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晞再一次肯定，她就是個俗人，會被美麗的外表魅惑。眼前的趙懷淵笑得太好看了，令她忍不住生出想要據為己有的犯罪念頭。</p>
在她來之前他明明怨氣很大，可她還沒開始哄，隻是喂他吃了糖，他便完全不記得之前在氣什麼了。</p>
怎麼能這麼可愛啊!</p>
沈晞彆開視線，將買的一堆東西放到一旁，轉移話題道： “你等我有什麼事?”等了她一個時辰，多半是有要緊事。她讓下人都離開，包括小翠，而趙良也聽趙懷淵的話退下了。</p>
趙懷淵麵上還帶著喜色，但見沈晞神情已嚴肅許多，他也不好再糾纏，忙斂下笑容道： “是關於我兄長的事。因時間過久，當年的一些人死的死散的散，我隻找到了一人。"</p>
沈晞道： "趙良查的?"</p>
趙懷淵點頭： “是，他可能沒告訴皇兄，或者告訴了皇兄，但皇兄並未阻止。不管是哪一種可能，便先繼續用著。"</p>
沈晞讚同，畢竟他們手頭也沒有更得用的人，有些更隱秘的事再支開趙良好了。她這邊，王五或許也能派些小用場。</p>
趙懷淵並未賣關子，直接道： "你還記得那周嬤嬤嗎?她名周巧，是我表姐身邊的嬤嬤，當年我兄長常在章德殿留宿，周嬤嬤便時常替表姐去探望照料他，也算是那時的舊人。"</p>
沈晞對於那位周嬤嬤還有印象，當初他們一家被叫去韓王府退婚，先是曹嬤嬤為難她們，接著就是那位周嬤嬤。周嬤嬤威嚴，不容易動怒，但若是關於趙之廷，則相對容易被引動情緒。</p>
而且，她記得當時趙之廷對周嬤嬤還算敬重，他多半是周嬤嬤照料著長大的。沈晞道： “我記得她，在韓王府地位比較高，連趙之廷都敬重她。”</p>
趙懷淵一頓，聽到沈晞口中提及趙之廷都讓他極其不爽，但這會兒說著正事，他隻好當不在意，繼續道： “趙之廷可以說是周嬤嬤帶大的，直到他十五歲周嬤嬤才回到表姐身邊。”</p>
如此可見，周嬤嬤是韓王妃極其信任的人，不然不能讓她去照料唯一的嫡子。</p>
她低聲道："這樣，就不好打草驚蛇了。"</p>
這樣的多半是打死也不會說一句主人秘密的忠仆，哪怕他們打算豁出去把人綁來，怕是也一句實話都問不出來。</p>
趙懷淵道：“是，我正讓人繼續盯著。我兄長的事也不急於一時，將來總有露出破綻的時候。”或許是拿捏到了周嬤嬤的什麼人或什麼事，總能作為突破口。</p>
沈晞清楚，就跟當初查薑杏兒一事一樣，時隔太久，查得艱難，且查出來的東西時效性也差，確實不必著急。</p>
趙懷淵再講了一些其他的舊人去向，能查到的人不多，其中絕大多數早都死了。有些是被當時震怒的懿德太妃處死的，她恨他們連先太子都照料不好，有些當時躲過一劫，事後卻因為各種原因死了。</p>
先太子本來就不是窮奢極欲之人，身邊照料的人並不多，因而這樣一鬨，唯一確定還活著的便隻剩下了周嬤嬤。</p>
最後趙懷淵道： “我會繼續查的。當年死因可疑的，我也會繼續調查。”</p>
當年親曆的人不肯說，他們便隻能從邊邊角角的地方著手了，能查到多少是多少。說完了正事，天色已不早，可趙懷淵卻不大想走。他到底還是問出來了，語氣有些小心翼翼的： "溪溪，你今日怎麼出門了那麼久?"</p>
沈晞坦蕩道： “我去安排薑杏兒之事。她願意離開，我便接她出來了。”</p>
趙懷淵聽沈晞說得簡單，但他知道，要從韓王府裡把人弄出來，必定不可能繞過趙之廷，也就是說，先前溪溪確實跟趙之廷在一起。</p>
趙懷淵悶悶道： “是趙之廷幫忙的?”</p>
沈晞沒瞞他： “是，我說我與薑杏兒一見如故，不忍心她在韓王府內衰敗，他便答應了。他不知道薑杏兒是我故人血脈。"</p>
沈晞本就是故意這樣說，而趙懷淵也立即領會到了她這話的意思。</p>
這不就是說親疏有彆嗎?溪溪能告訴他的事，卻不能告訴趙之廷，他才是對溪溪來說更重要的那一個!</p>
