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禾淵正盤腿坐在春雷穀中央,渾身都是焦黑的炭,被電得跟個猴兒一樣。
饒是如此,他的表情卻十分平靜,平靜得甚至有了一絲神性。
最後一道天雷斂去,劫雲徹底消散,單禾淵睜開了眼睛。
他感前所未有地神清氣爽,體內盈滿了力量,要是有鋼鐵放在他麵前,他一握就可以把鋼鐵握出個坑。
頭頂放晴,陽光灑下來,照耀在被雷肆虐的山穀中,也照耀在他身上。
山穀被雷劈了那麼多年,到處都是裸露出來的石頭跟泥土,坑坑窪窪,顏色黃燦燦的,還挺耀眼。
單禾淵站起來,身上的焦炭簌簌往下掉。
他很快就發現自己正在裸|奔,連忙伸手想從儲物戒裡拿一套衣服出來。
不料伸手一摸,手上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他這才想起來,在渡劫之前,早已經把儲物戒交給沈度衡代持。
他沈兄呢?
單禾淵下意識往四周看,抬頭才發現沈度衡就站在不遠處,帶著笑意看著他。
見他看過來,沈度衡揚手朝他拋了個東西:“恭喜。”
單禾淵眼明手快地接住,張開手掌一看,裡麵正是他的儲物戒。
他不由也笑了出來。
單禾淵飛快掏了一套衣服出來穿上:“沈兄,我成功築基了!”
沈度衡:“意料之中。”
單禾淵:“儘管是意料之中,也是大喜事,等會我們去吃飯慶祝一下?我請客!”
沈度衡:“你現在感覺如何?”
單禾淵朝沈度衡露出潔白的牙齒:“靈力暴漲三倍不止!”
沈度衡點頭:“你築基的品質確實高。”
單禾淵快速將衣服穿好,伸手一模,想找殘劍。
築基的時候,他的丹田經曆著劇烈的變化,他便將殘劍取了出來。
後來忙亂,殘劍也不知道被他放到哪裡去了。
單禾淵:“沈兄,你看見殘劍放哪去了嗎?”
沈度衡:“不就在你腳下?”
單禾淵低下頭,這才發現黃燦燦的泥土中,一抹紅褐色非常顯眼。
他彎腰握著殘劍拿了起來,正要順手注入靈力,往春雷穀中劈一劍,試試他築基的成果時,卻發現了殘劍邊緣多了一抹嫩綠色。
這抹嫩綠在滿目的暖色調中太顯眼了。
他一愣,定睛細看,才發現那抹嫩綠居然是一個米粒大小的芽苞。
殘劍發芽了?!
殘劍被雷劈發芽了!!!
老樹發芽還說得過去,殘劍發芽是怎麼回事?
單禾淵一時之間說不清究竟是什麼心情,大叫一聲:“沈兄,你快過來看!!!”
沈度衡被他的喊叫弄得一愣,閃身過來
:“什麼?”
單禾淵高高舉著殘劍:“殘劍發芽了!你快看看是不是我眼花了?”
單禾淵從事種植業那麼久,聽說過枯萎的樹會被春雷喚醒,卻還是第一次聽說靈劍也會被劫雷劈發芽。
那是劍啊!!!
那是經過無數次鍛造,刻過無數陣法,被用來對敵的劍啊!
哪怕它的材質是木頭,這麼忽然發芽是不是也太誇張了?
最主要的是,沈度衡不是這把劍的劍靈嗎?殘劍都發芽崩壞了,劍靈不會有事吧?
他心中雖然不願意深想,但在此刻,還是對沈度衡的身份有著深深的懷疑。
無論如何,他沈兄起碼不是個劍靈?
單禾淵舉著殘劍,滿臉複雜:“你沒事兒吧?”
沈度衡知道他在想什麼,冷靜道:“我當初受了重傷,藏到殘劍中躲避修養,不算嚴格意義上的劍靈,它發芽對我影響不大。”
不等單禾淵說話,沈度衡又說道:“我躲在裡麵時,倒是能感覺到殘劍生機盎然,發芽確實令人意外,不過也可能是你的機緣。”
單禾淵拿著殘劍,再看看上麵細小的芽苞,喃喃自語:“啊?我試著把它種出來?”
沈度衡:“種吧,這把殘劍送你了。”
因為發生了殘劍發芽的大事,築基成功的喜悅已經完全被單禾淵拋到腦後去了。
他一路修行得太順,築基根本沒有瓶頸,成功得理所當然,也不太值得關注。
現在,他隻關注殘劍為什麼會發芽,要怎麼種?
這可是靈劍啊!
回到家後,單禾淵在院子裡靈氣最足的位置放了兩個玉缸。
一個缸裡放無幻樹的樹枝,另一個缸裡放殘劍。
他盤腿坐在玉缸前,用“清風徐來”一遍一遍地滌蕩著無幻樹樹枝和殘劍裡麵的靈力。
前者是為驅除掉無幻樹的氣息,後者是為維持殘劍芽苞的生機。
不,不能叫殘劍,得叫雷擊木芽。
單禾淵小心翼翼地捧著雷擊木芽反複觀察。
他查閱過很多資料,可絲毫看不出,這木芽究竟是哪個品種的靈植,更不要說找到種植方法。
它隻有一個小小的芽苞,沒有生根,也沒有抽條。
芽苞如此弱小,看起來要是不小心一碰,就會碰掉。
單禾淵不知道該怎麼種它,然而正如沈度衡所說,這是他的機緣,要是養護不當,把這個芽苞弄死了——
他得傷心死。
單禾淵的緊張與慎重並沒能成功將雷擊木芽種下。
主要這雷擊木沒根沒莖,就一個小小的芽包,他種都不知道要將哪個部分埋在土裡。
要種,起碼得先找出,它屬於什麼靈植,然後再找參考資料?
沈度衡在院子中路過兩趟,見他姿勢都沒變,提醒道:“這芽包屬於天材地寶,沒那麼脆弱,你多嘗試一下也行。”
單禾淵:“我怕萬一把它種死了。”
沈度衡:“真要種死了,就說明你們沒緣分。你不如像以前一樣,把它收進丹田裡試試?”
單禾淵仰頭看沈度衡:“我收過了。它在丹田中毫無反應,既不會長大,也不會釋放靈氣,就像還是一把殘劍的時候一樣。”
哪怕拿出來也一樣,要不是用肉眼看它,甚至發現不了上麵還有個芽苞。
沈度衡想了想:“興許時間和機緣都不到,先收著吧。”
單禾淵:“也隻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