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清亭想脫身,捏著那上上簽出去,旁邊的小和尚喊她回來,說待會來人了,讓她不要半途而廢。
她捏著自己……不對是尤燼的簽舉了舉,說:“我幫女施主解簽,稍等。”
那小和尚不懂,度清亭靈活的跑了出去,她把簽給了門口的老和尚,付了錢叫了一聲師傅。
老和尚看看她,捏著簽說:“抬頭是佛,回頭是欲,清規戒律皆做空,遇見即是上上簽。”
又說:“宜早定夙緣,玉和金釵。”
度清亭大致能懂。
聽著覺得很不錯,甚至覺得這老和尚有兩下子,一下子把她的心說通透了,她抬頭看到的是神佛,回頭看到的是尤燼,無邊無際的欲望。
她的心都快熬透了。
度清亭在前麵的小板凳上坐著,問:“那,那,玉和金釵就是說明,我和我女朋友,是命中注定的姻緣。”
“簽王。”老和尚說:“佳偶天成,神仙美眷,這一緣難求。”
“明白。”度清亭捏著簽,說:“我們是兩小青梅,一起長大的,怎麼想都的確是佳偶。”
她想出去找尤燼,跟她分享,偏外麵來了幾個年輕人參拜,她又怕得罪了神佛,看來看去,她問老和尚,“我現在追過去,還是再等等。”
“再等等,忙完你手上的活,先贈百支香。”老和尚認真而嚴肅的說。
度清亭皺眉,她覺得這老和尚是逗她想讓她乾活。
度清亭外麵套了件素衣,灰色的,她把簽塞進裡麵的褲兜,咬著牙回到了大殿。
來的遊客逐漸多了,對比其他三個管財運健康和平安的主殿,這邊依舊比較清閒,一百號人怎麼都湊不齊。
幾次,度清亭覺得沒人了想走,又稀稀拉拉來幾個年輕人。
她麵上給幾個年輕人贈香,心裡早飄遠了,哪裡還記得什麼清規戒律四大皆空六根清靜,她腦子裡隻有那句遇見就是上上簽,所見皆歡喜。
真的,她以前不信這個,敬畏之心也沒有那麼重,就是一個妥妥的俗人,現在有了牽絆,開始信神佛,對很多事有了敬畏之心。
她心中有俗願,就想神佛慈悲會庇佑她和尤燼,偏現在年輕人一心搞錢,正殿水泄不通,人多都塞不下,旁邊姻緣廟幾乎無人問津。
這裡來的多數是阿姨,不是給兒子求,就給自己女兒求。
人來的不多,她一百根香又贈不出去。
小和尚感覺到她的躁動,說:“心要靜,你彆著急。”
度清亭說:“來人了,讓我贈香,你彆動。”
“嗯?”
度清亭說:“第一個香客是我女朋友。”
小和尚應該不滿三十,度清亭也不懂他為什麼年紀輕輕忘卻紅塵入了寺門,小和尚合攏手掌,說:“阿彌陀佛,我四大皆空。”
終於,贈到了一百個香客,度清亭燃了手中的香,再送了自己一次香,還願了。
她三拜,本想去搖簽,但是尤燼的簽已經解了,足夠了,她實在熬不動了,插上香立馬去找尤燼。
她從兜裡摸出手機給尤燼發信息,尤燼沒有回,她打電話過去,那邊顯示占線,她給她媽發了信息她媽也沒回,陳慧茹這會在大雄寶殿幫忙,很虔誠的為她爸求財。
度清亭從大殿的台階上下來,思考去哪裡找人,她低著頭打字,有所感的抬起頭,目光落在石橋旁邊的千年七葉樹上,小寶塔一樣的開了淡粉色的花,樹下是一抹很顯眼的白,度清亭一手插腰,目光穩穩的落在樹下的人身上。
度清亭慢慢走過去,往尤燼身後站,度清亭身上有寺廟燒出來的線香味兒,尤燼嗅到味道很快發現了她。
不等尤燼回頭,度清亭迅速探著頭往前伸,看到尤燼的側臉,她盯著尤燼的眼睛看,很專注的看著她。
隻是她穿著素衣,做這種事就怪怪的,路過的行人老看向她,尤燼唇角勾著微笑,手拍拍她的頭,度清亭貼貼她的臉頰,“感覺到我有多燙嗎?”
