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懷淵沒想到這一回他母親這麼好說話,一種特彆的喜悅油然而生。這一回他的抗爭,終於讓他母親意識到過去她對他的傷害了嗎?她可是願意改變了?</p>
因為這樣隱秘的期待和喜悅,在孫瑜容提出想要同他一起用餐時,趙懷淵根本沒有多想,隻是怕孫瑜容坐不起來。</p>
但孫瑜容堅持要跟他一起用餐,因為他離家太久,她很久都沒跟他一道說說話了。這樣的理由說出來,趙懷淵哪裡還有話說,見孫瑜容真的能站起身,他才放心與她一道吃飯。</p>
他們母子吃飯敘舊,自然不需要外人在場,況且孫瑜容一向看趙良不順眼,因而在孫瑜容提出讓趙良自己換個地方吃時,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對。</p>
因為習以為常,被請去彆的房間時趙良還在想,太妃娘娘用了多年的手段,總歸能成功,畢竟母子連心,誰叫他主子看似張揚跋扈,實際上對母親永遠存著一份孺慕之心呢?</p>
趙懷淵是真的期待著能跟他母</p>
親和解,這是他多年的心結。</p>
可當他在吃飯中途感到了一種克製不住的困意時,他愣了會兒才不敢置信地看向他自己的母親:"母親,您……對我下藥?"</p>
孫瑜容望著自己這容貌豔極的兒子,避開了他那控訴的視線,溫聲道: “懷淵,母親是為了你好。菲丫頭是母親為你精挑細選的,當你的王妃可以,你若不喜,便讓她做你的側妃,總比那個心機深沉將你玩弄於鼓掌間的沈晞好。"</p>
最近關於沈晞和趙之廷、趙懷淵之間的糾葛她都聽說</p>
了,真是把她氣壞了!這沈晞可真是會挑人啊,她挑誰不好,偏偏挑她最在乎的兩個人禍害!</p>
因此,原本還想繼續隱忍的孫瑜容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p>
她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怎麼能不聽她的,而以另一個不三不四的女人馬首是瞻呢?她絕不允許!</p>
她知道事後懷淵一定會氣她,可再氣,她也是他的親生母親,再加上她為他挑的丫頭知情識趣,不比那個粗魯狡詐的沈晞好?他也就氣個一時罷了,最後終將明白她的良苦用心。</p>
等到懷淵回心轉意,再沒人會護著那個沈晞,到時候自然是她想怎樣便能怎樣!</p>
趙懷淵跌跌撞撞地站起身,踉蹌的動作打翻了身前的瓷碗,一旁的嬤嬤趕緊上前想去扶趙懷淵,他卻忽然回身搶了嬤嬤頭上的發簪,然後狠狠往自己胳膊上紮了下。</p>
發簪的一頭是鈍的,但耐不住趙懷淵力氣大,因而胳膊瞬間便被紮出個血洞來,劇痛令他獲得短暫的清醒,他一邊往外跑一邊喊: "趙良……趙良!"</p>
不行……他絕不能就範!他要是被彆的女人碰了,還怎麼配得上溪溪?她現在本來就不喜歡他,倘若他有了彆的女人,她一定不會再多看他一眼了!</p>
孫瑜容見趙懷淵哪怕自殘也要離開,氣血上湧,忙喊道:“還愣著做什麼?快攔下他!”</p>
人到底是物質的,哪怕趙懷淵意誌力再強,也抗不過藥效,在下人們的阻攔之下,他連房門都沒能出,便轟然倒下,被下人接住。</p>
孫瑜容見狀終於安了心,她吩咐道: "將懷淵送到菲丫頭房裡去!"但在孫瑜容跟著走出去的時候,卻見本該吃下摻了迷魂散的飯菜的趙良卻站在外頭要阻攔。</p>
孫瑜容擋在趙良麵前,冷冷道: “你膽</p>
敢以下犯上?”</p>
趙良望著昏迷不醒的趙懷淵,心中焦躁,但孫瑜容是太妃,還是他主子的母親,她擋在他麵前,他不能動粗,隻能恭敬道: "小人不敢。隻是主子既睡了,請容小人帶他回去歇息。"</p>
孫瑜容道:“用不著你,我的兒子,我自不會害他,就讓他在我院裡歇了。你可以走了。”</p>
趙良好似腳下生了根,紋絲不動: "小人是主子的侍從,主子在哪裡,小人便在哪裡。"</p>
孫瑜容早就厭煩了趙良,但此人功夫好,又隻聽懷淵的,著實棘手,好在她早提前做了彆的準備,因而一聲令下,便有許多侍衛將趙良團團圍住。</p>
孫瑜容道:"趙良以下犯上,捉住他!他若抵抗,格殺勿論!"</p>