哪怕他明知這是溪溪故意說來給他聽的，他也高興。她怎麼不哄彆人就哄他呢?說明她就是在乎他，所以在意他的心情，不願讓他不高興。</p>
這會兒趙懷淵是真正的被哄好了，等了一個時辰的怨念瞬息間消失無蹤。他，才是那個在溪溪心裡占據更重要地位的男人，趙之廷可以滾開了!趙懷淵被徹底哄好，因而在沈晞要送客時，他也不賴著，乖乖地離開了。</p>
他想，薑杏兒都接出來了，想必將來溪溪也沒什麼事要去再見趙之廷，那可真是太好了</p>
!正如趙懷淵所想，沈晞在薑杏兒離開韓王府之後，確實不打算再多跟趙之廷接觸。</p>
看看每次她跟趙之廷在一起時趙懷淵那炸毛的樣子，還是讓他的毛歇一歇吧。</p>
趙懷淵回去時心情很好，趙良在後頭默默跟著，想著</p>
方才沈二小姐那後退幾步的舉動，還是不用告訴主子了。</p>
趙懷淵回到府中時，門房送上了一封信，卻是來自趙王府。</p>
趙懷淵本不想看，但門房說送信的人很急，說趙王妃這次是真的病重，因而不得不趕快送信來。寫信的是王府長史許千舟，信不長，就說趙王妃病重，請他趕緊回府看看。</p>
在趙懷淵搬出來的這段時間，不知是悔悟了還是彆的什麼，趙王妃沒怎麼來糾纏過，更沒借口病重讓他回去，因而趙懷淵看到這信到底還是信了幾分，隻猶豫片刻便坐上馬車回府。</p>
那到底是生他養他的母親。</p>
與此同時侍郎府上，沈晞正吃著飯，門房卻找來桂園，說是有人求見，對方自稱姓林，是禮部尚書家的。</p>
沈晞覺得奇怪，禮部尚書跟她有什麼交情?總不能是因為最近她和趙之廷與趙懷淵之間的三角關係鬨得沸沸揚揚，派人過來罵她的吧?</p>
她叫人進來，來人是個小廝，見了沈晞便恭恭敬敬地低聲道： “回沈二小姐，小人是受主子所托，來同您說三件事。今日趙王府上買了迷魂散，太妃娘家的一位適齡姑娘今日也入了趙王府，太妃病重。"</p>
沈晞：</p>
這小廝說完便告辭離開，留下沈晞有些莫名。</p>
迷魂散她知道是類似蒙汗藥一類的東西，吃了後會昏睡不醒。那另外兩件事呢?</p>
這小廝自稱來自禮部尚書家，可她跟禮部尚書……哦對了，她想起來了，賢妃正是禮部尚書的女兒。</p>
賢妃的人一直在盯著趙王府嗎?賢妃知道大皇子溺水一事是太妃做的?如果是這樣的話，賢妃盯著趙王府的理由有了，可為什麼要來找她說這些事?</p>
她當時救了大皇子，賢妃對她的感激是挺真的，來說這些難道是為了報恩?讓她想想，太妃病重……那麼趙懷淵多半是要回去看看的。</p>
再結合另外兩件事，那麼賢妃想來暗示她的是什麼事便一目了然了。沈晞抿唇，冷著臉吩咐道： "小翠，我們出府!"</p>
>有些人，真是不配當媽!</p>
趙懷淵見到孫瑜容的時候，孫瑜容確實臥病在床。</p>
好像是春末的花兒迅速衰敗，孫瑜容的臉色灰敗，神情憔悴，見了趙懷淵時，那雙無神的眼睛才終於多了幾分喜色。</p>
孫瑜容拉著趙懷淵的手紅著眼睛道： “懷淵，你總算來了。母親還以為，今生都見不著你了。”</p>
趙懷淵看著自己的母親這個模樣，也很心疼，忘掉了往日的爭執，他溫聲道： "怎麼會，母親還能健健康康地活許久呢!"</p>
孫瑜容蒼白的麵上多了幾分紅暈： “好，好。有你這句話，母親定會好起來的。懷淵，那你今日來，便不走了吧?過兩日便是除夕，辭舊迎新之時，一家人怎能分開?"</p>
趙懷淵原本是打算今年的除夕不回趙王府，並且他還要偷偷跑去找沈晞守歲，但見自己母親這樣哀哀懇求，他哪裡還說得出離開的話?</p>
見母親病得這樣重，他也怕自己陪不了她多久了。</p>
"好，我留在府內過除夕，等年後再走。"趙懷淵道。孫瑜容的眼淚便落了下來： "懷淵，你還是要走……"趙懷淵不語。</p>
孫瑜容見他不應，終於還是止了哭歎道： “算了，母親也不勉強你，你能留在府中過除夕，已是足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