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
“寺廟!你捐的香火錢香油銀子,就成了人家的本錢。百姓借錢稱為借佛債,那些百姓愚昧,就覺得這錢是借佛祖的一定要還,不還讓佛祖怒了指定沒好果子吃。所以他們佛門清淨地的錢連本帶息的能收回來,其他人的未必。你還是聽我的吧,少做點這事兒,彆到時候賠的血本無歸。再有就是被人家揪著辮子鬨起來了,榮國府是不會保你的。連王家都未必願意保你。”
王熙鳳不信。
“未必!”
“你還不信?做這生意的背後說不定是哪個王府,你說人家找上門來了,老太太願意為你得罪王府?”
“我覺得你在嚇唬我呢,不像你說的那樣。”
“你願意聽就聽,不聽拉倒。我隻跟你說,要是你事發了,彆把咱們倆的生意供出來。這會我就考慮要不要跟你散夥,我是不敢跟你有太多牽扯,免得到時候火燒到我們三爺身上。
人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然而京城裡麵有頭有臉的人家都有專門的掮客,這些掮客替權貴打理銀錢,經過這些掮客的手過一遍,這銀子就是乾淨的,目前你是沒權沒勢,沒人給你當掮客,不如再等幾十年。
而且這種不乾淨的錢,咱們這種人家不敢沾,彆說榮國府,就是我娘家和你娘家,也是不敢沾的。我和你說,沾這種生意的就是無法動搖的富貴豪強,事發了他們不在乎,而且很多官員不敢查。你要是真的想做,我勸你三思而後行。
說咱們四大家族同枝連氣兒,說白了,當初薛家就是給咱們三家當掮客。你找機會去老太太那裡敲敲邊鼓問一問,老太太那麼多的私房是怎麼攢的?她當年嫁進來的嫁妝單子還能找的著,比對一下多了多少東西,又是怎麼撈的?
薛姨媽和二太太都是你們王家的姑娘,你就沒問過王家的姑娘怎麼嫁給了薛家嗎?薛家是皇商,咱們四家的姑娘多是嫁給了官宦人家,我聽說咱們上一輩賈家還有三個庶出的姑娘呢,她們不受寵還能嫁外地鄉紳做太太,怎麼獨獨薛姨媽例外?
以前咱們說話,你常常說你們王家富貴,我再問你,如今那些富貴物件還留下多少?又去了哪兒?誰幫你們出手的?
你不知道,咱們二太太肯定知道,如今二太太想學著老太太撈私房了。我瞧著手段不高明,這就是我說的,你想撈錢,等幾十年後吧。
想明白了你要是還想做這個生意,跟我來說,咱倆散夥,我不擋著你發財,你也彆拖著我們三爺下水,我醜話說前麵,你敢托著我們家下水,我把你的爪子給剁了。”
王熙鳳沒再說話。
如果不是今天聽了雲芳的話,她是真的沒發覺,王家以前到處是寶貝的府邸裡如今少了很多物件,家裡的日子不說江河日下,但是也確實不如祖父在的時候了。家裡的老奴才們回憶當年會歎息一句。就連榮國府的老奴才們都知道王家的富貴,讚一句‘奶奶的娘家真氣派!’
但是那些古董呢?金銀呢?
雲芳的一番話說的王熙鳳心裡極度不平靜,有些事情一直視而不見,當有人點了一下,她頓時有種撥雲見日的感覺。
晚上送賈寶玉他們回老太太的院子裡,發現湘雲來了。
湘雲是個很熱情的姑娘,全院子都能聽見她嘰嘰呱呱的說話聲。
湘雲看到了寶玉他們,歡喜的來和大家拉著手蹦了幾下。
湘雲跟寶玉說:“愛哥哥,我要多住幾日,家裡來接我也不回去。”
王夫人聽了看了一眼湘雲,對今日有些安靜的王熙鳳問:“怎麼了?瞧著你有些憔悴。”
“哦,讓太太掛念了,我這幾日夜裡做夢,睡的不踏實。”
老太太迷信,就說:“做什麼夢,我給你解夢。”
“不過是銀子的事兒,我夢見撿到一大箱子銀子。”
老太太的笑容有點勉強,“你先歇幾天,看你這麼憔悴,或許是忙的來。等會讓平兒來,我囑咐她照顧你飲食起居的事兒。”
王熙鳳本來就是胡謅的,立即說不用,老太太看她反對,也沒說話。
晚上吃完飯,王熙鳳伺候完送王夫人出來,看到平兒在抄手遊廊下麵和幾個丫鬟說話,剛看了一眼,王夫人就說:“彆送了,天也不早了,你早點回去歇著吧。”
說完帶著人走了,王熙鳳看到平兒急匆匆的往這邊走,問道:“和誰說話呢?”
“跟著史大姑娘來的翠縷,還有寶二爺的襲人,我們三個一起說話呢。我才知道原來襲人以前也侍奉過史大姑娘。後來史家的一個太太沒了,大姑娘回去哭喪,再回來之後襲人跟了寶二爺了。”
王熙鳳想到史家去世的哪個太太,忍不住說:“唉,那也是好幾年前的事兒了。似乎往後史家就艱難了些?”
“是啊,後來日子就難了一點,聽說現在在裁減家裡的人手呢。翠縷跟我說,史家的兩個侯爺商議著折變一些產業應付開銷。”
王熙鳳的心裡就跟有貓爪子亂撓一樣,七上八下的。
“二爺在家嗎?”
“在呢。”
“走,我有話問二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