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頭的是京中的八處公府,也就是當初開國時候四王八公裡麵的八公。殷祺看了看,榮國府出麵的是賈璉,寧國府出麵的是賈珍。
這兩個人前麵是王子騰,王子騰騎著馬和其他六公家的主事兒一起站著,這賈家的兄弟倒是淪為了配角。
不相乾的奴仆們遠遠的持刀站著,宮中侍衛們圍著押運的車隊,殷祺騎在馬上,和這些人碰麵。
彼此相持不下,殷祺也有話說:“這是押送到國庫的金銀,諸位都是勳貴,知道劫奪庫銀的罪過吧?抄家砍頭都是輕的,重的要夷其三族。”
他沒有誇張,因為這次金銀數量巨大,是開國到如今最大的一筆抄家銀子入賬,等於十年太平年景國庫的積累。
“殷兄弟,”理國公家的人騎馬出列,對著殷祺拱拱手,“彆多想兄弟,咱們不是你想的那樣,誰敢劫掠庫銀?咱們是有了太上皇的旨意,要接收這次的金銀。”
說著拿出來太上皇禦筆的書信。
這些人還說:“咱們都是吃公家飯的,也是奉命辦事,您也彆難為我們,東西交給我們就行了。”
殷祺自然不會給,這筆銀子歸了國庫,皇帝能乾很多事,不管是賑災還是軍備,有了錢就等於有了底氣。如果給了太上皇,皇帝恐怕用的時候少不了要向他老子低頭。這是冠冕堂皇的理由,最重要的是,殷祺知道自己要效忠的是誰,所以殷祺隻認聖旨,根本不接太上皇的書信。
一時之間兩方對峙了起來。
這時候有人從皇宮趕來,皇帝身邊的主管太監從馬上下來,穿過人群來到殷祺前麵。
“殷大人,咱家替皇上傳話。”
殷祺趕快從馬上下來,“有什麼旨意?”
“讓您把今天晚上的金銀給他們。”說著指了指身後的八處公府。
“給他們?”
這個總管太監點了點頭,拉走殷祺走了幾步,避開人群,壓低聲音用隻有倆個人聽到的音量說:“就在剛才,太上皇招了各位王爺進宮,當著各位王爺的麵斥責皇上不孝,各位王爺連同宗室一起施壓,皇上不得已,同意將這一次的銀子一分為二,大頭給了太上皇,剩下的歸入國庫。”
也就是說現在押運的這一些,甚至是還要挖出來一部分裡麵的大部分,全部要歸入太上皇的私庫供其揮霍了。
殷祺歎口氣,形勢比人強,他年輕,也有匡扶社稷的豪情壯誌,但是......無奈的揮了揮手,宮中侍衛們退下去。八處公府的人上前接收這筆銀子,很快分成了幾分,各個府邸押運一部分,一瞬間大部分人帶著金銀消失不見,大街上恢複了寧靜。
榮國府的賈璉留下來給殷祺拱了拱手,兩家現在算是姻親,如今就是場麵不對,有些寒暄的話現在不能講,拱手算是打招呼了。
殷祺這會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榮國府參與了這次的事兒少不了將來被清算,皇上是無奈之下退了一步,但是這口氣早晚會出,四王不知道參與了沒有,八公這是自尋死路呢。
殷祺心裡打算好了,如果將來真的看到了榮國府被抄家,隻能把妹妹和外甥撈出來,至於賈家的其他人,包括賈瑭,他才不管這些人的死活呢。
後半夜賈璉回到家裡,王熙鳳還在等著,這時候她身邊的幾個丫頭伺候賈璉褪了衣服退出去了,王熙鳳趁著屋子裡沒人了趕快問:“如何?”
“太上皇隆恩深重......”賈璉一通歌功頌德,隨後看著丫鬟回房間了,壓低聲音說:“這次經手了二三百萬。”
王熙鳳的眼睛瞬間圓了,“真的啊?”
“嗯,拉銀子的車輪子印都比一般的車軋下去的深,我交給二太太收著了。”
王熙鳳笑著躺下去問:“二爺沒藏起來一些?”
“看你說的,每家分多少是有數的,我怎麼藏?”
王熙鳳就說:“瑭三爺的事兒好辦了,這下有了銀子,我保管給他辦的體體麵麵。”
賈璉立即說:“你以為這是咱們家的,咱們隻是幫著太上皇收著的,早晚是給太上皇拉過去的。宮裡的那些奴才個個是當今聖上的耳目,他老人家信不過。”
王熙鳳聽了,想了一會:“皇帝還不差餓兵呢,難道將來不給咱們一點?”
賈璉想著,也許該給一點。
王熙鳳說:“正好家裡沒錢,我還發愁瑭哥兒的事兒,這下從老太太到太太,都鬆了一口氣了。”
王熙鳳一門心思的想要賣弄一下手段,打算在賈瑭和雲芳的婚事上露一手,給全家開開眼,但是王夫人不樂意,她聽了王熙鳳的想法,說了一句:“闔家辦事兒都是有例可循的,你珠大哥的事兒你不知道,但是你和璉兒的婚事你是經曆了的,瑭兒做兄弟的怎麼能越過你去。
而且這銀子你不用想了,老太太說了,不許動。家裡人都瞞著呢,連大老爺大太太都不知道,你們這一輩,隻有你和璉兒知道,萬一要是問起來錢從哪兒來的,你怎麼說?”
王熙鳳看她不願意花錢,隻能一笑,把露一手的想法放棄,問道:“瑭兄弟的聘禮可齊備了?”
王夫人不甚開心,“齊了,都在單子上呢,你去看看吧。”
王熙鳳看她對賈瑭的事兒不在意,臉上鬱鬱寡歡,隻能問“太太,可是珠大哥哥又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