趙王府的侍衛都是孫瑜容的人,她的命令沒人敢違抗,當即圍了上來。趙王府的侍衛自然都是好手,趙良武功再高也是雙拳難敵四手,一時間無法破出重圍。</p>
因而,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孫瑜容將趙懷淵送入了廂房之中。</p>
廂房裡,一個妙齡少女正無措不安地攪動著雙手,見到有人進來,她驀地站起身,怯怯地望過來。</p>
孫瑜容麵上露出幾分笑容: “菲丫頭,莫怕,今日事成,你便是我的好兒媳,懷淵心軟,便是氣,也氣不了多久的,後頭自有你們的恩愛日子。"</p>
孫菲兒羞澀地低頭道: "菲兒明白。"</p>
孫瑜容令下人將趙懷淵放到床上,再次叮囑道: “菲丫頭,今日你一定要成事。放心,你有足夠時間。"</p>
孫菲兒耳朵都紅了,卻隻能硬著頭皮道:“菲兒明白。”</p>
孫瑜容早令人提前教導了孫菲兒床第之事,因此便帶著人離開了,隻留下孫菲兒和昏迷的趙懷淵二人</p>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孫菲兒在原地站了會兒,鼓起勇氣走向趙懷淵。</p>
然而,就在孫菲兒走到床前時,她忽然感覺到後頸一痛,隨即眼睛一閉倒了下去,被身後偷襲的人接住,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p>
來人自然是沈晞。</p>
在猜到孫瑜容要做什麼之後,沈晞一開始還不太敢相信,但到底怕趙懷淵吃虧,便立即趕來了,並且將馬車駛到了趙王府後門不遠處,在車夫和小翠</p>
的震驚目光下,她先爬上了馬車頂部,再上了趙王府的圍牆,翻牆入內。</p>
今日要是什麼都沒發生也就算了,要真發生了什麼,她肯定不能獨善其身,到時候就說她是翻牆進來的,反正他們都看到了,她是老老實實一點點翻進來的。</p>
入了趙王府之後,沈晞便收起了故作笨拙的偽裝,飛快往太妃所居住的長安院行去。一路行去,沈晞避開了所有的人,快到長安院時聽到了裡頭的動靜,便知確實是出事了。</p>
她在長安院的圍牆外偷聽,聽到了趙良的呼喊聲,他在請求太妃不要做讓趙懷淵傷心的事,他會恨她一輩子。</p>
但太妃可沒有理會趙良的話。</p>
沈晞趴上牆頭,恰好見到太妃從一個房間裡出來,並且讓嬤嬤守住了房門,便猜測趙懷淵是在那裡頭,因而她迅速繞到那房間對應的圍</p>
牆處,翻牆入內,又從窗戶裡悄悄爬進去,把正在走近趙懷淵的女子給打昏了過去。</p>
沈晞在趙懷淵身邊坐下,眼尖地發現他手臂上有傷,撩起他衣袖一看,有個已經止血的血洞。她皺了皺眉,意識到這是他為了保持清醒而自殘弄出的傷。</p>
此刻他雙目緊閉,眉頭緊鎖,卻因為藥效而醒不過來。</p>
以沈晞的表麵體能,自然不可能把趙懷淵這麼大個人帶出去,好在她也沒想就這麼把人帶走。這事多荒謬啊,親生母親給兒子下藥給他不認識的女人睡,把他當什麼了?她當然不走,她要在這裡等趙懷淵醒過來。</p>
一般來說,迷魂散的藥效不超過半個時辰,外頭的人等半個時辰的耐心總有的吧?裡麵的人不出去,外頭的人一定不會自己闖進來。</p>
沈晞想了想,還是走到門邊,悄然將門拴上,她注意到門外頭也被鎖住了。接下來便是安靜的等待。</p>
沈晞替趙懷淵清理了下手臂的傷口,拿乾淨的帕子包了,打了個牢固的結,再給他蓋好被子。</p>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的動靜早沒了,趙良早因為打不過逃了,可能是去搬救兵了。而屋內,趙懷淵終於有了一點動靜。</p>
他的眼睛睜開了一些,卻好似並未完全清醒,手臂緊張地亂揮。沈晞一把握住他的手,低聲安撫道: “彆怕,我在。”</p>
聽到沈晞的聲音,趙懷淵終於安靜下來,他不甚清晰的視線牢牢望著沈晞,像是在辨認著什麼,半晌才紅著眼睛含糊道: "溪溪,溪溪,不</p>
要讓他們碰我………臟了……臟了就不配跟你在一起了……"</p>
低下頭才勉強聽清楚趙懷淵在說什麼的沈晞: “……”喱,這麼有男德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