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著了?”
珍大奶奶點頭:“太醫還說是受了風寒, 又被驚著了。話雖如此,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大爺還上吐下瀉。”
說著哭了起來,老太太歎口氣。
外麵賈蓉進來, 跟屋子裡的人說:“到中午了,也不能讓老太太和母親及各位嬸子空著肚子坐著,在這裡擺飯吧?”
老太太點點頭, “擺吧, 我們看著, 也讓你母親多吃一點。”
說完外麵的丫鬟婆子們開始端著東西進來,大家剛開始動筷子,就聽見外麵疾呼,前麵似乎亂了起來, 一時間這裡伺候的人頻頻向外探頭。
珍大奶奶對文花說:“快去看看外麵怎麼了?”
文花小跑著出去,沒一會說:“奶奶, 好消息, 大爺醒來了,剛才從屋子裡跑出來, 如今在太陽下呢。”
珍大奶奶趕快放下碗碟,立即出去查看。
沒一會就回來了,老太太看她喜氣洋洋的回來立即問了一聲:“怎麼樣?”
“好多了, 這個時候也不糊塗了。也能認得人了,我們派人給他端了一些粥已經吃下去了,隻等著外邊把藥熬好了給大爺喝下去。他如今隻說渾身冷, 要在太陽下麵曬一會兒。”
聽她怎麼說, 老太太這才鬆了一口氣。
“祖宗保佑......”剛說出這句話的老太太立即想起來賈珍是在祠堂裡麵被發現的。這句話無論如何都接著沒法說下去了。
好在這是好消息。老太太念了幾句阿彌陀佛之後,便放心的吃飯了。
雲芳心裡麵頓時失望了不少,心裡想著, 賈珍在某些地方確實非常人所能及。
前麵賈珍坐在正午陽光照射的台階上,賈璉一身汗的蹲在他身邊,抬頭手搭涼棚看了看天上,天上萬裡無雲。
“回去吧,你都蹲這麼久了。”都曬禿嚕皮了!
“先不回去,我這會要用最足的陽氣驅我體內的陰氣。”
什麼亂七八糟的!
“你還是回去吧,彆再作病了。”
這是風寒入體,最起碼是要養著的。哪裡是放在外邊暴曬能治好的。
賈珍不回去,他心裡自有主意。
昨日的經曆,他並沒有跟人說,他心裡想著,八成大概......是祖宗發怒,祖宗發怒又怎麼樣?自己當家,想怎麼做就怎麼做,誰能管的了?
要是想管教我能管教我,把我帶走不好嗎?為何還要讓我活著?
自己活著就是天意,天不殺自己,自己就是對著的。
他對著高高的雲天大聲笑出來。
賈璉立即轉頭看站在屋簷下的賈赦和賈蓉,這兩位的表情不太好,總覺得賈珍還有點不正常。
後堂一頓飯吃完,珍大奶奶也恢複到了以前,根本不需要再安慰了。加上家裡的事兒那麼多,榮國府的人就開始回去。
在路上老太太跟賈璉說:“你珍大哥如今看樣子要養一段日子,錢的事兒先彆提,斷沒有人家還病著咱們就去要錢的道理。對了,你去找山子野老先生問問,看省著點能花多少錢。”
賈璉應了一聲,表情更嚴峻了。因為他知道花多少錢其實不在於圖紙上的建築能不能降低標準,而是看外麵的材料最終會漲價多少。漲價不是他們能控製的,這事兒就沒必要跟老太太說了。
一家人回去,王夫人立即迎著老太太問:“珍哥兒怎麼樣了?”
老太太歎口氣:“聽說好多了。”隨後想起來了什麼,跟身後的孫媳婦們說:“把咱們家的人都管好,彆讓他們胡說八道。”
三個人都應了一聲。
這時候一群人簇擁老太太到了榮慶堂,這一上午心情可謂是跌宕起伏,而且大家都是稀裡糊塗,所以老太太回去之後先是喝了一杯茶,又歎了一口氣。
這事兒就透著一股邪乎。老人家年紀大了,心裡麵多多少少有點兒疑惑。
會不會寧國府有些不乾淨?
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後趕快搖了搖頭。這事兒發生在祠堂,祠堂裡麵怎麼會有一些不乾淨呢?那裡住著的都是列祖列宗,肯定是賈珍這事兒做得太糊塗了,所以列祖列宗看不下去了。
越想越是這樣,老太太心裡麵就有些不舒服,再加上一上午奔波,提心吊膽,這個時候精力不濟,跟身邊的這些人擺了擺手,說了一句:“你們先回去午睡吧,我也有些疲乏了,也回去睡一會兒。”
大家都答應了一聲準備走,這個時候王夫人突然出聲跟老太太商量。
“東府的珍兒也是寶玉的兄長。既然隔壁的堂兄臥床了,也該讓寶玉回來看望一番,再加上不久就要讓寶玉去江南,老太太,不如提前把寶玉接回來?”
老太太想了想就點了點頭:“派人接回來吧,讓環兒琮兒今天下午也回來,去隔壁的府裡麵問候一番。”
王夫人答應了一聲,就立即出了榮慶堂派人去把賈寶玉給接回來。
雲芳隻能忍著哈欠連天去把事情給辦完,到了半下午的時候實在忍不住,隻覺得坐不穩,想睡覺,而且頭暈眼花,這才帶著孩子回東院兒了。
賈寶玉回到榮國府的時候已經快要天黑,他回來之後先去拜訪了老太太。老太太也有一段日子沒見過這個孫子了。摟在懷裡一頓稀罕,後來問了一句:“你去隔壁看望你珍大哥哥了嗎?”
寶玉就回答:“剛回來,先來拜見老太太,待會兒就去。”
老太太看看外邊的天色,這個時候夕陽西下,過一會兒天就黑了,讓鴛鴦把看望病人的禮物給拿出來。打發寶玉早點兒去,囑咐他早去早回。
賈寶玉想著去隔壁應付一圈了事,便帶著人從榮國府出來往寧國府去了。
賈環賈琮在寧國府待了半下午了,沒看到賈珍,但是這小哥倆在這裡玩兒是挺高興的。寧國府這裡吃喝玩樂是樣樣都能享受到。再加上這裡的奴才一向哄著主人高興習慣了的,也哄著他們兩個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