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麼呢。”
黎珠珠嚇了一跳她立馬抹臉,她看過去,儘頭漆黑,沒看到是誰。許是憋了太久,放也放不下。
她收回視線,輕聲說:“她都沒有問我為什麼喜歡她,什麼時候喜歡她。”
那人又說:“那我比你好點,至少我告白的時候對方是知道的。”
黎珠珠沉默不語。
那邊聲音再次傳過來,混合夜晚的潮水,有些濕潤,她說:“我洗耳恭聽,聽聽你的故事。”
黎珠珠隻是捏著手中的椰汁,她說:“老的掉牙。”
“愛情這個東西,沒有老不老一說……在自己記憶裡就是最美好的。如果很喜歡一個人,她在你記憶裡很美好,那……老到掉牙再去回憶這件事,也會很美好。”
黎珠珠低著頭,咽了一口海風,“你對感情還有這種見解。”
“感情見解很多,如果真心對待一個人,真心付出了,不管她的感情多麼老套,那彆人……其實沒有資格嘲笑,感情這個東西沒有俗成的規定,什麼叫浪漫什麼叫高級浪漫。你要是喜歡一個人,那天你就是在地上撿個易拉罐,她正好路過,目光對視,那天平平無奇的陽光,白雲,都與眾不同,26℃的天氣都是為你量身定製。”
黎珠珠安靜的聽著,捏著手中的盒子,“小學我們同班同學啦,我單親家庭,被人欺負,她幫我打架,打完又不認識我,每次彆人欺負我,她總是去見義勇為,又是個戰五渣,被打得嗷嗷叫還是會幫忙。初中不是一個班級,運動會我摔倒了她送我去醫院,在旁邊坐著陪我很久。給我創口貼給我礦泉水,還分給我一個藍牙耳機,聽得是Aimer的《六等星之夜》。”
“我原本覺得她是個中央空調,說服自己才不要喜歡這種狗東西,可是呢,有時候她也會問我,你怎麼看著有點眼熟呢。一句
話就能讓我開心很久,她似乎……很珍惜每一個眼熟的人,因為這份眼熟,於是,對我總是很照顧,我又很珍惜這份眼熟,很心動她對我的眼熟。”
“那的確,每個人都喜歡這種細節心動。?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潮水湧來,兩個人都停了停,等著潮水過了,才繼續往下說。
“但是我心裡明白,對比另一個人就差很多啦,那人出現,她眼睛裡就有火光,初中有次她玩滑板,遠遠看到,直接滑著她的滑板去她身邊,她那眼睛是有火的,像星星明亮,像野火燒不儘,這個人一出現在她生命裡,你能瞬間知道你輸了。”
“那個人就短暫的出現了一次,隻來看了她一次,她就每天去那裡滑滑板,每天假裝已經隻是去玩,實際來回轉圈擺動作,希望那個人再次出現看她一眼,滑稽的要死,她小學也是這樣,經常坐在窗戶那裡,幻想尤燼路過窗戶,能看到她最好看的一麵。明明人家不要她了,都去問她能不能跟她玩,可是坐校車的時候,她還總跟人打架,不準彆人坐她旁邊的位置。”
“可恨的是,這些事我都做過,所以她一出現那種重複的動作,我就知道她知道她是有了相思的症結,她是在想另一個人。”
黎珠珠慢慢的說著,說得多了,曾經看不透的東西也逐漸清晰。
她苦笑,以前昏了頭的喜歡讓她忽略了這些,把不可能變成了可能。
“挺好的,少女的單戀。”
“你呢。”
那邊一愣,輕笑。
“對你的喜歡,我自愧不如啊,不值得一提。”
她笑,比黎珠珠釋然多了,但是聽了黎珠珠的秘密,她說了自己無疾而終的感情。
“怎麼說呢,我喜歡的那是個很優秀的人,我覺得挺合適,但是我也是一眼看出來她不會喜歡我,成了一種執念吧,覺得她適合我,我也適合她,越陷越深,你說是喜歡吧,又沒那麼坦誠,畢竟我們都是為了利益,可說不喜歡,誰為了一份合適等這麼多年?我很喜歡她生意場上的氣勢,乾淨利落,有狠勁,果斷,挺迷她的。知道她利用我,也是飛蛾撲火,眼巴巴去湊。”
“但是呢,生活是不能當生意場的。”
兩個人安靜的說著。
誰也沒去問誰的身份。
夜色靜幽幽,直到有些漲潮,天也更寒了,要說的太多,但誰也沒動,借著海風悼念必須放手的感情,在最後的時刻說出來,安慰自己。
天黑下來,海邊的燈亮度不大,蘇沁溪本來是接電話,談點事,她倒是看清了前麵倆人是誰,她偏頭看向身邊的楚言禾,“小朋友,你是不是喜歡那個紅頭發?”
