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下旬, 迎春的夫家全家坐船到了京城,準備給這對小兒女操辦婚事。
徐家的房子已經收拾好了,全家住進去後就給榮國府送了拜帖。
家裡是王熙鳳當家,直接拿著拜帖找老太太問:“徐家這次來, 許是要和咱們商量婚期了。”
老太太點頭:“人家既然問了, 咱們就跟人家商量, 咱們是誠心誠意的嫁女兒,自是好聲好氣的和人家商量辦事兒。
往後是做親戚的, 也體會一下人家的難處。這事兒辦的順順利利, 你妹妹和她婆家的人相處的也舒心。先見麵,看徐家的意思,過幾日請媒人和親戚族人們一起來,確定了日子咱們就嫁女兒。”
徐家來了之後, 果然如王熙鳳預料的那樣, 徐家的太太就露出想儘管給他們辦理婚禮的意思。
邢夫人彆看是個夫人,名義上的當家太太,很多事兒都拿不了主意, 也不說話。
王熙鳳一口答應了下來,徐家看好了幾個日子,看榮國府答應的很爽快, 立即說了幾個讓榮國府選。
他們家更想讓早點辦事兒,畢竟全家都在京城, 吃住開銷都要花錢,而且老家還有很多事兒等著辦呢, 尤其是五月要收糧食,種地是眼下的社會大事兒,收糧食更是重中之重, 天大的事兒也要為收糧讓路。
現在是二月,王熙鳳算了一下,覺得四月初是個好日子,那時候不冷不熱,而且還有時間給徐家的人準備,不會誤了人家回去收糧。
徐家立即應了,就計劃著這幾日請媒人走流程,商量著送嫁妝。這事兒算是敲定了,王熙鳳直接通知全家,四月份要嫁二姑娘。
王熙鳳一向喜歡乾這樣的大事兒,就想讓人家看看她的本事,於是很高調的把全家的內外管事們叫來,吩咐說這兩個月家裡就操辦二姑娘的婚事,誰要是敢在這事兒上拖了後腿兒闖了禍,她絕不饒恕。
氣氛都已經烘托到這兒了,家裡的人都知道了。
接下來幾天就是開始通知親友,順便也開始寫請柬告知親戚。不提姐妹們如何打趣賈迎春,這幾日家裡因為她的婚事開始了新一輪的迎來送往。
嫁女兒娶媳婦是族中的大事,族人們都成群結隊的過來,家裡不富裕的送幾尺布幾兩線。日子過的好的送些銀鐲子金包銀的簪子,也是添妝的意思。榮國府還提前準備了東西給他們帶走,算是還禮了。
因為人來人往,王熙鳳又忙,隻能找人幫忙接待,又因為是喜事,李紈是寡婦要避著喜事。所以這幾日一直是雲芳和珍大奶奶在接待。
除了這些族親,還有鄰居也要湊個熱鬨隨點份子禮,榮國府和寧國府在內城居住,周圍都是有鄰居的,不像是普通鄰居那樣隔著牆就雞犬相聞。這些都是身份差不多的人家,上門就是貴客。
所以少不了要陪著人家去拜見老太太,再把自家的孩子叫出來跟人家打個招呼。邢夫人都被這三三兩兩的賀客弄的十分疲憊,一想到這事兒還不是一兩天,在成親前一直都是這樣,就瞬間覺得王熙鳳不讓自己當家有時候也不是壞事,不過也有時候會暗暗的想:累死她活該!
更有一些親戚是避不開的,比如說邢夫人的弟妹,也就是邢岫煙的母親,刑家是榮國府正經的親戚,邢岫煙的母親進門,這些園子裡的姑娘們和王熙鳳雲芳這些奶奶們都要恭敬的喊一聲舅媽,全程陪同。
雖然這個舅媽時常糊塗還拎不清,但是身份在這裡放著,禮法上講,她就是賈迎春的舅媽,大家還要陪著她去賈迎春的閨房坐一坐。
如此折騰了半個月,這幾個姑娘都覺得受不了。
天天有客人上門,天天去拜見客人,一坐就是半天,甚至還要一起吃飯,春季又容易犯困,坐著總覺得腰疼......救命!!!
甚至惜春就問王熙鳳:“為什麼不把二姐姐的事兒放在三月?這樣大家都少忙些。”
一整個二月就在不停地陪客中過去了,一想到這樣的日子還要再熬一個月,這些姑娘的臉都白了。
王熙鳳差點被這群小姑子們給氣笑:“我都沒有叫苦你們反而先嚷嚷開了,有這麼多親戚在哪能匆忙嫁人,再有就是這些年老太太和太太隨了那麼多份子錢也該收回來了。”
更重要的是,這也是光明正大收好處的時候。
攀附著榮國府的人家彆管是送了什麼,王熙鳳這些日子收的手軟。更有賈璉和賈瑭的人脈關係,人家也跟著隨禮,所以彆人隻覺得疲憊,她是隻覺得興奮,能收禮還能展示自己的本事,這樣的好事兒巴不得每年來一次。
到了三月中旬,薛姨媽婆媳兩個也來了。
當初薛家和夏家成親的時候,夏家旁敲側擊,薛家確實直言不諱,就說和榮國府的關係好。
既然是和榮國府的關係好,那麼榮國府嫁女兒怎麼不見薛家上門祝賀?
夏金桂問的時候,薛姨媽隻說榮國府最近太忙了,要挑個人家不忙的時候再去。實際上薛家並沒有收到榮國府的請柬。
榮國府的請柬給的是正經的姻親,比如說是林家,再比如說是史家。
沒請柬自然不好上門。
然而夏金桂頻頻來問,薛姨媽自然要讓薛寶釵想辦法,薛寶釵就去找王熙鳳要一張來。王熙鳳當時忙的腳不沾地,想著給一張也沒什麼,就讓平兒打發人去前麵拿了一張請柬給薛寶釵。
薛姨媽這才捏著請柬帶著兒媳婦夏金桂上門。
來了之後先去拜見老太太,老太太是頭一次見到夏金桂,看這姑娘模樣上佳,舉止也大方,實在是想不出來居然是個河東獅,能拿捏婆婆的那種。反正不是自家的人,她是誇了又誇,誇的沒一點心理負擔,還給了見麵禮。
老太太如今身體沒以前健康,再加上年紀大了,有病症在身上,說了一會話打發她們去和邢夫人見麵。
邢夫人和薛姨媽更沒話說,邢夫人以前和二太太不對付,更彆說薛姨媽和二太太是一個鼻孔裡出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