尤燼手裡還捏著手機,屏幕顯示正在通話之中,度清亭卻顧不得那麼多了,聞著她身上獨特的香味,這味兒和廟裡的香味兒都與眾不同,淡淡的幽香,像是雨後的森林。她原想著出來狠狠收拾尤燼,可看到她這個人就忍不住抬頭在她脖頸反複蹭,額頭抵著她的肩,輕輕的晃啊轉啊。
那委屈勁兒,憋了半天沒說一句話。
“我快死了。”
尤燼嗯了聲兒,摸著她毛絨絨的頭發,她跟電話那邊的人說:“你先交給蘇總,她應該還在星港轉悠,沒事,你去找她,我給她包了條船。她多半是下午的飛機才走。”
那邊是道女聲,“可是,蘇總說她休假期,她要在港灣享受自己假期時光,我還是去酒店找你吧,您現在還在酒店吧,我幫您改簽飛機?”
“我五點就飛了。”尤燼說。
“啊?”那邊驚訝,“這麼早?”
片刻,應了好說去找蘇總。
尤燼掛斷通話,抬起手去捏度清亭的頭發,再歪著頭蹭了一下度清亭的腦袋,感受到了她身上的熱度,說:“果然很燙。”
“能不燙嗎?”度清亭輕輕歎氣,“我都快想出病了。”
尤燼說:“這不是來了麼?”
後麵有遊客來了,斜睨著看她們倆,度清亭身上的素衣比較顯眼,但是度清亭管不得那麼多,就是不想鬆手,勾著她的脖子,要和她貼在一起,“你來的好早。”
尤燼說:“你不是想我了麼,我就早點出現啊,怕你相思成疾。”
度清亭抬起頭,想在她臉頰上親一親,尤燼手指豎起來,堵住了她的唇,她難受的輕聲,“尤燼……”
“在寺廟裡,不要亂來。”
“這裡是姻緣殿。”度清亭說著,“都多久沒見了,你還拒絕……我感覺我真的要……”想說死,耳濡目染太久,不敢說死。
她張唇一口咬住尤燼的手指,尤燼輕輕地嘶了聲兒,“是好
久沒有見了,你咬得我都覺得比較痛了,變敏感了。”
變敏感了……
這話暗示的含義也太多了。
度清亭繼續咬她,尤燼把手指拿出來,都給她咬出印兒了,度清亭呼吸重重,想說些什麼,又哽住,就嘴裡一直叫她名字,輕的重的,還有咬牙切齒的。
手垂下來就去掐尤燼,這邊人一會兒來一會停,開始有打卡的人拿著相機過來,尤燼反扣著她的手,度清亭的手指太骨感了,全身繃著勁兒。尤燼帶著度清亭往七葉樹後麵走,剛想安撫的拍拍她,度清亭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輕輕一抵,把她壓在了樹乾上,掐著她的臉,仔細看尤燼的臉。
尤燼說:“手指都挺燙。”
剛剛度清亭握了太久的香,又攥了太久的勁兒能不燙嗎,可是,可是,為什麼聽到那麼燥。
度清亭看到她的眉眼和五官心就急得不行。
“能親一下嗎?”
尤燼說:“佛門重地,不能吧。”
度清亭深吸口氣,眉擰著看她,想說什麼又憋了回去,尤燼說:“不過,姻緣廟前可以淺淺親一下吧?”
話音落下,度清亭迅速把唇壓了下來,挨著她的嘴唇親,捏她下顎的手到她後脖頸上猛扣。
她腦子裡想著,淺親、淺親……可是,她的手都扣下來了,哪裡淺得下來,她壓著尤燼的唇,朝思暮想這麼久,忍不住挑開她的唇線,去勾她的舌尖。
神佛神佛。
你看我們難舍難分,是你靈驗,謝你。
她在尤燼唇上輾轉,分開那瞬間,她想問尤燼想不想她,看到尤燼看她的眸光瀲灩,眼睛是暈暈的,她手指捏著銀色眼鏡,手指壓在度清亭唇角擦擦。
尤燼說:“朝思暮想,終於見到了。”
“嗯。”度清亭用力點頭,她舔了舔唇,很甜。
兩人在七葉樹後麵對視,太陽升起來,光落在七葉樹上,這地兒人就多了起來,有阿姨要給千年的古樹拍照。
度清亭心知自己又得忍了,想最後親一口,尤燼的手指壓在她唇上,搖頭輕聲說:“不可以。”
度清亭閉著眼睛,尤燼牽著她從七葉樹後麵出來,尤燼安撫她,“不急,我還沒去見我媽。”
“你總說不急不急。”度清亭咬牙切齒,能聽到她牙齒咯吱咯吱響的聲音,“你是不是一點也不想我。”
尤燼說:“沒見她是因為直奔你來的,你說我想不想?”
度清亭有點被安撫好了。
尤燼溫聲細語的哄:“你這兩天表現這麼好,我媽今天特地誇了你,要是我們偷偷離開,她們找不到我,會不會對你印象不好,你想被扣分嗎?”
