒嬌道:“溪溪姐,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諒我好不好嘛?我以後不跟她吵了。”

沈寶嵐不甘示弱道:“我也不吵了。二姐姐,我是你的親妹妹,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沈晞見二人都迅速道歉服軟,便道:“行吧,既然你們誠心道歉,我也不追究了。寶嵐,寄雨一直跟著她父母在外生活,不能完全算是淮陰侯府的人。寄雨,寶嵐是我庶妹,自我來後與我很親近。不要因為一些誤會而吵架。”

二人均乖巧點頭。

沈晞又對陳寄雨道:“你可是偷偷來的,並未跟侯府的人說過?”

陳寄雨點頭:“我是想快點見到溪溪姐嘛!”

沈晞咳了一聲道:“我得先說一下我與淮陰侯府的恩怨。先前參加百花宴,我與褚芹有了一些誤會,後來褚芹自稱有鬼,被鬼嚇得瘋癲,淮陰侯府要我上門道歉,我便帶了不少人上門,並且機緣巧合下治好了褚芹。不過嫌隙已生,之後兩邊都沒有來往。”

陳寄雨聽得瞪大了雙眼:“還有這回事!哇,怪不得我覺得如今褚芹表姐沒有早些年那麼討厭了呢,原來是被嚇到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的笑,她本來就不喜歡淮陰侯府,每次來都要被人當麵諷刺,暗地裡說閒話,偏偏她母親非要她回來京城找個好夫婿,她哪裡拗得過母親,隻好來了,想著至少京城還有個溪溪姐,不至於那麼孤獨。

沈晞接著道:“所以,你今日先回去吧,今後最好是不要與我太親近,不然我怕你會被遷怒。”

陳寄雨的笑一下子垮下來,急切地說道:“這怎麼可以!我跟侯府的人又說不上話,他們都覺得我是小地方來的,看不上我,我隻有溪溪姐你了!”

沈晞道:“再看不上你,還能比得過看不上我嗎?不要在意就好。最近我也見過了不少青年才俊,其中有些與你也相配,到時候我幫你牽牽線。”

一旁聽到沈晞不讓陳寄雨常來親近的沈寶嵐臉上的笑容攔都攔不住,可聽到沈晞這話,她臉上的笑容也一下子垮了,委屈道:“二姐姐,你怎麼不給我介紹青年才俊!”

有好東西不先給自家姐妹,竟然給外人,二姐姐也太偏心了吧!

沈晞無奈道:“忘記那次我們說的成婚年紀了?”

沈寶嵐登時閉嘴。

她想說那憑什麼陳寄雨可以,但一想,上次二姐姐說過的,因為二姐姐覺得過早生育對身體不好,可旁人家也不好管,隻能管自家的。

也就是說,她才是二姐姐唯一的親妹妹,因而要被管著,不管是倩倩還是這個陳寄雨,都沒有她親近!

想通之後,沈寶嵐頓時釋懷了,她甚至還能心平氣和地看著陳寄雨笑道:“二姐姐眼光可好了,不久前才幫我的閨中好友找到了個如意郎君,有二姐姐在,你放心便是。”

陳寄雨狐疑地看著沈寶嵐,隻覺得對方好像不安好心的樣子,不然怎麼會突然就對她改了態度?

但她今日就是為溪溪姐來的,懶得去想彆人,便不管了,仰頭看向沈晞嬌嗔道:“溪溪姐,我不想嫁人,我還想像以前一樣我們兩個經常一起出來玩。”

沈晞笑道:“嫁人了也一樣啊。你母親對你的婚事期待很高,你對夫君若有什麼要求,我可以幫你留意。若是必須成親,至少要兩情相悅嘛。”

陳寄雨噘嘴:“我不要。反正到時候不管老祖宗給我找什麼樣的人,我都拒絕好了,總不能強逼我成親。”

沈晞望著陳寄雨的目光很是柔和,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呢,沒有心機,也不像寶嵐這些京城閨秀一樣目標明確,隻是依然想維持現狀。

她柔和笑:“行,不急,慢慢看慢慢找便好。”