“啊?”楚言禾愣愣地看著她,那海風一吹,把她頭發吹亂了,“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她反問:“你喜歡尤燼啊?”
“嘶……”蘇沁溪不解,“什麼給你的錯覺?”
“那你為什麼覺得我喜歡黎珠珠,黎珠珠喜歡度清亭。”
“她喜歡度清亭?”蘇沁溪有
點震驚,又抿了下唇?[]?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說:“那你豈不是很傷心?”
看楚言禾眼神閃躲,蘇沁溪笑了聲兒,說:“度清亭結婚了,你得抓緊點,小心沒機會了。”
楚言禾唇動了動,蘇沁溪問她要不要過去,她又搖了搖頭,蘇沁溪說:“你跟你師傅這麼多年,怎麼沒學學他巧舌如簧?”
海邊挺多人,度暖芷還跟在伊芙琳後麵不停跑,聲一陣陣的傳,喊伊芙琳等等她,伊芙琳沒回她話,手插在兜裡酷酷拽拽的,筆直的長腿一邁,走起路來很Alpha。
蘇沁溪站了會兒,低著頭看手機,眉頭緊了又鬆開,對著楚言禾說:“你要我陪你會兒,還是我先回去了?”
楚言禾唇張開,又憋回去了。
蘇沁溪笑,“大律師不是法庭上挺會說嗎。”
蘇沁溪回去的時候裡麵還在打牌,度清亭贏得挺多,她手氣最好的時候,但是她沒有繼續往下打多掙幾個錢。
她停牌了,聳聳肩,說出去轉一會兒,牽著尤燼出去了。
海邊的夜風吹著。
“怎麼不打了?”尤燼問。
“沒意思。”度清亭握著她的手,說:“新婚妻子在身邊手氣再好都沒用,一晚上心驚膽顫掙幾百塊,不如……婚禮的最後一天,跟你在海邊散散步,多陪陪你,這是我們兩個人的時間。”
“我對打牌沒有癮,對你有癮。”
浪花打著岸邊激起一朵朵泡沫花,她們離海近,衝過來的浪花幾乎碰到她們的鞋子。
度清亭握著她的手,兩個人一直往前走,走到沒有光的時候,說:“之後送你個禮物。”
“嗯?什麼禮物?”
“新婚禮物。”度清亭說。
尤燼停下來,現在原地,唇角微微勾。
她說:“度清亭,這些年,我挺需要人陪的。”
“謝謝。”
這海挺有意思的,黑藍色的,衝向岸邊的時候露出一片片的白,度清亭真覺得尤燼像貓,高傲的,可偶爾會露出自己的白。
度清亭停下來,她伸手去摸尤燼的眼角,在隻有幾毫米的地方,她說看出來了,成年後的尤燼很忙很辛苦,她正在慢慢了解這個人。
尤燼手抬起,她輕輕打了個響指,她說:“我有秘密。”
“嗯?”
