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的腫眼泡看了一眼邢夫人:“給你兒子把管家的事兒拿到手,往後榮國府就是他賈瑭的了。”
“看老爺說的,瑭兒不是老爺的兒子嗎?”
是賈赦的兒子不假,但是賈璉也是。
邢夫人的小算盤賈赦是看的明白的。
看賈赦不說話,邢夫人接著說:“肉爛在鍋裡,不論是到了璉兒手裡還是瑭兒手裡,都是到了咱們這一支的手裡,您說是不是?”
賈赦還不說話。
邢夫人又說:“您想想桂哥兒,就是這兩個混賬兒子不中用,但是孫子乖巧啊。前幾日桂哥兒會說話,我抱著他來給您請安,他衝著您喊爺爺,老爺不是高興的兩天都沒喝酒嗎?”
“桂哥兒......”
賈赦心裡,賈璉是嫡長子,賈瑚沒了之後,賈璉就是長子,家裡的爵位該長子的。賈瑭有本事,賈璉差點意思,都是兒子,賈瑭將來不用愁,賈璉這混賬種子不能不管。但是有了長子,也要看長孫。
桂哥兒才是榮國府正宗的長孫......
雖然喜歡孫子,也打算把自己藏的好東西給孫子,但是自己當年等著繼承爵位和如今多麼像啊。當時瑚兒沒了之後隻剩下珠兒,珠兒就成了長孫,老太太和老國公爺對他也是愛如珠寶,因為愛重長孫,又因為老二這個假正經慣會做樣子,老國公不止一次表達過對自己的不滿,最後不還是爵位留給了自己。
“你也彆怪老爺我,自古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就是長子承爵。老爺我不也是長子嗎?”
邢夫人想咬死他!
合著我們娘幾個還要給賈璉騰地方是不是?
賈赦也想好了:“老太太跟前還是要去的。老爺我換身衣服再去給老太太問安。”
說著走了,邢夫人就想衝上去把這廝摁水池子裡淹死!!!
就在賈赦換衣服免得一身酒氣熏著老太太的時候,賈政也回來了。
他一回來怒氣衝衝的往後麵來,進了榮慶堂,看到了王夫人,哼了一聲罵道:“無知蠢婦,差點害了我全家,滾回去反省。”
老太太揮了揮手,讓王夫人和王熙鳳回去了。
王夫人和王熙鳳出了屋子彼此沒給對方一個眼神,更沒放一句狠話,默默的領著人回自己屋裡。
王熙鳳路過捆著扔在路邊的來旺兒,看了一眼直接走了,留下來旺兒夫妻磕頭如搗蒜。
賈政先跪下來給老太太磕頭賠罪,老太太從他趕走王夫人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他的意思,還是要保住王夫人的。
一時之間說不出是個什麼心情。
“彆請罪了,說說吧,怎麼回事?那產業到底是誰的?怎麼和咱們家牽連上的?”
“是崔家的,直隸一戶人家,人家一直做香料的買賣,有買貨的渠道苦於沒法運貨,才和王家攀上了關係。其實沒什麼關係,就是給了金陵王府每年五百兩的好處,打著王府的名號招搖罷了。咱們家奴才就以為是私產,上門索要。前幾日索要不成放出來狠話,今日周瑞家的小子喝醉了去燒了人家的庫房。被人家找到家裡,門子一陣好打把人打走了,店主索要三萬兩銀子私了。”
“銀子是小事兒。”
賈政點頭,銀子確實是小事兒,但是心裡不放心:“這事兒對咱們家,對王家......王家......怕是在劫難逃。哦,殷家的大小子和武華殿大學士武大人去了,看來是來者不善啊!”
老太太還是智慧在身上的:“王家京營節度使的位置怕是保不住了。”
賈政點點頭:“咱們家賠了錢一切都好說。王家那邊......老太太,咱們該怎麼辦?”
“靜觀其變吧。”
“這......如今咱們家依靠的是王家,他們家要是倒了,咱們怎麼辦?”
什麼依靠的王家,咱們家也沒落魄到這個地步,分明是王家在不斷的擠壓賈家。老太太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你糊塗啊!”
賈政確實有些糊塗,彆看他天天和人出門應酬,大部分時候被人糊弄,遠的不說,賈瑭讓他看著點學堂他都看不好。彆說這次了,這次這事兒老太太總覺得是個局,他心裡已經覺得這是個誤會了,隻是誤會大了引得幾家倒黴了。
老太太看著兒子的糊塗樣子,想著如今這事兒算是塵埃落定,王家官兒丟了,賈家銀子賠了,再翻出來怕是不好收場。隻能這麼認了!!
老太太拍了一下榻,“唉!”
賈政一看,就知道這事兒自己辦的不妥。
“都是兒子不當用,您彆生氣。”
“要是你媳婦一早來跟我說,也沒這事兒了。說白了,一開始就是一件小事兒,糊弄著成大事了,糊弄不下去了才來讓我知道。
這種糊弄我的事兒不是一次兩次了。上次被揭穿是瑭兒帶著媳婦孩子去前麵的府邸裡住著,要不是你媳婦推諉,瑭兒也不會帶著人走。這次又是,這次要是早點說不出來,不過是一件小事兒,現在呢,差點萬劫不複。”
“是是是”賈政開始磕頭:“兒子回去就說那蠢婦。”
“再跟你說一件事,她還想放印子錢,聽那意思是沒得手,你現在出去審審她的奴才,看看還有多少見不得人的事兒,凡是查出來的,要麼交給官府,要麼趕回金陵,再不行就趕回王家,不能讓他們在京裡呆著了,要是能找到苦主,你們拿這些奴才的家產去找苦主賠錢,找不到算了。回來叫上東院你大哥,我做主,把內院公中交給瑭兒家的管著。”
賈政驚呆了,放印子錢!
他站起來就走。這錢可是蘸著血淚的啊!他讀聖人書,也有幾分書生氣,自來看不慣這些,沒想到自己家裡居然有這樣的事兒,做事兒的還是他的妻子。
老太太叫住他:“慢著,這事兒彆弄大了,寶玉的臉麵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