度清亭沉重的呼吸。
“借口,你就是釣我。”
尤燼笑,她指腹輕輕摩擦度清亭的手指,沒否認:“是啊,我就是釣你。”她反問:“那你上鉤嗎?”
度清亭啞言。
上,好想上她。
倆人石橋過去,在一眾香客的笑語中,聽到了叮叮鈴鈴的聲音,清脆悅耳,尤燼停下腳步尋著聲音看過去,源頭是寺廟掛著紅繩和祈願牌的銀杏樹,風一吹過去,樹間紅繩和木牌上的所有願都有了聲音。
尤燼多停了一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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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寫嗎?”度清亭也抬起頭看過去,想到院子裡解簽的那個老和尚,老和尚簽解的不錯,應該很會寫,她說:“我有關係,可以找人給你寫,你可以掛上去。”
尤燼笑,“你在廟裡還有關係呢。”
“那可不。”
世上願望太多,殿外那一兩棵樹哪撐得住所有,她們過的橋上也擺滿了許願牌。
“走吧。”
前麵有小僧支的攤,賣點紅紙和祈願牌,不少人捏著筆寫字,看他們瀟灑豪邁的動作,度清亭不難猜出來是在寫“暴富”倆字,度清亭瞥了兩眼,再去看尤燼,風把尤燼額側的發吹到了耳邊。
度清亭側著臉,吹她的眼,尤燼的看向她,睫毛微微煽動,她伸手把自己的發勾到耳後。
尤燼說:“拉你的手,不會算破你的戒吧?”
“我……又沒出家,是誌願者。”度清亭說。
“噢,我第一眼見你,還以為你是哪裡來的小尼姑。”
“那你挺大膽,小尼姑你都敢撩。”
尤燼說:“沒敢啊,所以我說等你下山啊。”
度清亭說:“親都親了,還想那麼多。”
她嗤笑。
牽著手到了大雄寶殿,度清亭看見了她媽正在很虔誠的派香,柳蘇玫正在幫那些不認識字來請燈的阿姨們寫字,她握著毛筆,很有風韻。
她們沒著急進去,尤燼手機響了,蘇沁溪打來的,尤燼笑著說蘇沁溪會罵她,直接把電話拒接了。
尤燼等了幾分鐘,聽了蘇沁溪發來的語音。
蘇沁溪咆哮著說:“我說你怎麼良心發現給我包了條船,讓我特麼看看海上風景,感情你讓我給你收尾!尤老板,你現在已經是個可惡,沒人性的資本家了,艸,我特麼服了你,尤老板我在休假,你知不知道,休假幾個字你知不知道,歹毒,我得在這裡多待三天,三天……”
六十多秒的語音,她語氣快,快給尤燼罵出幾百來個字,尤燼沒有往下聽,選擇了暫停。
尤燼回:“我在寺廟裡,不要罵臟話。”
度清亭在她耳邊說:“尤老板好壞。”
“但是我好愛。”
尤燼把外套脫了給度清亭拿著,進去請了三炷香跟著求了財。
商人信這個,她拜的時候虔誠,她這次麵向的神佛,而不是外麵的度清亭。
度清亭想起來,尤燼的腳踝上係著紅繩,上麵係著一枚銅錢,尤燼說過她是商人求財。
她看向尤燼的西裝褲腿。
筆直,乾淨,不染塵。
可她想弄臟。
要瘋。
度清亭背了過去,羞於看廟裡神佛。
兩個人一起拜了好幾個殿,度清亭全程陪著,她不進去拜,尤燼問她怎麼不拜,她就說:“拜過一次了,我早起拜了,是頭香。”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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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熱氣浮動,遊客去用膳,兩位媽媽手頭上的活弄完了,可以跟著寺廟的僧人去吃飯,本來度清亭想吃完飯就帶著尤燼離開,但是柳蘇玫和尤燼談了好一會兒。
度清亭都穿上了尤燼給她的衣服,裡麵是襯衫,外麵是牛仔外套,胸口一團小火苗。尤燼出來卻把外套脫了,換了一身素衣,她穿素衣氣質清冷,有股超凡脫俗的韻味。
度清亭很不理解,說:“我剛脫下來,你怎麼換上了?”
“來,都來了啊,中午不是可以聽禪嗎。”尤燼說:“我心中也有所求所願。”
度清亭說:“彆去了吧。”
尤燼問:“你幫我實現啊?”
來廟裡的願望都太大了,所求所願,已經不是人能幫忙實現的了,度清亭猜測是商業上的,說:“大的不行,小的應該能實現。”
尤燼說:“我這個有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