“三、二、”
“砰。”
煙花照亮了整個海平麵,遠處的黑暗變得幽藍,聲兒太轟鳴,度清亭的聽覺被奪走,她被嚇到本能的抬頭,再去看尤燼的唇在動。
她分辨出來,是:“……小蜻蜓。”
“我愛你。”
煙花在她頭頂盛開,劈裡啪啦的,把整個海平麵照亮,停在海邊的所有人無處遁形。
她又為她放煙花。
“年年久久都會為你放煙花的。”尤燼說。
她望著尤燼,總覺得漏掉了幾個字沒聽到,手指落在她的眼角,輕輕地撫摸。她特彆喜歡逞英雄,想被她
注意到,實際,很多時候她的願望都被尤燼實現了。
小時候,也是冬天,她找尤燼一起放煙花,尤燼拿著仙女棒放,她在她身邊蹦躂,老是偷看她臉的模樣。
尤燼問她做什麼,她會勾勾手指,尤燼低下頭,她先嗅一嗅尤燼頭發的味道。
再很小聲說:“告訴你一個秘密尤燼,你跟這世界上所有人都長得不一樣。”
此時尤燼已經知道她是個臉盲,“所以呢?”
“所以你要保護好自己,彆被外星人抓走了。要是,你不能保護自己,我幫忙保護你吧。”
然後她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尤燼,等著尤燼趕緊說“小蜻蜓,你保護我吧”。
尤燼聽著很震驚,理解不了她的天馬行空,看著她那雙眼睛,太好看了,瞬間就陷進去了,那時候她正在讀外國,腦子裡用外國書籍晦澀的語言描寫她。
雪、螢火、路燈、煙火。
春天、夏天、秋天……這變換的四季。
度清亭問她:“我告訴你秘密了,那你能告訴我,你洗發膏什麼味道的嗎?”
“牛奶玫瑰。”
“你有聽懂我的意思嗎?”
“你先學好加減乘除再去拯救世界吧。”
換成度清亭不理解了,“那你有沒有聽懂嗎?你要說,你要叫我的名字說。”
那時候,她還不知道什麼是臉盲,小小的眼睛明亮閃爍,那一刻她的星眸浩瀚的夜空重合。我希望她不要好,因為那時比她大的我已經知道這個世界優秀的人很多,她會遇到一顆又一顆,我能在她眼中變成一種獨特,一種我是浩瀚宇宙的星子,也能被她放在眼中,在她澄清的眸子裡永遠明亮的獨特。
月華的光澤落在她臉上,給她抹了一層脂,膚於白瓷,兩道微微上卷的睫毛,她一笑,又在臉頰塗了粉,她喊小燼小燼,俏皮可愛。
儘管長大後的尤燼沒有成為文學巨匠,做的事和藝術毫不相乾,那時卻很喜歡用文字描述她。
尤其是初中,心臟、大腦變成複讀機,每次她出現,就在心裡默讀,如果那時人類沒有皮囊,心臟沒有薄膜,世界萬物都能聽到她在念情詩。
“度清亭的眼睛無與倫比的漂亮。”
“度清亭。”尤燼眨了下眸,她說:“我把自己保護的很好,不管是這個世界的人,還是外星人,沒有一個人能把我抓走。”
“嗯?”度清亭三四歲的記憶全無,瞧著她,指尖卻連接到了什麼,儘管什麼都不記得,也在為她顫動,她接不上話,有些困惑。
耳朵卻在說,她聽到了世界最美的情話。
海邊之夜,絢爛的煙花在黑暗中閃爍著,劈劈啪啪作響,像是她初戀時悸動的心快要迸裂了。
“所以。”尤燼抬起手,指指手腕。
說:“九點半,是必須回家的。”
“不要讓我寂寞。”
度清亭一頓,嘶。
誰舍得讓新婚的尤物妻子寂寞。
但如果她寂寞了呢……
她想得有點壞。
度清亭指指天,“你為我放的煙花還沒停。”
雖然,新婚妻子管得嚴,但是新婚是例外,妻子放縱了她,倆人等到煙花停止,九點四十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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