見沈晞沒有逼自己,陳寄雨開心地笑了。她在家裡說這種話,就會被她母親罵一頓,說她不知好歹,說女人哪有不嫁人的。

可溪溪姐都十七了也沒有嫁人,不也很開心嗎?自由自在的,多好啊,她見過一些嫁人的姑娘,婚前還是活潑的性子,婚後哪怕夫君的性情再好,也總會像是被磨了棱角,心心念念隻剩下夫家,想為夫家生下兒子,想侍奉好婆母,與小姑小叔和睦相處。

她不想那樣,她很害怕。

陳寄雨眼眶微微有些泛紅,小聲道:“有溪溪姐這句話,就夠了。”

沈晞摸了把陳寄雨的腦袋,輕聲道:“今日你先回吧。將來我們還有很多機會再聚的。”

沈寶嵐瞧見了陳寄雨泛紅的眼眶,不知她為何難受,但看著也有些心酸,便道:“你等著看好了,若是這雪再多下幾日,肯定有人會辦賞雪會,到時候你就再能見到二姐姐了!”

陳寄雨想到淮陰侯府的那一大家子,確實也不想讓溪溪姐為難,便隻好道:“那好吧,我先回去了。溪溪姐,下回你可要好好跟我說說,到京城之後你都遇到了些什麼。”

沈晞笑應道:“一言為定。”

陳寄雨一步三回頭地被送走了,沈寶嵐想跟著沈晞回桂園,她本來就是打算來找沈晞一起賞雪,再喝點梅子酒,那真是美極了。

但沈晞卻口稱有些困,要回去睡回籠覺,硬是把沈寶嵐趕走了。

陳寄雨離開侍郎府之後,心情好一陣糟一陣,等回到了淮陰侯府,她便讓身邊跟來的丫鬟嬤嬤都出去打聽下淮陰侯府和溪溪姐的恩怨。

等到所有下人回來跟陳寄雨學著都聽到了些什麼,陳寄雨瞪大了眼睛連話都要不會說了。

她們聽來的不隻有淮陰侯府和溪溪姐的恩怨,還有溪溪姐入京後的一係列“壯舉”,不知真假,但既然有人傳,想必溪溪姐確實做出過點事兒來的。

陳寄雨與一群濛北縣來的跟沈晞都熟悉的下人說了半天,最後她忍不住感慨道:“不愧是我的溪溪姐,真厲害啊,竟能讓戰神和趙王都對她傾心!”

侍郎府內,沈晞並不知陳寄雨都聽到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打發走了兩個小姑娘之後,她趕緊往回走。

卻見桂園內小翠正滿臉緊張地站在她的臥房門口,一見到沈晞回來便趕緊衝上來,湊到她身邊小聲道:“二小姐,趙王殿下來了!”

剛才沈晞急急跑了出去,小翠想追但被沈晞一揮手便隻能留下,她本想進臥房去收拾下,哪知一進去就看到裡麵坐著個大男人,差點把她嚇死,等看清楚是趙王,她甚至都沒敢多停留一刻,匆匆說了句“奴婢出去守門”便趕緊出門守著了,絕不能讓旁人發現趙王!

沈晞道:“知道了,你守著門。”

她頓了頓又指了個方向道:“你去那邊看看,若趙統領在,請他去空房裡歇著,喝杯熱茶。”

小翠凝重地點頭,二話不說便跑開了。

沈晞開門,隻見趙懷淵剛站起來一副要躲的樣子。

見是沈晞,他便止住身形。方才要不是聽小翠說要守門,再加上沈晞曾說過小翠可信,他可不能讓小翠就那麼跑出去了。

沈晞關上房門,脫下披風掛好,攤手示意趙懷淵坐下。

房間裡有地龍,很暖和,沈晞先給自己倒了杯有些涼的茶水,一口飲儘。剛剛匆匆跑去攔截,再將二人都勸返,還真費了她些口舌。

趙懷淵在沈晞離開期間已經喝了好幾杯水,可此刻見她喝水,水順著喉管咽下,脖頸處高低起伏,他忽然莫名乾渴,也忙低了頭,給自己又倒了一杯。

這會兒是白天,隨時可能有人找過來,因而沈晞直入主題道:“殿下,你今日來可是要跟我說明永平伯的情況?”

趙懷淵聞言微微蹙眉,麵上似有些愧疚,垂下視線道:“是。”

沈晞看出趙懷淵的複雜心境,安慰道:“不管真相如何,殿下直說就是。若非殿下,我自己很難查到什麼,不管其中有什麼內情,我都不會怪你。”

她之前就在想,從時間上看,永平伯所做之事說不定與二十年前的先太子有關,而趙王的母親這期間竟然入宮過,那麼這其中的真相很可能是牽扯到了趙王府。

她很清楚,不是趙懷淵,她哪怕能查出老頭妻女的去向,也隻怕要耗費無數功夫,甚至可能暴露自身,因而不管真相是什麼,她是不會遷怒他的。二十年前,他才是個繈褓中的嬰兒啊。

有沈晞的話,趙懷淵眉間的皺痕終於淺了些,終於說道:“事情要從二十年前說起,那時我兄長去世,皇兄登基,當時的征西大將軍認為是皇兄害死了我兄長,便起兵造反,後來征西大將軍兵敗被殺,他的親眷、至交都受了牽連。征西大將軍的兒子與當時還是小伯爺的永平伯是至交好友,自知逃不脫,便將當時已八歲的兒子托付給永平伯。”

沈晞沉默聽著。八歲已到了能被斬首的年紀,所以永平伯幫忙是有極大風險的,甚至被人說是謀反同謀也很可能。也難怪他那日麵對趙懷淵會想殺人滅口。

當初征西大將軍是為了趙懷淵的兄長而起事,然而永平伯隻是完成征西大將軍的兒子的遺願而已,跟英年早逝的先太子無關,自然也不會對趙懷淵手下留情。

“為了照顧那小孩,永平伯除了安排心腹之外,還通過富貴牙行找了些下人,毒啞了免得泄露風聲。”趙懷淵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沈晞已有不好預感,目光沉沉地看著趙懷淵道:“繼續說。”

趙懷淵垂頭道:“一年後,那孩子因本就體弱,加之全家遭禍受了刺激,還是病死了。除了永平伯的心腹,其餘照顧過這孩子的下人全被滅口。”

好似最後一隻靴子落了下來,沈晞垂下眼盯著麵前的水杯,喉嚨有些發緊。

在看到老頭那封信的時候,她以為要找到他的妻女沒那麼難,可誰知道竟然是這麼個結果。

那是二十年前,那時候老頭還在南方武林中叱吒風雲,當著他的武林高手,然而他的妻女卻早已成了一抔黃土,他卻一點兒都不知道,還以為她們跟著富商過著不必風餐露宿的好日子。

沈晞有些難受,哪怕她沒見過那對母女,依然為她們的遭遇感到憤憤不平。

先是遇到了老頭這個不負責任的丈夫和父親,好不容易跟了個富商,以為能過上幸福平和的日子,沒過幾年好日子卻被人轉手賣掉。賣就賣吧,又恰好遇到征西大將軍造反,被賣去一個注定無法活著離開的地方,最終果真隻撐了一年。

“不過……”趙懷淵又道。

沈晞看到了希望:“不過什麼?”

趙懷淵遲疑道:“還不能確定真假。當年永平伯那個心腹還活著,他說買來的下人都是些歲數大的老婆子,你要找的母女,可能那女兒還活著。”

沈晞因這話而燃起希望,有一個活著總比全死了的好。她都沒有報答過老頭,不管是他的妻子還是女兒都好,至少要給她一個還清恩情的機會。

她回憶了下說道:“我那忘年交說過,他女兒是太和十六年生的,二十年前是十四歲的年紀。”

太和三十年,先太子去世,當今皇帝登基,第二年改元宴平。當時老頭的妻子岑鳳應該是有三四十歲,這個年紀在這時代都已經能當祖母外祖母了,被永平伯的心腹選中是有可能的,但當時老頭女兒王岐毓還青春靚麗,送去這種必死的地方不劃算,確實極有可能是被分開賣的。

趙懷淵道:“當年的往來記錄還在。對得上的時間內有兩對母女,但要查清楚具體去向,還需要時間,還不一定能查到。”

畢竟事情太遙遠了,二十年,那麼漫長,當時他才出生不久。

但見沈晞皺眉,本就心虛的趙懷淵立即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查到的!”

有希望沈晞就很滿意了,她也不客氣,點頭道:“那之後還要麻煩殿下和趙統領了。”

趙懷淵忙道:“不麻煩不麻煩,應該的……”

他還猶豫著要不要說另一部分,卻聽沈晞疑惑道:“永平伯為何還留著那些記錄?”

這種隻有證明自己罪證作用的東西,根本沒有必要留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